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厨房夜谈

　　琳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准确说是老男人，经过艾丽娅的挑衅之后，琳对外面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定的戒心，见到一个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寻思索他对自己的情感。
　　可结果却令琳大失所望，她并不能看透老杰克对自己的情感，现在琳只能感觉到老杰克是一个十分强硬的男人。
　　老杰克打量了一下琳，然后把门打开，说道：“进来吧，你既然被吉奥瓦尼托付给我，让你跟着我学习，我自然会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但你那些小伎俩就别用在我身上了，用在艾丽娅那样不谙世事的还行，用在我身上，就是在自讨苦吃。”
　　等到琳走进店里，老杰克冷哼一声，把门关上了。
　　杰克玩具店虽然是个玩具店，但货架子并不是很多，玩具的种类更是乏味可陈，但是在玩具店的正中间又一张不应该出现在玩具店的大工作台，这个工作台可以同时容纳四个人同时工作，用上等的枫木制成，至于上面的花纹则用秘银嵌入，玩具修理虽然说是一种手艺活，但有时候也需要用一些魔法作为辅助。
　　但老杰克并不喜欢用魔法扶住，因为他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他认为如果用魔法辅助修理玩具的话是对双手的一种玷污，但布雷伍的脑子太笨了，学了好久也只能修理一些简单的玩具。
　　老杰克坐在工作台上，问清楚琳的名字和一些其他信息之后，便让琳在屋子里随意地转转，自己则坐在工作台边上思考着教琳一些什么，而之前吉奥瓦尼的到访老杰克大概知道了他的来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琳将会是下一任教皇，目前虚无之城的形式已经不能用一任元首一任教皇的皇位继承制了，目前涉及的领域只有教会才能加以干涉，至于元首统领的骑士团和军队，平定一下虚无之狱的叛乱还差不多。
　　老杰克见琳走进了厨房，这才想起来布雷伍还在厨房里，表面上琳人畜无害，但老杰克认为琳以后肯定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蛇精，很是阴险，也很是精明，自己的这个傻徒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想到这里老杰克便向厨房走去，刚进厨房就见布雷伍举着拳头，老杰克赶快将两人调和了一下便走出厨房，让两人自己相处。老杰克承认自己想得太多了，但琳的到来吉奥瓦尼并没有提前告知自己，自己虽然能猜到她的身份，但不是很清楚吉奥瓦尼的用意，想必吉奥瓦尼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现在这两个孩子还太小，并不清楚这个世界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现在将这些事儿告诉他们，反而不利于他们的成长。幼年时期便经受动乱的老杰克深刻地知道，一个可以安静学习的童年对孩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虽然布雷伍已经十五岁了，琳已经十四岁了，但就二人的状态而言，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布雷伍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她还没有说话，但单凭气质而言一定是一个贵族姑娘。贵族姑娘给老头子当徒弟？这件事儿怎么想怎么滑稽。
　　虽然布雷伍不愿意承认，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就是面前的小姑娘是老头子的徒弟，是自己的师妹。
　　既然接受了她是自己的师妹这个事实，那么这种尴尬的局面怎么也应该由自己来打破不是，毕竟她看上去十分柔弱，和艾丽娅那个野蛮的丫头没法比。
　　“你好，我叫布雷伍，也是老杰克的徒弟。”布雷伍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琳。”
　　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之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厨房再一次陷入尴尬的氛围。
　　这时，琳率先开口了：“老杰克平时对你怎么样？”
　　一说到这里，布雷伍就知道和琳说什么了。
　　“老头子啊，他平时对我可严了，动不动就说我，我做不好饭要说我，我打扫不干净要说我，我修不好玩具还要说我。你说我平时就修个木偶啥的，他一下子拿个马车的模型让我修我怎么会修嘛。”
　　布雷伍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他跟老杰克学习修玩具已经学了好几年了。在学习的期间，布雷伍明显是学得一头雾水，不然现在怎么可能只会修个木偶呢？
　　“那一定是你没好好学。”琳在布雷伍说话的时候考量了一下布雷伍的情感，结果令琳十分惊讶。
　　布雷伍的情感琳从来都没有见过，哪怕在自己的父亲吉奥瓦尼身上，也没见过如此纯粹的心灵，一个不会撒谎，不会找借口，不会算计的心灵。这让琳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我认真学了，”布雷伍反驳道，“可我就是学不会，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老头子平时没少打我的脑袋，一定是被他打傻的！”
