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面的身份

蓬莱食客是一家饭店，易主前名为彩云阁，继五年前易主后，生意越发红火。

        值此时段，正是生意繁忙之时，一个长相可谓“秀美”的青年绕路到后门叩响门环，静静等着。

        “谁？”里面人问道。

        “鬼面。”

        听见名字，里面人迅速开了门：“等你们好久……诶？怎么就你一个了？”

        “他俩被绊住了，祁语彻警惕性很高。”鬼面合起手中折扇扔到石桌上，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他俩几乎没露过脸。”

        “所以这回小鬼儿没戴面具？难不成就是为了来见我？”对方故意凑近了些，露出一抹邪笑。

        右眼下一道长长的疤直至下颌，给他的脸增加了几分侵略性，总的来说也帅气难掩。

        “先说好，咱俩说话保持距离，滚远点。”

        “啧，这你就生疏了，我这么优秀的搭档，你竟然还嫌弃。”

        “适可而止。”

        的确，若离和鬼面曾是鬼神阁出了名的默契搭档，他俩经手的任务，完成得既高效又恶心人（对就是字面意思），总能让衙门的人看一眼案发现场就吐个半天不想再查。平复下来反胃感查案，又什么线索都找不出来。

        后来，直到若离喜欢鬼面这件事传得鬼神阁人尽皆知后，鬼面终于受不了来自断袖的骚扰，提出拆散这个组合，自己单干。

        二人说来已经五年不见，此刻再见到却也没有什么生疏感。

        若离给鬼面沏了一壶茶，在他旁边坐下，神秘兮兮地开口道：“告诉你个有意思的事，祁语彻是我蓬莱食客的常客。”

        “哦？”鬼面举起茶杯，挑起半边眉，轻描淡写道，“那你以前岂不是一直在这位现少卿大人眼皮子底下做任务。”

        “倒也没事，反正你不和我搭伙之后，我的任务就彻底变成侦查了，没什么杀人的任务，也是轻松得很。”若离阴阳怪气地埋怨几句，把话题拉回来，“之前我还没盘下这家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老客户了。先前那个掌柜告诉我，祁语彻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经常和一个漂亮小公子还有他们的书童一起来。后来他们有两年没来过，再之后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了。他每次来我这只在靠窗的角落坐，一直要两副碗筷，还总望着窗外自言自语。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傻子，直到我偷听他说的话。”

        听他故意停顿，鬼面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淡，权当是示意他继续讲。

        “他嘴里总是‘阿宸’、‘阿宸’地叫，说着京城的变化、每日的琐事，可能都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吧。真是痴情人。”

        “然后呢？”楚潇眯了眯眼，料想中与祁语彻有关的情报消息并没有被讲出来。

        若离清了清嗓子，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露出来，深情道：“我是想说，我对你的思念正如这祁……”

        “……滚。”

        ……

        另一边，醉仙楼的打工人不多，祁语彻一个一个地仔细审问，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放走，头脑一时混乱。

        “孟仁，贴出去的画像有人认吗？”祁语彻揉了一把头发，把屋外的胡孟仁叫了进来。

        “没有。属下已经让人拿着画像挨家问了，现在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上报失踪的人里也没有这三张面皮的主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盒子里三张人皮面对应的死者到底是谁……祁语彻一时间心烦意乱，一点思路都没有。

        刚刚阮大人回来，冷汗已经把衣衫浸透，都有些站不稳。

        据说皇帝听闻惜月郡主身死后龙颜大怒，斩了一众随行护卫之人的脑袋，勒令三法司五日内破案。

        阮大人和刑部尚书金大人拼着掉脑袋的风险，勉强把时间宽限到半月。

        这前前后后，只能勉强推说出人皮面案的凶手是楚潇，而且还不知道受害者的身份。至于这连环杀手，更是如两年前一般，见首不见尾，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放了两年的悬案，半个月内怎么可能破得了。

        心中不静，祁语彻根本没办法思考案件，只能站起身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梳理前前后后的线索，想知道还有没有遗漏之处。

