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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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九月份，太阳炙热，平均三十度左右。盯着一处细看，都能瞧见那一波又一波翻涌着的热浪，把周围的一切都拉入那轻微扭曲的世界。
要是让人在这九月的艳阳天下站上那么几分钟，都能免费体验一次温柔版的古代酷刑炮烙了。
但这也阻止不了正式开课前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大一新生都穿着学校统一发的军训专用迷彩服，稀疏的站在偌大的操场上。
好在校方提前将每个专业的方队集合位置早早通知了下去，哪些学生是一个方队的倒也还算分得清楚。
“军训服都拿到没有？有没有人的军训服不合身？”主席台上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教官，他拿着话筒扯着嗓子问。
一种属于军人因为长期训练导致的略微沙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训练场，威严且磁性。
“如果有军训服不合身的，一会解散后自己跑步去后勤部换！听到没有？！”
台下吵杂的细语随着被烈日烤烫的风吹到了这位年轻的教官耳边。
“现在！有需要的就去换军训服，其他人去吃饭，晚上七点到训练场来集合！都听到没有？！”
只收获到零星的几声回应，和在部队每天咆哮出的吼声相比自然让人很不满意，柳初繁再次提高声量，喊道：“听到没有？！大点声，回答我！！！”
全体新生：“听到了！！！”
这次的回答声音倒是有了些青年人独特的青春朝气，年轻教官满意颔首，将这群少爷千金们解散了。
“小柳。”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柳初繁关掉话筒，转过身答应道：“贺贺队。”
临到唇边喊了八年的“贺叔”憋了回去，换成了提前说好的对外称呼。
一来，这一同前来军训的几十多名教官不全是来自一个连的，如果让一些认识贺霁云的人听见了会对柳初繁不太好。
二来，这次贺霁云对柳初繁下了命令，如果在今年再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他就再也不想听见柳初繁喊他“贺叔”了。
贺霁云手里握着透明的保温杯，泡得红涨饱满的枸杞漂浮在水面上，没有丝毫晃动，可见拿着杯子的人手有多稳。
“等这次军训完你写一份报告交给我。”
柳初繁被贺霁云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虚，这确实有些为难他了，抱着让贺霁云收回成命想法的说：“贺队，您知道的，我文笔不行，要不您叫颂祺写？”
贺霁云摇了下头，气定神闲的留下一句不行就朝着饭香飘来的方向去了。
临近晚上七点，学生陆陆续续往操场汇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坐的坐，站的站，甚至还有个别活跃的在追逐打闹，直到七点整到来和教官严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操场。
“都站起来！集合！！”
“一排站十个人，以我的方向为准，从左到右，从矮到高排列！五分钟！！”
在场各位学生都是一群十八九岁的青年，初高中时大都军训过，平时体育课也集合过，现在早就有了执行命令的能力，也无需教官多言。
柳初繁替贺霁云发号完命令后，就将话筒还给了一直站在主席台边上看学生们自行调整位置的贺霁云，打过报告后回到主席台边上的教官方队。
“抬头挺胸！都给我站直了！”贺霁云十几年的长官可不是白当的，就算不用话筒扩音，声音也足够有威严有气势，等学生差不多都没再动后才继续发号施令。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就是军训前期整队问题，这时候一般就会让各连教官自行整队。
柳初繁分配到的方队自然是离主席台最远的金融专业，身后还跟着一个相对来说更瘦更矮一些的，几乎完全被他遮挡住的男教官，二人步伐一致的跑步前进，在金融学专业前平稳停下。
“你先选。”柳初繁出声示意身边站着的贺颂祺。
“那我肯定是选男生啊。”贺颂祺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左边跨了一步。
柳初繁回了声好，向右转去了女生方队的前方，见还有几个女生在寻找合适自己的位置就没有出声干扰，在一旁默默看着，耳边是旁边方队的教官整队的声音。
“立正！稍息！”
“我姓贺，全名贺颂祺，你们叫我贺教官就行，接下来”
经过漫长的三分钟等待，女生方队终于全部站好，柳初繁先是围着整个方队转了一圈，再重新回到方队前面的中间位置，面向女生站定。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初繁，柳树的柳，叫我柳教官就行。”
“我们金融专业女生方队是三营六连。”
“我先给你们微调队伍，全体都有，立正！！”
接下来几分钟，都是柳初繁在将个别在人群中身高突兀，或是完全看不见人头的女生重新调整到新的位置上。
