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别

　　老杰克这回回来之后显得是那么的憔悴，与布雷伍印象中的老杰克有着天差地别，可能老杰克真的老了，可这么多年老杰克都没有显现出一丝疲态，怎么这回忙碌了一个月就会是这样呢？
　　而且，为什么老杰克要单独找琳和艾丽娅谈话呢？之前老杰克从来没有对他们隐瞒过什么，至少三个人之间的事儿，是互相知晓的。现在突然这样，布雷伍感觉到很不舒服，也很不习惯。
　　想了一会儿之后，布雷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事儿还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于是便不去想。可能自己生来就是十分愚钝的，所以老杰克时常叮嘱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儿就不要去想。布雷伍一直对这句话奉为圭臬，而且自己的生活真因为这句话轻松了不少。
　　在艾丽娅进去与老杰克谈话之时，布雷伍和琳之间陷入了久违的尴尬与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艾丽娅终于出来了，与原先相比，艾丽娅此刻眼中蕴含的忧愁更为明显，不仅是不与琳对视，现在更是不敢与布雷伍对视。
　　“怎么了？”布雷伍关切地问道。
　　艾丽娅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走到自己睡觉的铺盖卷那里准备睡觉，而琳也是回到了自己经常待的仓库。
　　看着二人的反应，布雷伍一头雾水，但还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坐在了工作台边上，而不是去睡觉。
　　在这一个月，除了第一天自己在老杰克的卧室睡觉，更多的时间自己是在厨房睡觉，尽管老杰克回来的很晚，布雷伍还是不敢擅自走进老杰克的卧室，毕竟他还是对老杰克十分尊重的。
　　而现在布雷伍坐在这里，而不是回到厨房，正是相信老杰克会叫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老杰克嘶哑的声音便从卧室传了出来。
　　“布雷伍……进来……”
　　以布雷伍对老杰克的了解，现在的老杰克是十分虚弱的，在这个时候老杰克会叫自己，证明他现在真的是需要自己。
　　在等待老杰克呼唤的这段时间，布雷伍一直在瞎想，猜测老杰克究竟是怎么了。虽然老杰克告诫过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但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彻底地将布雷伍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哪怕想得脑袋疼，还是忍不住根据现在自己知道的事情去猜测。
　　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布雷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卧室。
　　刚走进卧室，布雷伍就被吓了一跳，只见老杰克的上衣已经脱了下来，而在胸口上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有利器所上，有灼伤，更有钝器的击伤。
　　看到这些伤口，布雷伍的眼泪忍不住滑了下来，现在布雷伍整个人都被阴郁的心情所包裹。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老杰克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呵斥布雷伍。
　　可能布雷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看见老杰克的伤口时，自己的眼睛变得如血液一般鲜红。虽然布雷伍没有看见，但老杰克却是精准地注意到了。他知道，布雷伍在看见自己的伤口之后，整个人表面上是极度的哀伤，但在内心深处，确是极度的愤怒，这在平时自己所了解的布雷伍身上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绪。
　　所以，老杰克猜测，布雷伍的内心，一定也有着自己的秘密。虽然他平时很傻，但傻子也总会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为了让布雷伍放心，也为了让布雷伍察觉不到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老杰克只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今晚……让我来照顾你吧。”布雷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后槽牙咬得很死，可能他也察觉到自己有一些失态，于是在极力地控制自己。
　　“我再怎么样，还需要你一个傻小子照顾？”老杰克忍不住呵斥道，可就是这一声呵斥，让老杰克的伤口出现了起伏，老杰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嘴硬了。”布雷伍并没有停老杰克的话，而是坐在老杰克的床边，静静地看着老杰克。
　　见老杰克现在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了，布雷伍很是担心，不知道是老杰克的生命力顽强还是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尽了。如果是前者，那么自己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但如果是后者，那么老杰克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我去给你找医生。”布雷伍起身，随后向门口走去。
　　“坐下！”老杰克又是一声呵斥。
　　“可你现在的伤太重了。”布雷伍转过身，只见他的眼中又有泪花闪烁。
　　“你忘了十二条禁令了吗？”
　　布雷伍这才想起，十二条禁令明确规定晚上不允许出现在室外，可现在老杰克的伤势实在是不容乐观，这时，布雷伍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还是想要出去找医生。
