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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好久不见


谢景初奉圣命调查余府被灭门一案。

一早,见过了宋以歌之后,他便带人匆匆的赶去了余府,又将这地翻来覆去的瞧了几遍之后,他才沉着脸从余府出来。

他离开时,正如同他来时,细雨密密麻麻的打下,青天之上有乌云压顶。

他的属下撑了一柄伞来,遮在了谢景初的头顶:“侯爷,这雨冻人。”

谢景初不知怎地,却又想起了今早才见着的那人,她将自己手中的伞递给他的时候,约莫说得便是这般意思。

他摇头,指了指另一处的人:“你自个撑着吧,我今儿带了伞。”

“是。”他属下应了声,正要退下的时,却眼尖的发现贴满了封条的门口站了一位容色极好的青年,他愣了会儿,才对着谢景初说道,“侯爷,有人来了。”

谢景初抬眼看去。

雨色朦胧中,有一容貌妖异的青年执伞而立。

他眯了眯眼,大步流星的便朝着府外站着的青年走了过去。

“凌五公子。”

凌初回神,目光冷淡的落在他的身上:“小侯爷。”

谢景初往下又走了几步,因为谢景重的关系,他同凌初之间的关系说得上不冷不淡,毕竟他这人天性凉薄,若不是谢景重,估摸着他们之间见面就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这处已经被官府查封,不知凌五公子来此,所谓何事?”谢景初问道。

他态度虽说不上有多冷淡,可凌初可是敏锐的从他的神态中瞧出,谢景初好像对自己有所戒备。

凌初拱手:“余大人是在下的老师,听闻老师出事,心中甚是不安,想来瞧瞧。若有可能,再替老师收敛下尸骨。”

谢景初倒是没有想到凌初竟然同余谦是师徒关系,他眉头拧了下来,还是回道:“如今余大人他们的尸身已经不再此。”

凌初道:“在下知道。只是过来瞧瞧罢了。”

谢景初颔首:“既如此,那凌五公子便在此处好好瞧吧,谢某还有公务在身,便不陪凌五公子了。”

凌初拱手:“小侯爷慢走。”

屋子中渐渐暖和起来。

宋以歌觉得自个手脚已经开始回温。

章浔不知从哪翻出一本古籍来,笑着搁在了宋以歌的面前,古籍上沾了许多灰,稍稍一动,那灰尘便扬的漫天都是,他一边笑着,一边与他说着进来金陵城中逗趣的事。

宋以歌性子极好的听着,见着章浔说到兴处,也会开口附和一两句。

两人本是在说些闲话,可说着说着,这个内容却不由得偏移了些。

章浔用手肘撑在桌案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搁在砚台上的笔:“宋兄,你我现在身处在此处,接触不到太多的政务,但我隐隐可是听人说了一件大事。”

许是章浔说话的口吻,太像玩笑,宋以歌倒也没怎么当真,只道:“什么?”

章浔道:“我都是同人喝花酒听来的,许是一些胡言乱语,可我却觉得这其中的内容十分可信。”

宋以歌听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她将面前的古籍合上,抬眼很是认真的打量着章浔:“什么事?竟然这般神神秘秘的?”

章浔像做贼似的,左右窥探一番后,这才说道:“你知当今的储君是谁的吧。”

宋以歌觉得自个就算再怎么是个闺阁中的妇人,也是知道如今的储君是谁,她嗯了声:“自然知道的。”末了,宋以歌觉得章浔怪怪的,又问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章浔搓着手:“一瞧你这模样,就知是个不理朝局的。”

宋以歌拧眉,听章浔这个意思,好像是前朝要发生什么变动?太子是皇帝的嫡子,母族强盛,支持他的朝臣众多,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陛下要改立太子,只怕前朝早就闹起来了,还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见着宋以歌不说话,章浔顿时就有几分沾沾自喜的,他继续在那高谈阔论:“虽说太子如今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可朝中诸位大臣都发现,进来陛下十分爱重梁王殿下,许多要紧的差事都交给梁王殿下去办了,倒是太子,被陛下冷落在一旁,瞧着有些可怜。”

可怜?宋以歌眸光微闪,她倒是不这么觉得。

她倒是觉得是如今太子光芒太盛,陛下这才扶持了另外一个儿子,同太子打擂台罢了。

倒要废黜太子,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梁王虽好,可出身却硬生生的差了太子一大截,别说太子了,梁王的出身就连沈州都比不上,皇家最是看重血脉,就算陛下有意,朝中的那群老迂腐也是绝不可能承认梁王为帝的。

宋以歌在心中想着,神色难免因此有了些恍惚。

章浔见着,还以为她是在打什么主意,忙不迭的伸手在她的面前晃悠着:“宋兄,宋兄!”

