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父亲

乔知秋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她在床上滚了滚，躺在床上慢慢醒神。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在乔府里，一开始她在三小姐的院子里每日都要早起打扫庭院，后来在二小姐那，虽然不用她干活，但她也不好意思赖床。还是回到自己家最自在啊！

        她躺了一会儿，想起今日还要去拜访尹伯伯，她叹了口气，起床穿衣洗漱。吃过饭后，她和娘打了声招呼就去尹家了。

        她敲了敲门，门立马就开了，是尹如瑾。

        “如瑾哥哥，你来得好快啊！”

        “我一早就等在这儿了，就怕妹妹不敢来了。”

        乔知秋见他一见面就调笑她，鼓了口气，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她越过尹如瑾，熟门熟路地往里走，见风景依旧，心情也莫名变好了。

        尹如瑾也不介意，慢悠悠跟在身后，一同往里去。

        果然，快到正屋的时候，乔知秋就有些退缩了，迟疑着望向尹如瑾，往他身后缩了缩，道：“如瑾哥哥，不如你先进去？”

        尹如瑾失笑，拍拍她的头：“别怕，我就跟在你身后。”

        乔知秋勉强地点点头，缓慢地往里走去，只见屋里尹登科正沉着一张脸端坐在椅子上。

        乔知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下子紧张到不行：“尹伯伯，我，我，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我是女孩。”

        尹登科其实在知道真相这么多年后，早就不怎么气了，更何况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做自家小辈一般，也是有几分喜爱的，只是想让她深刻意识到错误，才故意沉着脸。

        此时他也板不住脸了，看着眼前可怜可爱的小女孩，懊恼他怎么没有个女儿。

        他放缓了声调，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乔知秋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她惊喜地点点头：“嗯！谢谢尹伯伯！”

        “以后不可如此胡闹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一定听尹伯伯的！”

        尹登科摇摇头，关心了几句她这几年的情况，知道她过得还不错，就说道：“好了，你跟我这老夫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和你如瑾哥哥两人单独去玩吧。”

        “才没有呢，尹伯伯还很年轻呢！”她说的可是真心话，尹伯伯将近四十岁，但是一点儿也不显老。

        尹登科哈哈大笑：“小丫头嘴真甜。没事，和你如瑾哥哥去吧。”

        她开心地点点头，望向一旁的尹如瑾。

        尹如瑾点点头，道：“父亲，那我们走了。”

        尹登科颔首，尹如瑾和乔知秋就出去了。

        尹登科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想起昨夜儿子和他说的话。

        ——

        “儿子非知秋妹妹不娶，还请父亲成全！”

        尹登科望着跪在身前的儿子，面色郑重：“你可想好了？她可是奴籍，正在乔府当差。”

        “她签的是活契，还有不到半年就能出府了，至于奴籍，依我朝律法，奴籍女子嫁给平民就可自动脱籍，这些都不是问题。”

        尹登科见他神色坚定，眼中执着，沉思许久，探口气道：“罢了，我也算看着那孩子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你明日带她来给我见一面，若是没问题的话，我就同意了。”

        尹如瑾欣喜若狂，俯身一叩首，道：“多谢父亲成全！”

        ——

        尹登科今日见了乔知秋，见她这四年性子也没怎么变，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孩，心下决定，就成全儿子这番心意了。

        书房里，乔知秋正开心地同尹如瑾说道：“没想到尹伯伯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我可担心了好久呢！我以后再也不要撒谎了，骗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尤其是被揭穿之后，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乔知秋不愿回想地摇摇头。

        尹如瑾心道，知秋妹妹就是太单纯了，常人的一生要撒大大小小无数个谎，人情世故通常都建立在谎言之上，哪有人一生都不说谎的呢？不过他也不打算教她这些，希望她能一生都如此无忧无虑。

        乔知秋又说道：“对了，惜音姐姐这半个多月一直在教我作画呢！我给哥哥画一幅，哥哥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尹如瑾点点头，说：“你打算画什么……画哥哥如何？”

        乔知秋有些尴尬：“可是，我没画过人物……一直在画花鸟鱼虫……”

        尹如瑾安慰地拍拍她的头：“没事，那我有幸成为第一个入妹妹的画的人吗？”

        乔知秋抬头看他，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神那样温柔……她慌乱地低头：“好，好啊。”

