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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名字真好听,很有意境”,孔意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说:“这个很贵吧?”

        “还可以,我们的茶分了几个价格段,并不是天价商品。学生也喝得起”,大概是店里不忙,小伙子态度超级好,手势很专业地指了指几款茶叶,说:“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吧?哪个系的?”

        孔意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回答,又没回答,轻声地说:“那我就要这个吧,这个名字的”。

        “多少?”小伙子笑着问。

        “一两”,孔意想了想,生怕太贵了,自己买不起。

        “建议您买二两吧,二两送一个特别漂亮的茶盒,你一定喜欢”。

        “好”,孔意点点头,看着他动作麻利地将茶叶称重,包成一个小粽子形状,然后转身拉开抽屉,找出一个小巧的红色的正方形铁盒。递到孔意面前,说:“一共两百元”。

        “这还不贵?”孔意抿嘴笑着去拿钱包,将刚刚取来的两百元递给他,心想:“也好,谁的钱给谁吧”。

        “不贵,不贵”,小伙子笑着将铁盒和茶叶递给孔意,说:“你闻闻,多香”。

        孔意接过来,一边将茶叶包放到鼻子下闻闻味儿,一边转着去看那个茶叶盒子。四四方方的,周身通红,盒盖上印着一只顶着球的海豚。

        顶着大太阳走回学校,天热,校园里没什么人。孔意想了想书包里的书,决定不去图书馆了吧。想想,又没有地方去。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晃荡。

        校园很美,很大,这是一个招生亮点。当初,有多少同学是因为这个学校的美景而来到这里。孔意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可惜的是,真正来到这里了,并没有心情天天去看海。

        沿着东门墙边的路,孔意走到公交站点,拿出公交卡,随便上了一辆。

        大多数时候,心情不好,孔意就会这么干。

        随便找一辆公交车,找个角落,看着窗外飞驰向后的车和路人,放空一切。

        说是“随意”,孔意也没有太随意,只等17路公交车,刷卡,上到二层,到最后面的角落,沿着滨海公路,看着风景,到滨海广场。孔意喜欢下午到那里去,站在月亮老人旁边的高冈上,可以看到海军航空工程学院下午下课,学员们穿着藏蓝色的军装,排着队,唱着歌,去后院的食堂吃饭。看着他们,孔意会想象曾经的乔晖,想象他曾经的高光时刻。

        今天,扑面而来的信息有些多。孔意的大脑处于饱和状态,转动不了。坐在公交车上,将窗户开了一点小缝,吹着风。孔意不敢将窗子开太大,因为乔晖说过,吹多了风,面瘫。

        三年了,他音讯全无。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孔意拒绝了父母的提议,没有去旅游,也没有去学开车。甚至没有搬家。仍旧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学校去上自习。老师们都夸孔意懂事多了,知道用功了。孔意知道,不是。自己在等他。

        毕业典礼的时候,班长喝多了,过来找孔意拥抱。伏在孔意的肩头,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孔意,我喜欢你。可老乔偏偏要给我这么个任务,让我替他看着你。现在我完成任务了,将你交给他”。

        孔意推了他一把,问:“你喝多了吧,你说什么?”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能再喝五瓶。我是说,老乔,交给我们哥儿几个都任务,圆满完成了。你们,终于不是师生关系了,快谈恋爱去吧”。

        李建隔着三五个同学,听到班长说话,便也挤过来,跟着班长起哄,说:“孔哥,以后还不能管你叫哥哥了呢,得改口叫嫂子”,说完,自己嘿嘿嘿笑起来。

        孔意很冷静,说:“你们跟乔晖有联系?”

        “有啊,昨天还打了电话呢,他问你考怎么样。我说现在学校不管手机了,随便打”,班长晃着脑袋,笑得像一只老猫。

        “手机给我看看”,孔意摊开手掌。

        “在兜里,自己去拿”,班长手一指,窗台上他的外套随意的堆在一角。

        孔意转身就走,去拿了他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果然,找到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号码。拿出自己的手机,存入通讯录,将班长的手机放回原处。孔意坐下来,有点儿冒火。

        整个暑假,孔意风雨无阻。天气好,便坐在学校光荣榜后面的花园中,趴在小石桌上练字,累了就站起来背单词。孔意买了一本大学英语四级词汇,一个暑假,背完了。如果天气不好,孔意就打着伞,坐在远处办公楼的大厅台阶上,远远地盯着校门口的光荣榜,那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孔意不相信乔晖真的忍心不来看一眼。

        他真的没有来看一眼。

        公交车上播放着周杰伦的歌。上了大学了,爸爸妈妈给的生活费翻了番,孔意买了全套的周杰伦磁带。孔意喜欢听他的《七里香》,反反复复听了几百遍。去买磁带的时候,书店里刚上了新书,堆在地上还来不及往货架上摆放,孔意一眼就看到了那本《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便拿起来翻了翻,讲特种兵的。不过是陆军特种兵。陆军就陆军,孔意花了235元买了来,一个晚上看完了。连续几个晚上闭上眼睛都是小庄的样子,小庄什么样子?梦里,都是乔晖的样子。

        车子到了滨海广场,孔意下了车。傍晚的太阳还有些晒,可是起风了,只好收了伞。慢慢走着,走到那个小土堆上。那是个弯道绿化带,种满了松树和合欢花树。孔意记得,那个叫做“家”的院子门口也有两课巨大的合欢花树,乔晖叫它们“凤凰花”。