　　“若不是因为十二条禁令，我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老杰克见布雷伍现在不听劝，不得已说出了这句话。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听到老杰克的话，布雷伍的心里不由得猛地颤了一下，这十二条禁令的威力竟然这么吓人，就连老杰克都会受这么重的伤。
　　见布雷伍彻底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老杰克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疲态在一瞬间席卷他的整个身体。
　　“我累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罢，老杰克便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布雷伍见老杰克睡着了，并没有出去，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老杰克。就在这个时候，布雷伍才明显地感觉到老杰克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
　　此时老杰克右腿的假肢也已经残破不堪，老杰克曾经和自己说过，自己右腿的假肢一般人连在上面留下一道划痕的可能性都没有，可见老杰克最近遇到的情况是多么的凶险。
　　透过假肢的伤痕，布雷伍看到了里面的秘银以及刻在上面的法阵，很显然这个假肢也是由魔法加持的，怪不得老杰克说这个假肢十分坚硬，本身就是由沉重的铁木制成，再加上法阵的加持，恐怕整座虚无之城里都没有几个人可以破坏这个假肢。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才能让老杰克受伤如此严重呢？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布雷伍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老杰克醒得非常早，看见布雷伍仍旧睁着眼睛坐在那里，便开口说道：“出去送送她们。”
　　布雷伍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出了卧室。
　　刚走出卧室，只见艾丽娅和琳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你们要去哪里？”布雷伍问道。
　　琳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老杰克怎么样了？”
　　“状态还算不错。”
　　听到布雷伍的回答，琳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说道：“我要回到我父亲那里，记得我说的话，布雷伍。”
　　说罢，琳便走出了店铺，消失在大街中。
　　艾丽娅古怪地看了看二人，随后问道：“昨天琳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找她。”
　　艾丽娅点了点头，似乎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也是一样的，你遇到麻烦也可以随时找我，你也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的话。”
　　布雷伍点了点头，随后将艾丽娅送了出去。
　　在门口，艾丽娅突然回头，问道：“布雷伍，你不会忘了我的，对吧。”
　　布雷伍正疑惑为什么艾丽娅会这么问的时候，只见艾丽娅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布雷伍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艾丽娅想拥抱一下布雷伍，但手臂刚张开就放弃了。
　　只见艾丽娅将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吹响一声响亮又凄凉的口哨，随后一匹在贫民窟马棚里的马一下子来了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向山上跑去。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艾丽娅一直不敢看布雷伍，眼泪在簌簌地往下掉。
　　没过多久，艾丽娅的战马已经停在了店铺的门口，跨上战马之后，艾丽娅看着布雷伍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布雷伍？”
　　但此刻布雷伍并没有说话。
　　有时，沉默是最好的答案，艾丽娅点了点头，随后拉了一下缰绳，艾丽娅便被战马带向贵族区，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将二人送走之后，布雷伍便回到店铺中，将门锁好，走到老杰克的卧室中。
　　此时的老杰克面色十分红润，看到布雷伍进来之后，便问道；“把她们送走了？”
　　布雷伍点了点头，随后坐在卧室中的椅子上。
　　“她们干什么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布雷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倒不如去问，自己想肯定想不出来答案，但是问老杰克的话没准就会知道答案。
　　但老杰克并没有回答布雷伍，而是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布雷伍，严肃地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布雷伍。”
　　布雷伍本想点头，但看到老杰克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并没有直接回答。
　　想必老杰克是知道什么了？想到这里，布雷伍决定不再隐瞒。
　　老杰克很耐心地在等。
　　只见布雷伍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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