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族秘辛

九月初九重阳节是柳琴的生日，因此，柳老爷特地备下生辰宴邀请了柳琴的朋友们到柳宅参加寿宴，顾羡也受邀前去参加生辰宴，就在顾羡要带着礼物前去柳家赴宴时，顾老爷叫住了顾羡，他道“羡儿可是要去柳家为柳琴庆贺生辰”顾羡淡淡点了点头，顾老爷沉默片刻，忽然道“羡儿，为父念着你年龄尚小，所以有些关于家族的事，为父从来不会向你提及，但最近，为父发现你与宁家的小孩儿来往甚密，如此一来，有些事为父不得不同你讲讲了”顾羡微微蹙眉道“是关于家族的事吗？”“没错，你随为父来吧”

        到了书房，顾老爷道“羡儿，坐下说”顾羡点点头，乖乖坐了下来，顾老爷命人准备好茶点后，便开门见山道“羡儿，你可记得自己身份为何”“顾家长房长子”顾羡答，顾老爷点点头道“那你可知宁绥的身份为何”顾羡微微一愣道“宁家长房长子，是家中最早慧，棋艺最好的孩子”顾羡答道，“看样子你对他很是了解啊”顾老爷神情凝重道，“他是我的棋友，我自然要多了解他”顾羡淡淡道，顾老爷面色沉沉道“既如此，为父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要从熙元五年讲起”顾羡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不明白顾老爷讲二十年前的事是为何，顾老爷瞧着满脸疑惑的顾羡叹口气道“唉，这个故事的缘起就是熙元五年，你且耐心听着便是”顾羡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顾老爷满意地点点头，便开口讲了起来。

        北韦朝开朝以来，顾、柳、萧、宁四家一直都是世交盟友，四大家族关系也十分亲密，可是到了熙元五年，朝中渐渐变得动荡不安，顾宁两家老家主作为朝中最具影响力的相爷为自保各为其主，朝中分成以顾、宁两家为主的两股势力，两家虽然面上来往渐渐减少，但私底下依旧能够和睦相处，五年后，太子遇害，顾家被嫁祸，顾宁两家的关系因党争恶化，顾家虽自证了清白，却也失了圣心；熙元十五年，柳、萧两家发生魂魄离散案，顾家再次被陷害，太子案再被提及，宁家与顾家彻底决裂，结为世仇，原本同宁家关系最好的萧家也莫名与宁家决裂，至此四大家族分崩离析，而顾家因得玉贵妃力保，又有顾相以全族性命作押请求探查真相才免去了灭族之灾。

        “如今，顾宁两家早已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了，所以顾家族人早已断了与宁家的来往，只是为父没有想到，你会在机缘巧合下与宁家子相识，且常有来往”顾老爷讲完，深深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为父应该早些告诉你的，你要明白若没有顾相以全族性命做担保，顾家早就没了，而宁家本是柳家姻亲，今日柳琴生辰，宁家也会派人前去赴宴，所以，羡儿你还是不要去柳家为好，这礼物，阿爹派仆人代你送给柳琴可好”

        顾羡沉默片刻淡淡道“阿爹，我觉得顾宁两家的恩怨该结束了”顾老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道“不明情况，莫要太天真了！”顾羡认真道“阿爹，你曾同我讲过祖父曾与宁家老家主彼此惺惺相惜，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争谁是最聪明的人，可是现在呢因为顾家和宁家决裂，祖父封棋了，也少有笑容了，您作为祖父的儿子难道希望祖父一直这样下去吗？”

        顾老爷呆立了片刻，他知道顾老家主与宁老家主本是至交，在宁老家主的夫人和顾老家主的夫人怀上孩子时，他们还曾相约若两家的孩子是一男一女，就定下娃娃亲，以续两家之好，可是，自从顾家遭遇陷害后，顾老家主与宁老家主渐渐疏远，他也曾亲眼见过顾老家主痛心疾首的模样，那时他的心也很痛，老家主毕竟是他的父亲，他如何忍心看着父亲郁郁寡欢呢顾羡见父亲没有回答，也没说什么，只继续道“阿爹，我相信你一定也希望顾宁两家能和好，我也是这样，即使你不希望，我也一定要做到”“为何”顾老爷问道，“因为，宁绥是唯一一个能在棋艺上和我打成平手的朋友，小雅是我第一个朋友，柳氏兄妹也都是我珍贵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他们！”更不想和小琴分道扬镳…顾羡在心中默默补充。

        顾老爷沉默许久叹了口气道“那你可知愿意与不愿意本是双向的，若宁家不愿，也不过是顾家一厢情愿罢了”顾羡道“那又如何，等我长大入朝，我会为顾家洗清罪名，证明顾家没有伤害盟友的”顾老爷深深看了顾羡一眼道“可是，你可曾想过，如今正是乱世，或许现在你还可以与宁绥做朋友，可待你们都入仕后，你必定逃不过与旧日好友在朝堂上争锋相对的”顾羡道“我不怕，阿爹，你也说过，顾、柳、宁、萧四家本是世交，我不相信宁家对顾家的信任那样不堪一击，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失去朋友！”