        毕业后,那个房子不再租了。孔意和妈妈找几家邻居打听,才找到房东,跟他说明了退租。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妈妈的意思,都不要了,留给下一任租客使用吧。可是孔意舍不得。怕了几个楼道,找到搬家公司的小广告,打了电话,叫了一辆大车,将里面的物品搬回了家,堆放在车库里。乔晖的衣物很少,只装了一个行李箱。可他给孔意买的衣服,就足足装了两个行李箱了。但是来上大学,孔意一件都没有带。

        时间进了八月,妈妈强行将孔意带回了家。不允许她再浑浑噩噩下去了。

        不知道爸爸和妈妈是如何考虑的,两人决定不再隐瞒,将舅舅牺牲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孔意。原以为,孔意会受到极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起来。但,并没有。

        孔意大哭了一场。第二天一早,肿着两个金鱼一样的眼睛,早早就起床了。吃过早饭,主动对妈妈说:“妈妈,该给我准备行李了”。说罢,拿出学校寄来的报道须知手册,找到被褥尺寸一栏,指给妈妈看。

        妈妈被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孔意说:“舅舅一定希望我好好学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对对,对对,你说的对”,妈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在那里附和着抹眼泪。

        孔意觉得自己安静了多年的生活被毁了。

        原本,找到他的踪迹,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可现在,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海边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有朋友,有情侣。他们说着笑着,可是,这些欢乐与自己无关。

        孔意走了很远的路,找到一个贝壳造型的椅子,将自己藏了进去。用背包蒙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呜呜的哭声,震到耳膜一鼓一鼓。

        哭够了,觉得有点儿累,还有点儿渴。

        站起来,背上包,沿着来路走回去。华灯初上,霓虹灯的光影打在路边的一级一级的台阶上,像是每走一步,就跨越了一个光年。

        坐上回程的公交车,车上好多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电话,声音很吵闹,可是这种吵闹中透着甜美,透着那种又些疲惫的甜蜜,这,让孔意很羡慕。

        孔意想通了,既然他不肯来找自己,那就由着他吧。这么多年了,真的等累了。真的,真的等得太累了。

        原本,自己可以继续等下去。可是,今天突然就觉得,好累啊。

        好困,好想睡。

        好像一觉睡过去,将所有的不愉快都忘记。将所有的记忆都删除。就做那个曾经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多好!

        回到寝室,她们几个都在,正在叽叽喳喳的刷牙洗脸、洗衣服、唱歌……看到孔意进门,都笑着打招呼:“老大,回来了?下午你去哪里了?我们一觉醒来,你竟然人间蒸发了。吓得我们差点报警”。

        孔意笑着,逐个看了看她们,确认都到齐了,便顺手反锁了宿舍门。随口应付着:“找我干什么啊?我还能丢了?”

        “看你是不是让导员罚了呀”。

        “哎呀,我忘了”,孔意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如此重要之事,不禁懊恼。

        “没关系,来得及。明天轮到咱们寝室去义务劳动,到时候再跟导员解释解释吧”,老六头脑灵活,出的主意也好。大家纷纷点头。

        “你吃饭了吗?”迟聘手里拿着一兜喜饼,递过来,关心地问。

        “还没”,孔意笑笑,没好意思伸手拿。迟聘看出来她的窘迫,直接将一兜喜饼放到孔意的桌子上,豪爽地说:“快吃。我今天刚收到的”。

        “就是就是,老大,别这么别别扭扭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谷云一边刷着牙,一边凑上来说,“吃吧,吃吧,吃了迟聘家的喜饼,就给迟聘家当媳妇”。

        “我家没有哥哥呀,哎呀,好可惜呀”,迟聘笑着说,声音像唱歌。她很少大声说话,更遑论这么大声地开玩笑。孔意知道,她们几个,都在逗自己开心。

        孔意笑着拍了拍手,就要去拿,谷云夸装地“哎”了一声,“脏不脏呀,洗手呀,还是老大呢,这么不以身作则”。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孔意笑着去洗手,换来她们几个“戚………”

        她们几个看到孔意笑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堆在一起,说:“好几年了,老大,你终于融入我们了,不容易啊”。

        晚上十点,文波照常交班。照常在□□上跟老板汇报一天的流水。这已经是三年来每天必做的工作了。

        文波的父母和文波都是残疾人,靠助学贷款上了大学。文波听不见,但是,这么多年来,同学们都不知道。他能读懂唇语,通过只言片语猜到对方说什么,通过对方的眼神、表情、动作猜到对方的情绪。这么多年了,一边上学,一边在茶庄打工。

        受文波的影响,老板反倒是开辟了新的思路,这几年连续开了十几家茶庄,都聘用文波这样的有文化却听不见的年轻人。用老板的玩笑话,那就是,“来这里谈生意不怕被别人偷听了去呀”。

        老板每天的问题也很单一:“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还不错”,起初,文波会事无巨细地打很多字给他,后来发现他也没这么愿意仔细看,便也偷懒起来,每每用几个字就含混过去了。

        今天老板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竟然发过来一个笑脸的表情,说:“生意怎么样?”

        文波有些沮丧,立刻将键盘扯近了一点,劈了啪啦打起字来:“这两天太热了,没几个人过来。生意勉勉强强吧”。

        发送过去之后,文波想起来什么,又打了一段:“下午那会儿,来了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问了几个问题,买了二两‘空意’,我送了她一个红色的茶叶罐,她很喜欢”。

        “什么小姑娘?长什么样?”老板今天心情看来确实好,对这种小事竟然也有心情过问。

        “很普通啊,长辫子,戴眼镜,穿连衣裙、运动鞋”,文波见老板问,便仔细地回忆起来,“被双肩包,包上挂着一个小海豚。哦,对了,她右边眉梢上有一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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