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遇

“啊这……”言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眼神躲闪了一下，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更担心自己说错什么。

        自己被当成中二病是小，影响了于玟佳的仕途是大。

        谨慎起见，言行索性什么都不解释了，小嘴一撇，小腰一掐，“哼！我们还在绝交呢！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于玟佳彻底被言行打败了……准确的说，是被言行的可爱打败了。

        作业随时都可以写，言行朝她撒娇的机会难得一见，于玟佳心情大好，忍不住对着平板的画面笑出了声：啊啊啊……娣娣撒娇的样子好可爱！

        言行被她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自纳闷：这是在笑什么呢？难道这个世界线的于玟佳是什么大变态吗？算了，就让她这么傻笑着吧，估计傻笑完了，也就忘了刚才的问题了。

        半个小时的视频，于玟佳第一遍逗言行玩，根本没有认真看，于是又得从头再看一遍，一边看一边进行头脑风暴。一旁的言行没精力跟她熬夜，换了行李箱里带的睡衣，没一会儿就躺在床铺里侧睡着了……

        “晚安，做个好梦……”

        ……

        今晚好友重逢，本该做个好梦，可言行还是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最凶险处，她浑身一颤，惊醒了。

        “玟佳！”

        言行像在梦里看见了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也不自觉做出一个向前抓的动作。

        反应过来自己躺在玟佳的卧室，言行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看向身侧……她担心自己这样吓到玟佳，没成想身侧空空，玟佳还没睡。

        床头的台灯发出暖色的光，于玟佳坐在床边背对着她，肩膀一颤一颤的。

        还笑呢？言行无语了，过去扒拉了她一下，“几点了？还不睡觉？”

        于玟佳回身见言行醒了，再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言行被这一嗓子吓醒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好家伙，这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隔壁主卧的夫妻俩也被吵醒了，于爸爸推了一把媳妇，含糊的语气像在说梦话，“去看看……”

        于妈妈迷迷糊糊地走到卧室，还以为闺女被言行给揍了，结果推开门，就看见闺女抱着言行泪流满面不撒手，被抱着的言行则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阿姨，玟佳她……”言行像看见了救星，可她也不知道玟佳大半夜抽得哪门子疯。

        “妈！”玟佳嚎得更大声了，“你看！你看啊！”

        于玟佳的手摸上了言行的脑袋，试图去扒拉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言行意识到她发现了什么，赶紧捂住自己的后脑勺。

        “妈！她们欺负赵娣！她们欺负人！呜呜呜……她们太过分了……”

        尽管言行手快，于妈妈还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惊，从瞌睡中醒了几分。“给我看看。”说着，于妈妈走到言行身后。

        于家头发都细软，于爸还有秃头的迹象，所以他们一家都羡慕言行天生浓密的头发，然而现在于妈妈轻轻拨开言行的手，继而拨开旁边遮掩的几缕头发，里面藏着的一条“肉蜈蚣”触目惊心。

        秃头还能植发，这样的疤，连植发都不能。

        一时间，震惊，心疼，愤怒，无奈，同情，种种情绪纠缠到一起，让于妈妈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这孩子。

        于玟佳嚎了快两分钟，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抽泣起来：“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早知道她们会欺负你……我肯定不让你去……呜呜呜……”

        当初，赵娣填志愿的时候犹豫不决，是于玟佳帮她做出的决定。

        “你在轩辕可是第一诶～”于玟佳没想那么复杂，在她心里，赵娣是去哪都会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所以她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赵娣会认识新的朋友，从而和她疏远。

        如果她早知道轩辕艺术大学校风如此，她宁可逼着赵娣复读，也不愿看到她受伤，如今连笑都是淡淡的。

        以前……不，也就在一年前，赵娣还是比她爱闹的性子，可今日二人相见，赵娣不仅笑容少了许多，话也少了许多，她以为是舞台意外让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直到她起夜，无意间瞥到那条恐怖的“肉蜈蚣”，才惊觉赵娣的遭遇远比告诉自己的还要恐怖。

        言行自持冷静，但也并非无情的人，伸手帮于玟佳擦眼泪，再不好意思地擦擦自己，哽咽道：“不怪你，这是我自己选的。”