在结束整队后，他又再次给大家强调了关于军训期间的纪律问题，最后简简单单的喊了几声口令，调整好连队的队形后就回到军姿，立定在了方队的右上角不再说话。
旁边迟迟未整顿好连队的贺颂祺晃悠到柳初繁的身后，幽幽开口：“柳哥，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柳初繁一眼扫过右手边的男生连队，目光落在最后一排个子最高的男生身上。
那头熟悉的金色头发和白皙的肤色，高挑的身段加上立体的五官，柳初繁前天在看到第一眼时就记住了。
现在也算是熟人了，他原先还原以为这人是高年级的学生，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
贺颂祺也将目光一起落在男生身上，给柳初繁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是今天下午那个对着你笑的男生，柳哥，他一头金灿灿的长发很突兀诶。虽然是大学吧，但是军训期间的要求校方都说了，不能染发。我就跟他提议染黑，他说是天生的。”
男生金色的头发在落日的余晖相映之下泛着点红，长到肩膀的发尾带着卷儿。
上半部分的头发被男生用了一根小石头的发圈扎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明眸皓齿，玉质金相，还有着让人羡慕不已的冷白皮，配合着浅金色的长发给人一种西方美人的感觉。
柳初繁再次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这人还真是白啊！
“头发怎么回事？”柳初繁和贺颂祺一起走过去，假装自己不认识对方，用打算按规矩办事的口气询问。
许其安转过头，乍得一下看见与自己一样高的柳初繁，刚要惊喜的打招呼就接触到柳初繁的眼神，微愣后立刻反应过来，机灵地回应道：“报告，天生的！”
柳初繁故作疑惑的看着男生，然后露出一个跟贺颂祺听见回答后如出一辙的表情，语调带着些奇怪道：“天生的？”
许其安乖乖巧巧地对着柳初繁点头，道：“是的，我妈妈是华国和俄罗斯的混血。”
原来是混血啊，难怪皮肤这么白，有些混血儿确实会只遗传几个特征，柳初繁想到。
公事公办，还是需要向学校方便核对一下，便又问：“班级姓名报一下。”
“金融一班，许其安。”说完后停顿了半秒，假意是担心柳初繁不清楚是哪几个字，又开口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许愿的许，其他的其，安乐的安。”
柳初繁再次在心里记下许其安的名字，用眼睛打量了这头漂亮的头发后淡淡开口：“就算发色没问题，但是你这头发的长度太过了，怕是要剪短些。”
一听到要剪短头发，许其安就立马委屈的看着与自己视线平行的柳初繁，可怜兮兮地拒绝道：“可以不剪吗？”
“怕是不太行。”柳初繁错开视线，突然被别人用这么委屈的眼神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拒绝了。
许其安发现柳初繁错开的视线和眼神中的动容，灵光一现，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于是视线更黏稠的望着柳初繁的眼睛，不容柳初繁错开视线。
二人同样都是一米九，没有谁需要抬头望向谁，就这样对视着，一个眼神闪着细光委委屈屈，一个强忍着心软目光坚定不移。
在一旁的贺颂祺和其他学生却开始心惊胆战，觉得二人快要打起来了。
贺颂祺突然插在两人中间，打断了这场连硝烟都没有的战争，或许这都算不上是战争。
“柳哥，算了算了，等先弄清楚发色再说别的。”
不待柳初繁回应，主席台上就传来了贺霁云的命令。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
贺霁云看着还算整齐的所有学生，微微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还算满意。
简简单单说了些官方话，交代清楚军训期间的作息时间后就直接让各连教官组织训话并解散。
柳初繁回到六连前面，再叮嘱了一遍明天早上不要迟到，就站在一边不再说话，军姿站的一动不动，都可以跟静物比上一比了。
旁边由贺颂祺带的三营五连也整顿完毕，两个连队都安静的等待解散。
好在前面的连队都表现的不错，解散的十分迅速，很快就轮到了五连。
贺颂祺让排头两列纵队跟上前面解散的连队，虽然队形有点散，但毕竟刚开始军训，等过几天后应该会好很多，毕竟从明天开始，解散时如果太乱可是要延后解散的。
五连走完，柳初繁就让六连自动跟上，依旧是两列纵队往操场外前进。
等六连也走完后，柳初繁就和贺颂祺一起跑步前进，回到教官方队中自己的位置上，跟周围人一样军姿站好，等待这次的总教官贺霁云发话。
贺霁云简单强调了一下关于军训期间的问题和纪律，除了主动留下的柳初繁，其他教官都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离开训练场。
正思考着要不要将许其安的情况打报告就被贺霁云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小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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