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奈何情深

也许，千百年前，月老和孟婆是一对有情人。传说，月老和孟婆也是情伤之人，他们，一个牵了情丝，一个断了红尘。-----题记

        四月微雨，望月亭前，一名青衣少女静静地坐在石椅上。

        “鬼丫头，又在等你的小情郎啊？”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少女的耳边响起。

        少女脸蛋微红，娇羞一笑，手指点着身边漂浮的鬼火，轻骂道：“玉麟，你给我闭嘴！还有，不要总叫我鬼丫头，好歹我也是活了三四百年的仙灵呢！”

        玉麟转身飞到少女的另一边：“仙灵和神仙还是有不同的啊！丫头，我们是鬼界的生灵，你的情郎是神界的仙人。你别忘了，自从五百年前玉帝和鬼王闹翻了之后，神冥两界就已经不合了，无论是谁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少女皱眉，嘟嘴说道：“玉麟啊，你不要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实嘛……”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啊！

        “不要说了！”少女慌忙打断玉麟的话，将它推远，眼中闪过一丝着急，“玉麟，快，你快离开这里。”

        玉麟先是一阵疑惑，四处探望，转眼间望到远处向这里走来的白衣少年，心中了然，啧啧感慨，消失在一片青烟之中。

        “泠丫头，等很久了吧？”少年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孟泠的脸颊。

        孟泠脸颊微红，丝丝发烫，倏尔眉头紧锁，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条丝帕，一边擦着少年额上的雨珠，一边嗔怒道：“煊月哥哥，你明知下雨为什么还不打伞，受凉了怎么办！”

        煊月明显一愣，接着淡笑道：“傻丫头，我是神仙，怎么会生病？”

        孟泠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自发傻笑起来：“你看我，都糊涂了。”

        煊月抓住孟泠缓慢放下的手，压到胸前，说道：“泠，三日之后，神界与妖精界会有一场谈判，你知道的，六界之内，所谓的谈判说到底就是战斗。我今天约你来，就是想让你陪我一同去，毕竟有你在，我每次都能胜利而归。”

        孟泠蹙眉，转身背对煊月，嘴角有一抹苦笑。

        煊月哥哥，你当真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胜利而归吗？

        她看着天边出现的一条彩虹，粉唇略张，好似艰难地说了声：“好。”

        泠雨阁中，孟泠熟练地整理着物品，收集着各种药剂。

        “不可以！”玉麟很坚决地反对。

        孟泠无视玉麟的反对，自言自语道：“煊月哥哥手臂受过伤，这个药丸可以用得上。”

        “孟泠，你疯啦！”玉麟已经不在乎身份，破口大骂，“煊月那家伙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难道不懂吗？他平日里怎么不见得跟你那么好，一到要战斗的时候就对你格外亲近，你说他有什么企图，不就是贪恋你有补血救人的功力吗？孟泠，你已经为了他消耗了几百年的功力了，你还想怎样？我怎么看煊月对他的守护仙都比对你好，你懂不懂啊！”

        孟泠淡然起身，站着看向玉麟：“煊月哥哥对怜星只是家人的照顾，你别乱说，怜星没有家人陪伴，是煊月哥哥一直照顾她的，所以他们的感情很好。但煊月哥哥他，是真心爱我的。”

        “真心？”玉麟不屑道，“这句话我好像听你说过不下十遍了吧！你还想傻吗？”

        孟泠不语，默默地收拾衣装，脑海中却一闪而过怜星依靠在煊月身边，还有煊月那充满情愫的眼神。

        两界混战，妖精界迎来鬼王的相助，这是孟泠万万想不到的。战斗之中，怜星受伤，煊月心慌不已，无意中遭鬼灵重伤，孟泠眼见心爱之人生死未卜，心如刀割，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真气为煊月疗伤。

        “孟泠，收手啊！”玉麟慌张地飞来飞去，“你为了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真气了，在这样下去，你会因为真气不足而灰飞烟灭的。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背叛鬼王，还伤害自己呢？”

        “煊…煊月哥…哥，不能死……”孟泠脸色早已苍白，脸上布满了冷汗。

        怜星出手，打断孟泠的真气流，将体内内丹传送入煊月体内：“孟泠姑娘，你回去吧，你只剩下一丝真气了，赶快回去吧。”

        “怜星，你……”孟泠瞪大眼睛，被面前两个肆无忌惮抱在一起的人吓呆了。

        怜星冷笑：“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煊月跟我一起长大，我们早就情投意合，生死相许了，他对你只是利用，我们需要你的功力双修。如今你为他耗尽功力，我于心不忍，将事实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我三人互不相干。”

        孟泠独自漫步在鬼界的边缘，泪水早已哭干，耳边仍一直环绕着怜星那如针的言语，手中握着一张鬼界神符。

        孟泠忽然撒手扔下手中的神符，向前方跑去。

        神符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仙灵孟泠，背叛鬼界，经鬼王等商议，将其逐出门界，终生不得回界。

        “鬼丫头……”玉麟找到了蜷缩在望月亭的孟泠，“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半个时辰之前，煊月醒了，他到处打听你的下落，怜星骗他说你死了，煊月悲痛欲绝，懊悔不已，自毁魂魄，如今已经消失了。孟丫头，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也许在不轻易的时候，他真的已经爱上你了。”

        孟泠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她本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就已经哭尽了，没想到还有令她更伤心的事情。

        “丫头，你？”

        孟泠擦掉眼泪：“我一直认为我们可以走到最后，没想到就这样一个转身，我们就错过了一辈子。玉麟，带我去鬼门吧，煊月哥哥的灵魂会在那里修炼，我们一起，让我去陪他。”

        “丫头，鬼门一去可就……”

        孟泠淡笑：“他生，我活，他死，我陪。”

        “时空老人，我……”孟泠走在鬼门前，望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施法变出一碗汤：“奈何桥边有鬼门，每日会有无数鬼魂经过，你让他们都喝下一碗汤，直到世间最后一对怨偶消失，你便可以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孟泠手中捧着药汤，喃喃自语：“一碗汤，前尘往事都会遗忘……”

        玉麟独自找来时空老人：“前辈，您这样做，他们两个不就……煊月需将世界上所有怨偶配对，孟泠需将世上所有的有情人拆毁。”

        “玉麟，此乃天机。神鬼相恋，已破天规。”

        千百年后。

        姻缘殿前——

        一位白须老人轻点手中拐杖，牵引一对有情人。

        月光之下，月下老人轻喃：“望天下有情人珍惜彼此，莫失莫忘。”

        “月老前辈，您为何一直叹气？”仙童疑惑地问道。

        月老笑道：“孩子，感情之事，所有生灵都会烦恼，等你长大便知晓了。”

        “前辈，您怎么会了解感情？”

        月老垂头：“我们得到过，也失去过，因为当年我们经历过，也错过。”

        奈何桥边——

        一位女子悲痛呐喊：“婆婆，我不想忘了他。”

        银发老婆婆，常年住于奈何桥边，自称孟婆。

        孟婆面容冰冷，清冷的声音从喉间传出：“喝了这碗汤，你便断了情。”

        女子哭喊：“婆婆乃神灵界人，怎么会理解人世间的爱情？”

        孟婆无言，在女子喝下汤水后，她独自走到桥边，望着天边一轮圆月，垂眸落泪：“我怎会不懂，千百年前，我还不是孟婆，他也不是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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