        听到这里，顾老爷越发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北韦尚未建成时，□□皇帝一介武夫，身边缺乏善谋之人，于是顾、宁两家的祖先出现了，那时，顾家善定朝内，宁家善平朝外，萧家识人善任，柳家凭一身过硬的医术，曾多次把他们从鬼门关拉回，四家祖先互相帮助，曾以天地为鉴，结为异姓兄弟…那时，那时，四家关系多么亲密，可现在，顾宁两家决裂了，如今，命运再次让宁家与顾家相遇，因为柳、萧两家的后代，更是让四大家族再次发生了联系，人们常说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总是最纯洁，可是这几个孩子真的能让四大家族重归旧好吗？

        顾老爷思绪回归，他定定看着顾羡，只见顾羡眸中闪烁着坚定的火光，顾老爷想起老家主曾对他说“放心，老一辈不行了，还有孩子们呢”是啊，孩子们之间的友情总是最纯净的，因为孩子们的心都是天真纯洁的，没有受过成年世界影响的，或许…顾老爷定了定神看向顾羡道“羡儿，将你刚才说的最后几个字再说一遍”

        顾羡有些疑惑的重复道“因为，我不想失去朋友”顾老爷一笑道“再重复一遍”顾羡似乎明白了过来，于是他掷地有声“我不想失去朋友”“好！既如此，那阿爹也不拦你了，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几个字，带着自己的信念一直走下去”顾羡道“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顾老爷点了点头道“去吧，再不去，柳琴的生辰宴该结束了”顾羡应了一声便离开了书房，顾老爷看着儿子离开的身影喃喃道“希望这些孩子真的能做到”

        顾羡离开了顾家后便急急往柳家去了，等着顾羡的柳舟很是不悦，也不知顾羡在干什么，竟到现在都还没来，他喃喃道“不守信用的家伙”柳老爷劝道“不要这么说，或许阿羡只是遇到了什么事脱不开身罢了”“哼”然而今天的寿星柳琴其实并不喜欢宴会，眼看着满屋子的宴客，完全提不起精神，或许小孩子会很喜欢，但，既来之则安之，她已经是两岁小孩，总得装一装吧。

        于是在听见顾羡来了后，柳琴立刻装出两岁小姑娘的样子道“顾大哥说要带礼物给我的，小琴要看”此话一出，柳老爷慈爱地看向两个小孩，柳舟脸色黑沉死死盯着顾羡，萧雅掩嘴偷笑，宁绥淡定喝茶，苏夫人笑着调侃道“小琴可真是迫不及待啊！”顾羡笑着将礼物递给柳琴道“祝你生辰快乐！”然而，柳琴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尬得慌，因为装小孩真的挺累的…拆开礼盒后，只见里面躺在一支毛笔，很明显是顾羡亲手制作，柳琴喜不自禁道“是顾大哥自己做的吗？”顾羡坐到宁绥身边点头道“是的，喜欢吗”“喜欢，顾大哥好厉害啊！”说着便欢喜地坐回了柳舟身边，柳舟却怒瞪着顾羡想着，总有一天要给顾羡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宴会过后，顾羡将宁绥约去了顾家，柳老爷见顾羡要走，忙将他叫住，问起了顾家的一些事情，顾羡如实回答，柳老爷眸中放出一种亮光来道“不知顾相现居于何处啊？”顾羡答“顾相是我祖父，现在正住在京城，家主是我阿爹，同我住在一起，柳老爷若有事的话可去寻我阿爹”柳老爷沉思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顾羡道“既如此，可否代我将这封信交给顾相，我想同顾家商议一些事情，但须得顾相同意，若顾相回信了，我再去顾家拜访家主”

        顾羡有些疑惑，什么事需要惊动祖父呢他上下打量着柳老爷，柳老爷被盯的很是不自在，只得干咳一声，用长辈的语气道“咳咳，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只管把信交给顾相便是”顾羡皱了皱眉，只点点头道“知道了”说完，便回去顾家了，柳老爷瞧着顾羡离开的身影，终是松了口气，心下暗想“呼，阿羡这孩子早慧，大概率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幸好他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之后，便转身进屋去了。

        回到顾家后，顾羡将信封交给顾老爷说明用处后，便带着宁绥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相对而坐，宁绥有些疑惑，他问道“顾羡，你把我叫来这里做什么？”顾羡沉默片刻，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宁绥，你可知道顾宁两家之间的事”宁绥默然片刻，随即笑道“几个月前，阿爹同我讲过”“那你”顾羡欲言又止，宁绥道“你也知道了？”顾羡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宁绥笑道“你可是在担心家族之间的事会给我带来影响？”顾羡再次点头，宁绥道“那你想多了，家族之间的仇怨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我相信顾家人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顾羡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道“族中长辈也相信顾家吗？”宁绥沉默片刻道“并不是，族中除了祖父、阿爹和我阿娘以外，都不相信顾家，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劝我早日断了和顾家的来往”顾羡默然，拳头不自觉握紧，他低声却坚定地道“顾家，是清白的”宁绥一笑道“我相信你，也相信顾家，我还会帮你一起解开谜底，为顾家平冤昭雪”顾羡心下有些动容，颤声道“为何？”宁绥面上依旧噙着笑意道“因为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我能看出顾家人绝不是会在暗地里使阴招之人，所以我愿意相信顾家”顾羡轻轻一笑道“是吗？”宁绥拍了拍顾羡的肩道“我怎么会骗你呢？只要你还当我是朋友，我就不会与你为敌，也会一直帮你的！”顾羡笑意深深道“那我就放心了”宁绥道“好了，现在时间还早，陪我下一盘棋如何？”顾羡笑道“当然可以，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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