        于爸爸闻声赶来，夜里安静，他远在楼梯口就听见她们哽咽的声音，再结合晚上接言行回家的路上，闺女在车上跟自己提过几嘴言行的遭遇，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玟佳，不是你的错。”于爸爸见屋里女孩睡衣得体，走到媳妇身边，神情严肃地看着屋里两个哭成泪人的丫头，“赵娣，也不是你的错。你们不要用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于爸爸知道今夜是睡不好了，索性和媳妇坐下来，听言行讲一讲这道“肉蜈蚣”的来龙去脉。言行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一家子，一边克制着自己感激的情绪，一边用最简单的话语，快速地把自己醒来后在学校的遭遇讲了一遍。

        “我们学校和当地警察还是挺靠谱的，学校帮我出了律师费，警察也调了路面监控和宿舍楼的监控，判定周婕是醉酒状态，最后她因为打人判了半年拘役，酒驾判了半年……”

        说罢，她脸上的眼泪也干得差不多了，扯出一个安慰他们的浅笑。

        “叔叔，阿姨，我真的没事了，您们看，我的伤都已经长上了。这么晚了，您们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我和于玟佳再聊聊……”

        支走了叔叔阿姨，言行从床头柜里找出一包湿纸巾，拆开，分别擦去两人脸上的泪痕。于玟佳瞧着她的一举一动，愈发觉得她有古怪，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言行在于玟佳住了四年，对这的熟悉程度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而她也和于玟佳做了二十年的朋友，熟悉她的一切，此时心理年龄拉开，待她就跟自己闺女一样。

        于玟佳睡觉有抱玩具熊的习惯（结婚以前），虽然不哭了，却没有松开言行的意思，要抱着她一起睡，甚至为达目的不惜将等身大熊丢到游戏椅上去。

        大熊：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于玟佳抱上来的那一刻，言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腻歪了！

        她找理由拒绝，没成想于玟佳听到她方才的梦魇，更加坚定地从背后锁住了她：“这样抱着就不会做噩梦啦！乖～睡觉觉～”

        这压力……做噩梦的可能性更大了好嘛！

        言行去挠于玟佳的痒痒肉，于玟佳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人又闹了一阵，最终各退一步，共用言行的被窝。

        于玟佳怕黑，睡觉要开着台灯，言行借着暖黄色的灯光，打量着她侧身的睡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年了啊……

        于家是龙江人，为做生意迁居到京福市，于玟佳便以转校生的身份成为赵娣的同班同学，那时候二人还上初中，青涩年华，性格迥异。

        赵娣天生就有艺术家的气质，舍我其谁地成为了班里的文艺委员，因为学习好，模样好，更难得的是性格好，所以和师生关系都还不错。反观于玟佳，本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加上那时黑黑胖胖的模样，非但在班里不受欢迎，还受排挤。

        一次晚自习，赵娣想出来透口气，一进卫生间就听见隔间里的抽泣声。

        “谁？谁在里面？”

        但凡卫生间的灯出点问题，这情景，分分钟上演恐怖片的既视感。

        更恐怖的还是这声问询之后，对方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赵娣是不怕鬼的人，她很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执意要隔间里的人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呃，反正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个数，你不出来的话我就动手了！”

        隔间的门用饭卡一划就打开了，赵娣好整以暇地倒数，里面果然有了动静，但还是没开门。赵娣倒数结束，利索地用饭卡开了门，和里面惊慌失措的小胖丫头对上了脸。

        “你叫什么来着？于玟佳？你怎么了？干嘛躲在这里哭？”

        于玟佳来“大姨妈”了，不得已向陌生的女同学借卫生巾，但随即发现校裤也被染脏了。女同学在门外答应借她一条干净裤子，可直到晚自习也没见人影，而于玟佳为了等这条干净裤子，晚饭也没吃。

        赵娣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指了指她的上衣外套，示意她脱下来系在腰上。

        于玟佳感到难为情：“他们……会笑我……”她不是没想过用外套，可当时是夏天，她那种胖胖的身材，胸部要比一般女生显怀，穿短袖总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男生嘲笑。

        赵娣心想：怪不得这个女生在夏天也穿得严严实实，可这样也解决不了根源问题啊？让她想想……

        弄清原委，赵娣一直陪于玟佳躲在卫生间里，直到晚自习下课，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回教室取了自己的外套，让于玟佳系上，随后掩护她溜回宿舍楼。回到各自宿舍后，她又担心于玟佳饿肚子难受，把自己留在宿舍吃的面包给她送去。

        于玟佳的舍友们见到赵娣，面面相觑：等等，这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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