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二小姐

一大早，乔知秋就被芸香一脸古怪的通知：“三小姐叫你过去。”

        乔知秋一脸疑惑，三小姐这四年里从没有叫她去过正屋里，但她也不敢怠慢，乖乖跟在芸香身后往正屋去。

        乔知秋被带到内室，只见里头站着几个丫鬟，桌边坐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其中一个是三小姐，另一个是……翠竹？！

        她一头雾水地听三小姐说：“二姐姐，人就在这儿了，你带走吧。”

        “多谢三妹妹，这两个小丫鬟就在你这儿当差了。”

        翠竹，是二小姐？！不，二小姐应该不叫翠竹，难怪她昨日不让我喊翠竹姐姐……

        二小姐起身走过来，对她笑笑：“知秋，走吧。”

        乔知秋懵懵地跟着她走了。

        待到出了三小姐的院子，二小姐拉起她的手往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里走去。

        她在亭子里站定，将乔知秋按在座椅上。

        乔知秋想要起来，身为丫鬟，是不能在主子面前坐下的。

        二小姐却坚持，她按住乔知秋，自己也坐下来：“知秋，对不起啊，我骗了你，我不是翠竹，翠竹是她。”她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青衣女孩，继续道：“我是二小姐，乔惜音，你可以叫我惜音姐姐！”

        乔知秋低低道：“奴婢不敢。”

        “知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只是喜欢你，想要你把我当朋友！”乔惜音急的扯住乔知秋的袖子。

        乔知秋还是低着头：“以奴婢的身份，没资格和二小姐做朋友。”

        乔惜音急了，她不管不顾地拉住乔知秋的手晃起来：“知秋，知秋～～你不要这样，我要你自称“我”，叫我惜音姐姐，不要跟我这么生分，你这样我好难受，我们昨天玩得那么开心，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嘤嘤嘤……”

        乔知秋听她竟然哭了，一边焦急地抬头看向她，一边说：“我没有讨厌你！”

        乔惜音低着头抹泪。

        乔知秋也急了：“我真的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敢……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惹你伤心……”

        乔惜音这才抬起头来，乔知秋这一看，她笑嘻嘻的，脸上哪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知秋，你总算肯叫我姐姐了，以后就叫我姐姐，或者惜音姐姐！”

        乔知秋无奈，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其实她就是入府的第一个月受到了些□□，之后在三小姐的院子里散养了四年多，尊卑观念没有那么重，也并没有真心觉得自己比别人卑贱。所以，她最后还是接受了乔惜音的好意。

        ——

        在二小姐院子里的生活比从前更轻松，她连粗活都不用做了，每日和二小姐学作画，一起玩耍。一开始她心里不安，抢着干些活，但二小姐知道了，只一味训那被她抢了活的小丫鬟，她就再也不敢了。二小姐不想她喜欢的小姐妹出去给府上那帮人动辄行礼的，所以出去请安也并不带她，只让她自己在院子里玩。她也被允许自由出入内院各处，可以隔三差五地去三小姐的院子找杏雨和晓冬玩。

        乔知秋进二小姐的院子之前，以为二小姐本就是平易近人，所以才对她这么好。

        但她后来发现，二小姐虽然对丫鬟们还不错，但也没有像对她一样，将她当作姐妹一般，甚至常常和她同塌而眠，入睡前说些悄悄话。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乔惜音想了想，笑道：“可能是因为你好看吧。”

        “可是翠竹姐姐她们也好看啊？”她这话一点没有恭维的意思，二小姐院子里能贴身伺候她的丫鬟个个都貌美如花。

        乔惜音大笑：“那是因为你特别好看！”说这话时，她将“特别”二字咬得极重。

        乔知秋又红了脸，娇嗔道：“惜音姐姐！”

        乔惜音只不停逗弄她，逗得她最后落荒而逃。

        乔惜音笑得不行，平静下来后也暗暗思量：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知秋？一开始被吸引就是她在窗边作画。知秋像是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美人，静谧安闲，那场景美得可以入画。后来越和她聊天，就越喜欢她。她索性不想了，人与人之间是有奇妙的缘分的，知秋就是招她喜欢！

        ——

        乔知秋到二小姐的院子已有十余日了，这一天，乔惜音来找她：“知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乔知秋迎出屋子，回道：“什么消息？”

        “过几日就是清明了，我打算放你回家住几天！怎么样，开不开心？”

