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砸门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林仍歌的神经被刺激的抽痛，但这种痛苦也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她撑起身子，摸到手机，准备报警。

        号码还没播出去，砸门声戛然而止，像是一场闹剧被突然摁了暂停键。

        林仍歌手顿住，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窗帘因为她之前的挣扎已经被拉扯开大半，月光洒在地板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闻休。”

        林仍歌勉强抬起头，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他额前的头发有点凌乱，眉头紧皱，正看着她。

        闻休是真的很生气，他冷着脸，蹲下身扶起林仍歌，“你疯了？”

        林仍歌只想叹气，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先，”她呼吸不顺畅，说话也费力，“先别管我。”

        已经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林仍歌不想因为闻休一出现就放弃。

        至少她可以搞清楚自己的临界点在哪里，甚至她还在一瞬间产生了锻炼自己忍受这种痛苦的能力。

        如果没办法摆脱痛苦，那最好的方式就是习惯。

        闻休扶着她的手不自觉捏紧，又立刻松开。

        “你做不到的。”他声线紧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你身体承受不住。”

        夜色浓稠，刚刚的砸门声仿佛林仍歌痛苦之中的幻觉，她似乎要再一次被拖进那条静止的河。

        “林仍歌。”

        林仍歌听见有人在叫她，意识在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重影，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儿时的课堂。

        夏日漫长，教室的风扇搅乱一室闷热的风，让人心里平添几分烦躁。

        周围同学都趴在桌子上午休，只有林仍歌偷偷在课桌里翻着漫画书。

        漫画书很快就看完了，她遗憾地叹口气，悄悄趴在桌子上抬眼往前看。

        老师不在教室。

        想到刚刚漫画里的场景，林仍歌瞬间带入，教室变身战场，她就是潜伏其中的魔法女巫。

        女巫当然不能只在一个地方枯坐，林仍歌悄悄滑下椅子，猫着腰顺着墙角溜了出去。

        午间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蝉鸣和树叶的婆娑声，林仍歌被这种静谧带的更入戏了，她一路侧着身上楼梯，时刻警惕周围情况，把一个被追杀的女巫演的淋漓尽致。

        然后就在下一个转角被捕了。

        “林仍歌！”班主任俯视着她，连法令纹都透着严肃，“你不睡觉干什么去？”

        障眼法是女巫的基本技能，林仍歌只慌了一下，就弯腰捂肚子，“我我我我肚子疼，要去医务室。”

        这种情况班主任见多了，她面无表情的转身，“那走吧，我陪你去。”

        “………”

        班主任比漫画里的反派难糊弄多了。

        林仍歌无奈，只能低着头跟在老师身后。

        很快就到了医务室，医生却正忙着。

        病房里躺着一个小男孩，脸色通红，满头虚汗，医生手里举着针，“等会啊，这有个孩子发烧，我先给他打一针。”

        看见针头林仍歌瞬间就想跑了，虽然她一直坚信自己是魔法小女巫，但是女巫也怕疼。

        可惜班主任根本不给她退路。

        “正好我们班这个也需要打一针。”

        “我不………”

        不字还没说完，床上的小男孩就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班主任和医生都吓了一跳。

        “快打120！”

        120要十分钟之后才能到，病床上的男孩却似乎连呼吸都变弱了。

        林仍歌长到七岁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她呆愣在原地，被吓的有点想哭。

        “不行，我去隔壁叫人开车，杨老师你快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

        班主任去外间打电话了，病房里只剩下林仍歌和小男孩。

        林仍歌吸着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呆呆看着床上的小男孩，脑子里第一次想到了死这个字，她抖着手学着古装剧的样子去试小男孩的呼吸。

        病床上的男孩突然睁开眼。

        “我是不是要死了。”

        男孩声音嘶哑，呼吸间的灼热洒在林仍歌的手上。

        “不会！”林仍歌下意识地回答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就像是有真正的魔法，“我有魔法的，你不会死。”

        回忆戛然而止。

        林仍歌动了动手指，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灼热。

        “林仍歌。”

        又有人喊她。

        林仍歌凝望着虚空，脑海中嗡鸣声和眩晕感混在一起，让她整个人变得瘫软无力，甚至连控制自己的思想都快要做不到，

        她喃喃低语，“我没有魔法。”

        成长就是一个逐渐明白并且接受自己是普通人的过程。

        所以她谁也救不了，包括她自己。

        身体突然一轻，林仍歌被人抱了起来。

        她想挣扎，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挪动了一点点。

        深夜营业的店铺并不多，闻休略一思索，带着林仍歌来到了市中心。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林仍歌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招牌。

        【夜色】

        “………”

        夜色是b市最大的酒吧，著名的人间销金窟，现在正是这里一天中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

        闻休把林仍歌放下，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撑着她站稳。

        来这里玩的，多少都喝了酒，没人注意到林仍歌的异样，就算注意到了也以为她是喝多了。

        林仍歌意识还虚浮着，眼睛看见了脑子却反应不过来。

        她就这样被闻休带进了夜店。

        如果说入口处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那内场里的音乐声几乎要穿云裂石。

        林仍歌本就过快的心跳被高频率的音乐节奏带的更加失控，她条件反升地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

        手里被塞了东西。

        银行卡。

        闻休握着她的手腕，半扶着她走到吧台。

        “二十瓶黑桃a。”

        什么音乐也压不住金钱的声音。

        闻休握着林仍歌的手结了账。

        就像是突然被从睡梦中惊醒，林仍歌在结账成功的一瞬间恢复了神智。

        她捂着耳朵，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闪烁的灯球。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想干什么？？？”

        闻休这单不小，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不少女人，甚至男人都跃跃欲试地看着闻休。

        闻休一直在观察着林仍歌，见她神智恢复了正常，身体却依然虚弱，又把卡递给她，“想让你花钱。”

        见林仍歌不接，他干脆直接把卡塞进她手里，然后握着她手看向酒保，“今晚全场消费由林小姐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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