        他边走边想，无意间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蓬莱食客。

        迈步进去，祁语彻见柜台处空空荡荡，并不见掌柜苏晓的身影，便只让小二温了一壶杏酒，坐到了老地方去。

        这个地方就像能安抚他的急躁一般，让祁语彻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很多——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想到吧。

        “祁大人来了？听说出大事了？还好吧？”不一会，掌柜的苏晓亲自送来了杏酒，笑着和他打招呼。

        “不太好，太过棘手了。”祁语彻接过酒来，一脸苦笑，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刚才看你不在，又偷着去酿你的桃花醉不告诉我了？”

        “这您是哪的话，”苏晓哈哈一笑，“有个亲戚来投奔我，刚把他安顿下来。听您这意思是想我的桃花醉了啊，好说，等您破了这大案，改天我请您。”

        “亲戚？没听你提起过。”祁语彻咂了一口酒，好奇道。

        “不成器的表弟，没什么好提的。喏，在那呢。”苏晓摇了摇头，朝着柜台一努嘴。

        祁语彻回身看去，柜台处确实有一张新面孔在记账……等等……

        苏晓还想再说些什么，没等他开口，就听见酒盅摔碎在地上和木椅猛然蹭地的声音。他茫然看过来，却看到激动得站起身来的祁语彻开始肉眼可见地浑身发抖。

        怎么了这是？突发恶疾？？？苏晓吓了一跳，赶紧上手搀扶：“祁大人？怎么回事啊？您……您快坐，用不用给您请……郎中？”

        “他是你谁？”死死盯着柜台里那位，祁语彻喉咙发干，艰难道。

        “他是我表弟，叫杨巡。怎么，您……”

        “不，不对，是真的表弟吗？”祁语彻摇头，不等苏晓回答，赶紧解下系在腰间的埙，递给他，“你去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快去。”

        “诶……好。至于是不是真表弟……虽然我们亲戚间是近几年才走动得多了些，但是应该是真表弟没错……”啼哩吐噜说了这一串话，苏晓一脸懵逼地捧着埙来到了柜台。甚至不用回头，他就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视线，“喂，小鬼儿，那个姓祁的可能被你的美色吸引了，我看他特激动，还让我问这玩意是你的不是。可能要给你当定情信物。我告诉你不行啊，不能同意，我先来的，而且不比他差。”

        “……能说两句正经的吗，”鬼面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埙上，“但是这个……确实是我的。只不过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把它给掉在不知道哪里了……他看见我……反应很大吗？”

        “啧，是啊，怎么回事，他认识你？”不知为什么苏晓突然心里很不爽，就像有人在里面轻轻地抓挠一般。

        “不可能，今天是我在京城第一次露脸。但我看他反应不对，甚至有点莫名其妙。总之……先别承认。”

        若离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原封不动地把埙还给了祁语彻：“祁大人，刚和他确认过了，他说不是。我就说不记得这家伙还会这东西嘛。您拿好。“

        不可能，绝对不会认错的！祁语彻紧紧攥拳，没有说话，目光锁定仍在柜台处。

        若离就这么举着埙被晾在一边，心里不爽，差点就要拿这玩意砸姓祁的了，没想到这家伙突然起身直奔柜台，等他反应过来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阿宸，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你在怪我吗？“

        “？！”

        这次换做若离震惊了，还是狠狠地震惊了。

        什么东西？？？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他们鬼神阁的人还能在做任务的时候偶遇故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故人。

        “……抱歉，我认识您吗？”鬼面往后撤了撤，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到底什么发展啊喂！

        “我知道你心中怨我，但是……但是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后悔……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卞家翻案的！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求你……”

        祁语彻大概已经听不进去话了，一直在情绪激动地自说自话，一时让鬼面不知道怎么打断他，只能耐着性子当情报听了。但一段话过后，终于让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卞家，阿宸。

        卞宸。那是自己“生前”的名字。

        这个祁语彻认识自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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