第2章 奉旨入宫

冬日里游乐的法子甚少，总算是快到除夕时下了几场雪，俞初拉着两位姐姐和丫鬟们在府中打了好阵子的雪仗。后来还是薛氏拦下了她们，说都是大姑娘了一玩起来还是小孩子心性，几个人这才收敛了心思。
  “娘亲，年后我便要准备入宫了，初儿想去一趟公主府。”俞初挽着薛氏的手臂，软糯糯地说道。
  “宁惠公主教养你那么久，你要入宫了，应该去拜会一次。”薛氏不知俞初在宁惠公主那到底学了些什么，不过瞧着她言行得当，颇通诗书，虽在她和俞鸿远面前还是小孩子般，但参加那些高门宴会时，俞初比俞凝俞娆这两个被京城有名的女师父上官容教导过的姐姐们看着还要从容些。薛氏也没多想，只当宁惠公主通身的天家气派，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格外好些。
  既是快到年下了，去公主府拜见的帖子递过去后，薛氏便急慌慌地准备起俞初去公主府带的礼品。俞初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但依着礼节确实该准备这些，也就随薛氏准备了。
  帖子递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公主府的人便来俞府传话让俞初下午去觐见。俞初丝毫不意外，可俞家却里里外外张罗的鸡飞狗跳。宁惠公主的意思本是让俞初早些过来好叮嘱她进宫之后的事宜，可俞鸿远和薛氏却为还没备好的礼品焦头烂额。最后还是俞初安抚了一番，说礼品晚些再送过去，公主不会怪罪，这才作罢。
  俞初一踏入公主府，就感受到府内起码有四位绝顶高手，心中暗想，不愧是血滴子，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般武功。
  宁惠公主见俞初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盏，叫俞初坐到她身边来。“可是收到入宫的旨意了？”俞初点点头，刚要张嘴说什么，公主就接着开口，“前朝的情况你已全然知晓，但是后宫却要靠你自己。你初入宫，俞鸿远的品阶又不高，皇上自然不会给你过高的位分。你自己需得警醒着点儿，我会告诉青竹一条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密道，方便传递消息。皇上有什么需求，你得想办法满足。进了后宫，你便再无以往的闲适，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你可想好了？现在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说不想进宫，本宫也不会为难你，选秀时让你落选就是了，也好多陪陪你爹娘。”
  宁惠公主话说的温柔体贴，但俞初知道，七贝勒之前的话若说是试探，那公主此番话就有些威胁的意思了，否则也不必特意提到自己的爹娘。左右自己也没得选，不如进宫好好辅佐皇上混个好前程，让他们再威胁自己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分量。
  “公主放心，初儿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入宫。”俞初行了粘杆处才有的礼，没有一句表忠心的赘述，这让公主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代嘱咐了她一些宫里的事情，才放她回府。
  除夕刚过，这日，俞初正与薛氏练习女红，管家就来报说宫里的公公带着册封的圣旨来了。
  “册封？怎的还未参加选秀就有册封的旨意？”俞鸿远眉头紧锁，不知此事是好是坏。薛氏更是紧紧握住俞初的手，等着公公来正堂。俞初也有些不解，自己的身份有异，定然会入宫，为何不等到选秀之时留下牌子显得更顺其自然呢？如此这般，便是只有一个解释了——宫里出事了。
  来宣圣旨的公公是皇上御前的魏公公，俞初在宁惠公主给的画像上见过。
  “俞大人吉祥，小主吉祥，请小主接旨。”魏公公倒是不拿乔，对俞家人颇为客气。俞家上上下下在院子里跪了一地，各怀心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常寺少卿俞鸿远幺女俞初，着封为正五品贵人，赐号萱。于十日后进内，钦此。”魏公公宣完旨意，将圣旨收好，甩了下手中的拂尘，双手递到俞初手中，“萱贵人大喜！咱们大昭国嫔位以下的小主依例是没有封号的，小主是独一份儿的恩宠！”