        乔知秋拿起画笔，见桌上笔墨纸砚齐全，道：“那哥哥你站在窗边吧，我，开始了。”

        她认真地画起来，一进入作画的状态，她就心无旁骛，下笔如有神，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画好了。

        她兴奋地抬头望向窗边：“哥哥，我画好了。”却见窗边已经没有人，她转身便见尹如瑾正站在她身后。

        他与她四目相对，缓缓开口道：“妹妹画我，却为何一眼也不看我？”他不等乔知秋回答，又道：“我听人说，心中有什么，会从笔下流露出来。妹妹一眼不曾看我，却将我画得栩栩如生，可是心中有我？”

        乔知秋已经彻底呆住了，定定地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尹如瑾见她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心生怜爱，不忍心将她逼得太紧。于是移开视线望向那副画，道：“妹妹的画技进步真大，看来乔府二小姐教的还不错。”

        乔知秋呆呆地点头，还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是啊，惜音姐姐懂得很多……”

        “你看，人物应该这样画……”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有尹如瑾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乔知秋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逐渐被他所说的话吸引，也开始认真地学起来。

        奇怪的气氛消弭，只剩一室安宁和谐。

        ……

        乔知秋跟他学了许久，一直到天已近黄昏。

        见天色不早了，乔知秋道：“如瑾哥哥，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娘该着急了。”

        尹如瑾抬头看了眼窗外，说：“我送你。”

        乔知秋道：“我家就在旁边，有什么好送的啊，如瑾哥哥你放心吧。”

        尹如瑾想想也是，他虽舍不得她，却也知道要循序渐进，只好点头，那你去吧。

        乔知秋点头：“如瑾哥哥再见！”随即快速跑走了。

        他见她跑得这么快，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吓到了她，摇头苦笑。无奈地想，知秋什么时候才会与我心意相通呢？他也不气馁，信心满满地去找尹登科。

        尹登科房里，尹如瑾期待地道：“父亲，你觉得知秋如何？”

        尹登科看他一眼：“你不都知道了吗？我要是不同意，还能让你们单独相处？”

        尹如瑾虽然早有预料，但听见他肯定的回答，还是一阵欢欣：“父亲，儿子真不知该如何谢父亲！”

        “哼！不用谢，你日后好好待知秋那丫头，两人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尹如瑾坚定道：“我一定会的！父亲放心。”

        尹登科见他这样，又补充道：“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尹如瑾险些被口水呛到，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

        尹登科见从小就爱在他面前装老成的儿子这样失态，感到一阵心满意足：“你打算何时去乔家提亲？”

        谈及正事，尹如瑾立马肃容道：“知秋八月初就能出府，院试也在八月，我打算等放榜后考上秀才就去向乔大婶提亲。”

        “那要是考不上呢？”

        “怎么可能考不上，不是父亲想要十全的把握，还要求我必须考第一名，才压着我，今年才下场吗？”

        “哼！你这还怨上我了？”

        “怎么会？父亲也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就好！”

        这边气氛正好，乔知秋那边却心烦意乱。

        她吃过晚饭，陪娘亲说了会儿话，就睡下了。

        乔知秋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想着今天尹如瑾的话——我心里有哥哥？

        我，我心里有哥哥又怎么了？我心里还有娘，有爹，有惜音姐姐呢！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慌乱，心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完全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一直到后半夜，乔知秋才困得不行睡去，第二日自然是睡到很晚才起。丹桂怜惜她在乔府没睡过懒觉，也不叫醒她，任她睡。

        到了下午，父亲回来了，他得到丹桂递的消息，听说女儿回家了，于是也请假回来了一趟。

        乔知秋从小到大常年见不到父亲，见他专程回来看她还是挺开心的。

        乔富贵一见到他就是眼前一亮：“我就说大姐儿长大了得是个美人儿，没想到居然出落得这么水灵。”

        乔知秋害羞地笑笑。

        乔知秋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虽然也有些孺慕之情，却无话可说。两人闲聊了几句，乔富贵就说有事要出去，乔知秋乖巧地同他道别。

        丹桂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来了也说不了两句就走……”

        乔知秋没听清她说什么，问道：“娘？你刚刚说什么？”

        丹桂回过神，看向乔知秋笑笑：“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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