一连叫唤几声,见着宋以歌依旧没什么回神,他便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她的身子,这才令宋以歌顿然醒悟,将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抿唇笑了下,眼中透着一股疲态。

经章浔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原先不曾注意到的事。

沈檀之所以会被打压,也不就是因为被陛下从众兄弟给抬了出来,想要制衡朝中太子的势力吗?

原先是她蠢,完完全全没有想过这么一回事,可自打她在夜一几人有意无意的培养之下,有些事倒是比先前看得清楚了些。

“你在想什么了?”章浔疑惑的看着她,神色有些委屈,“我都唤你好几声了。”

宋以歌掩饰性的笑了下:“如今天冷,我在想我夫人,有没有被冷着。”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章浔,他噗嗤一笑:“宋侯爷,你未免也太……儿女情长了些。”其实章浔想说的是,英雄气短。

可转念一想,人各有志,万一人家宋侯爷想得就是这些风花雪月的闲事了?

这事是真的不好说,不好说。章浔像个老学究的摇摇头,负着手离开了宋以歌的书案,回到了自个的凳子上。

宋以歌如今的这个官职是真的闲,成日几乎没什么事,同人唠嗑唠嗑,等着时辰一到,直接走了便是。

是以等着手脚稍稍捂暖之后,宋以歌直接抱着手炉倚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夜一倒是进来替她改了件衣裳,但除此之外,也就没在因别的事进来过。

约莫到了时辰,宋以歌将大氅重新穿上,正要带着人才走时,外面庭院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见礼的声音。

此处院子有些偏僻,平日也极少有人会过来。

宋以歌拢着大氅,想要透过窗扇朝外面看去,可触目的除了一层用窗纸糊住的窗扇外,再无其他。

“这是有什么人来了吗?”宋以歌偏头问道身后跟着的夜一。

夜一摇摇头,表明了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槅扇处,她正要将掩着的房门推开时,一大股力道传来,风雨随之打进来,宋以歌眯了眯眼,只在细雨朦胧中,一人着青衫,长身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

素来冷淡的容貌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显得平和又客气。

这人,正是多日不曾见的许生。

宋以歌张张嘴,正想问一句,“你怎么来了?”突然想起,她如今的身份是宋以墨,便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了:“许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许生笑道:“托侯爷的福,许某自然过得还不错。”

宋以歌颔首,正要告辞离开时,许生却好像看破了她的意图,他正好拦在了她的面前:“许某因前不久有事,多日不曾登门为侯爷请平安脉了,不知今日如何?”

“今日?”宋以歌一时面露难色。

“是。”许生又道,“我瞧着侯爷好像气血不足,不知最近是不是又觉得难受了?”

他声音是少见的温煦关切。

可他越是这般,宋以歌便觉得心中越发的不安。

她总觉得许生好像察觉出什么了一样。

宋以歌不安的转头朝着身后的夜一看去,夜一嘴角紧紧地抿着,似乎也拿许生没什么法子。

见着宋以歌沉默下去,许生又笑了笑,拱手笑道:“若是候爷觉得下官跟着回府有些麻烦,不若便在这儿也可。”说完,许生便拍了拍他随身带着的医箱。

宋以歌顿时就轻笑起来:“许兄真是会开玩笑,哪里会麻烦了,倒是宋某担忧许兄难得跑。”

“能为侯爷请平安脉,这是许某人的荣幸。”许生是打定主意不放过她的,他笑着将身子往旁一退,“请。”

于是就像赶鸭子上架似的,宋以歌不得不同许生一同回了府。

“呀。”萧长烟裹着厚厚的斗篷一下子就坐在了院子中的凳子上,脚下全是湿滑的青石板,“天这般冷,你怎么还出来了?”

阿雪听见声音后,笑的眉眼弯弯回了头:“在屋里等得太久了,所以想出来瞧瞧。”

“没想到,竟然这般冷。”阿雪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萧姑娘,怎么也出来了?”

萧长烟打了一个呵欠:“同你一样。”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太过冷漠,便又问道,“你那夫君可是喝了药又睡下了?”

“是啊。”听萧长烟提及他,阿雪稍稍显得失落,“不过他都是老样子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既然是个病秧子,为何你一开始还要选择同他成亲?”萧长烟不太明白,“瞧他那样根本活不了几年,你嫁给他,不是守活寡吗?”

阿雪耸耸肩,无奈的一笑:“家里订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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