        乔知秋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乔惜音：“姐姐！你是说真的吗？”

        “这还有假？”她一脸得意地道：“快好好谢谢我！”

        乔知秋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一脸感激地道：“惜音姐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说什么回报，我们是好姐妹嘛！”乔惜音见她一副兴奋不能自已的样子，暗暗好笑，又道：“你等明日再激动不迟！”

        “明日？姐姐，我明日就能回家了吗？”乔知秋喜不自胜。

        乔惜音点点头：“我可是从母亲那给你争取到了好几天的假呢！你清明后回来就行！”

        乔知秋激动地一把抱住乔惜音：“惜音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她报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不好意思道：“姐姐，我太激动了……”

        乔惜音不等她说完，回抱住她，口中兴奋道：“知秋！你好软啊！抱起来好舒服！”

        乔知秋听见这直白的话语，面色爆红，挣扎着想脱开她的怀抱：“惜音姐姐！别，别这样……”

        乔惜音才不管，抱着她就不撒手：“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就给我多抱一会儿。”

        乔知秋这才停止挣扎，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她这算不算书上说的“以色侍人”？

        ——

        在乔知秋的万分期待，辗转反侧中，第二日总算到来。

        她跟着翠竹穿过曲折的回廊，从角门出了乔府。

        “你家离得也不远，就在杏花巷对吧？”翠竹问道。

        乔知秋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远送了，你自己能找见路吧？”

        “翠竹姐姐放心，我记得的。”

        翠竹心里不屑道：我才不关心你怎么样，要不是怕小姐责罚，我问都不想问一句。

        她面上却笑吟吟地道：“那你去吧。”

        乔知秋点点头，说了声再见，就转身走了。

        ——

        乔家是家生子，住处离乔府确实很近，乔知秋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她走进熟悉的杏花巷，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慢慢来到乔府门前。

        她欲要抬手敲门，却不知为何有些怯惧，她想起前人的一句诗词——近乡情更怯。

        过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知秋？”

        她转过身，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风神俊秀。

        她有些迟疑，有些惊喜地道：“如瑾……哥哥？”

        尹如瑾望着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少女，待到她出声才醒觉这不是梦，知秋真的回来了！她出落得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丽，明艳动人。

        他回过神，激动地上前一步道：“是我！知秋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如瑾哥哥！我，我好想你！”

        他听见这话，耳根浮上薄红：“知秋妹妹，我也很想你……”

        这时，乔家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妇人的声音：“谁啊？谁在门口？”

        门吱呀一声打开，乔知秋含泪回首望去，只见娘亲也呆呆地望着她，她看上去苍老了好多……

        “娘！”乔知秋飞扑进娘的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

        丹桂搂住她：“大姐儿，真的是娘的大姐儿吗？娘好想你……”她也忍不住哭起来。

        二人哭了许久。

        尹如瑾在一旁看着，见二人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开口道：“乔婶子，先进屋去吧。”

        丹桂这才放开乔知秋，抹了把脸，不好意思道：“对，大姐儿，先进去吧。”

        乔知秋点点头，三人一起进了乔家。

        几人在正屋里坐下，丹桂急切道：“快和娘说说，你这几年在乔府吃苦了吧？都是娘不好，不该让你进府的……”

        “娘！您别这么说！我过得挺好的！”

        乔知秋开始讲述起这几年的事。从进府学规矩，讲到被赐给三小姐，在三小姐院子里的四年，到遇见乔惜音。

        她开心地讲述和乔惜音意趣相投，激动地讲了许多乔惜音的好话：“……惜音姐姐对我真的很好，娘你就别担心了！”

        丹桂欣慰地说道：“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你能得她喜欢也真是大福气，娘也终于可以放心你了。”

        “那娘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就是那样。就是想你想的难受……”她瞥到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尹如瑾，对乔知秋道：“这几年你如瑾哥哥倒是来得勤，常常送些布匹吃食来，你还不谢谢你如瑾哥哥。”

        乔知秋看向尹如瑾，笑着道：“如瑾哥哥，谢谢你帮我照顾娘亲！”

        尹如瑾看着她哭得红红的兔子眼，温柔地笑着，惹人怜爱，不由心里一动，他曲了曲手指，道：“不用谢，你是我妹妹，你不在，我当然要帮你照顾家人了。”

        “嗯，我知道，哥哥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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