　　“老杰克平时还会打你啊？”琳惊讶地问道。
　　琳本来就因为看不透老杰克而有一种极大的不安全感，现在又知道了老杰克会打人，这让琳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放在以前绝对不会产生的想法。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我要回去！
　　可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因为琳始终没有忘记父亲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完成父亲的任务。
　　“是啊，老杰克天天打我。”
　　“那老杰克太坏了。”琳吐槽道，但发现布雷伍的情绪产生了波动，并不是因为自己说老杰克而产生的认同感和欣喜，而是一种极度的愤怒。
　　布雷伍瞪着琳，手里的拳头攥得很紧，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你是老杰克新收的徒弟，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老杰克。老杰克虽然经常打我，但从来没有下重手，我也知道自己笨，自己学不会东西就应该得到教训。老杰克对我的关怀从来不会因为我的愚蠢而减少一丝一毫。老杰克告诉过我，真正的男人不能打女人，但如果你继续说老杰克的坏话，我真的会打你。”
　　在这一瞬间，琳第一次感受到了从心底迸发出的恐惧感，之前无论是父亲，还是艾丽娅对自己生气，琳都能感觉到他们有一种依仗，在琳眼中，他们的生气都是在虚张声势。但布雷伍不一样，琳感受到的是纯粹的愤怒，不掺杂其他因素的愤怒，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着实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琳愣愣地点了点头，表示以后绝对不会说老杰克的坏话。
　　布雷伍得到这个承诺之后，在一瞬间就恢复到一开始的喜笑颜开。
　　“那你小时候是怎么生活的啊？”
　　琳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开始回忆：“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十分大，也十分美丽，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父亲也会经常陪在我身边。”
　　“有银做的餐具吗？”
　　“有。”
　　“有巨大的毛绒熊吗？”
　　“有。”
　　“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吗？”
　　“有。”
　　……
　　布雷伍问了琳十几个问题，而这些问题几乎是布雷伍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在布雷伍的眼中，拥有这些东西就是过着最好的生活，大概教皇也差不多是这么过的吧。
　　“你父亲对你真好！”布雷伍不禁感叹道，虽然他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活，但在脑海中想一想也让自己十分满足了。
　　“好吗？”琳反问道。
　　“怎么不好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做梦都想有。”布雷伍的语气中包含着满满的羡慕。
　　“哪怕把你关在那个屋子里待十年你也觉得好？”琳继续反问道。
　　布雷伍不说话了，他想象不到把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关十年是一个什么感觉。
　　“虽然我的生活用品，我的居住环境都是最好的，但我心里根本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喜欢外面的世界。我喜欢温暖的阳光，我喜欢芳香的花朵，我喜欢甘甜的泉水……”
　　“可现在晴天的日子很少，城市中也很少有花，泉水在山脚下的贫民窟呢。”
　　面对布雷伍的打断，琳十分生气，瞪了布雷伍一眼，布雷伍缩了一下脖子，示意琳继续说。虽然琳是布雷伍的师妹，但琳的气场比布雷伍强上太多了，布雷伍不知不觉开始顺从她。
　　“我的父亲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我现在见过的人没有比他更好的了，他慈祥，和蔼，从来不会打我，也从来不会对我大声说话，他给我的东西都是他的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但他从来不让我出去。”
　　“你父亲对你真好。”布雷伍感叹道。
　　“是啊，他对我很好，我希望留在他的身边，但也希望能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就在我今年生日的时候他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来找老杰克当我的老师，让我学会老杰克的本领。”
　　“你的父亲真有眼光，老杰克绝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对了，你父亲是谁？”
　　“吉奥瓦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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