  “谢主隆恩！”俞初先按规矩谢恩接旨，被青竹扶了起身，展开圣旨确认了一下，才看向魏公公，问道：“魏公公，咱们皇上是景宣帝，我这封号...  ...”‘萱’与‘宣’同音，若不是皇上亲自赏的封号，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会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皇上的血滴子。
  魏公公见状一笑，道：“皇上看重小主，封号是皇上亲赐的，萱贵人安心就是。”俞初点点头不再多言，魏公公转头朝俞鸿远道，“俞大人，十日后萱贵人要入宫，明日宫里便会派教养嬷嬷来教导规矩礼仪，还请大人准备着。杂家急着回宫，如此便先告辞了。”
  “那是自然，谢皇上隆恩！也多谢魏公公提点。”俞鸿远边与魏公公说着话边送人出府，俞初这边与薛氏和两位姐姐到正堂匆匆说了几句话也回了自己院子。
  “皇上怎么会直接封小姐为贵人？”青竹替俞初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们，不禁问道。
  俞初摇摇头，此事实在是有些莫测，皇上此番到底是何意？俞鸿远不过是个四品，若是想要她尽早入宫帮衬，封个不起眼的常在岂不是更易行事？如今越级晋封还封了个‘萱’字，这下入了宫可就是众矢之的了。俞初自顾自想了会儿，也只是说了句：“圣意难测。”

  第二日，宫里便来了教养嬷嬷教授俞初宫里的规矩礼仪，这些宁惠公主早就教过，所以俞初学的也快。杨嬷嬷不住口地赞她聪慧机敏，有宫里娘娘的气度，来日定会升得高位。薛氏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偷偷给杨嬷嬷塞了不少东西。
  俞娆有两次在暗中想要偷学，俞初瞧见了也未作声。她这个二姐怕是见大姐已经订了亲，幺妹也进了宫，有些着急了。杨嬷嬷在宫中伺候了一辈子，察言观色的本领出神入化，见俞初没什么反应，自己便也装得从未发现此事。
  有着盼头，日子过的就快，这十日仿若一眨眼的功夫。入宫这天，俞初到了府门口也没有要出嫁了的心情，对她而言，入宫不过是去执行任务。倒是薛氏拉着俞初的手不肯松开，眼含泪花说不出话。俞鸿远见状嘱咐道：“初儿，这府门一开，咱们便是君臣了。你入宫后要时刻为自身计，家里无需你帮衬，为父也不想升官发财。我们只求你平安。”
  “三妹，从前我总欺负你，这下你入宫了，可不能受了旁人欺负！”俞娆嘴上不饶人，眼眶却红了。俞初心下一软，腾出一只手握住俞娆的手。
  “是，只有二姐能欺负我。”说罢，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言语，却悄悄擦眼泪的俞凝，“大姐，如今我要出嫁了，是喜事，该高高兴兴的。”俞凝点点头，正欲说什么，门外宫里的人便叩门道：“小主，吉时已到。”
  这下，一家人即便有千言万语也只得咽下。府门一开，俞家上下跪在门口道：“恭送萱贵人入宫！”俞初告诫自己不要回头，只是脚步顿了顿，便踏上了宫里的轿撵。
  这一路走了约一个时辰，落轿时青竹一边扶着俞初下轿，一边小声嘀咕：“老天爷，还好咱们住在天子脚下，若是路途再远些，我这腿都要磨短了。”
  守在宫门口迎接的嬷嬷听见青竹这话，看着这主仆年岁小，说的话也俏皮可爱，面上也挂了些笑容：“萱贵人吉祥，奴婢是迎小主入宫的。接下来的路便不能再乘轿撵了，请姑娘扶好小主，随奴婢入宫。”
  俞初和青竹对宫内的规矩再熟悉不过了，只管眼观鼻鼻观心的走路，也不往旁边瞧。引路嬷嬷见状倒是对俞初有了不少的好感，宫中最要谨言慎行，这个萱贵人如此得皇上厚待但并没有恃宠而骄的意思，想必是有大出息的。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也下起了功夫：“萱小主，皇上给您安排在昭纯宫。如今宫中娘娘小主不多，昭纯宫现下是小主一人独住。内务府知道您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便按照贵人的位分，又给小主拨了三个宫女四个太监。”
  言语间，昭纯宫到了。嬷嬷的差事也算了了，示意宫里的奴才们接驾。俞初也给青竹递了个眼色，青竹从袖口拿出了事先就备好的镯子塞到嬷嬷手里。嬷嬷之前想着若是能得点赏钱已是运气不错了，谁想居然有东西收，心里便有了决断，以后要对萱贵人的事情多上些心才行。
  伺候俞初的这些奴才在宫门口行过大礼后，拥着俞初走进昭纯宫的正殿。青竹扶着俞初坐下，俞初的眼神从几个奴才身上一一扫过，几个宫女太监跪在正殿，谁也不敢抬头看这位新主子，只乖乖等着贵人训话。几人也不算是宫里的新人了，可此般一个眼神就有这等威压的主子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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