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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棒打鸳鸯后她把书读烂了17


  安然坐在床沿边上,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是一件很宽松的碎花裙子,镂空卷了蕾丝边的裙摆垂到脚踝,遮住了她打了石膏的半条腿,使坐着的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她的脚上穿着凉鞋,嫩生生的脚丫子时不时的就动上那么一两下,后脚跟调皮地晃啊晃,有时还轻轻点一点地面。

  天道看得目不转睛。

  安然哼着歌,把自己穿过又洗好了的病号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到了床中央,双手拍了拍,像是完成了某件大事一般。

  “好了,大功告成。”

  她对自己新学会的现代版叠衣手法很是满意。

  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缝隙中吹了过来,把安然散到后背的头发吹开,几缕落到了胸前。

  她顺手将发丝捋到耳后。

  天道顺着那手的动作看着她露在外头的一截胳膊。

  修长且直。

  这是他头一回这么完整地看见安然不被任何布料所遮挡的胳膊。

  心情,很是特别。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她被长发半遮半掩的脸的轮廓上。

  寻常而言,在以往的主世界和小世界当中,十九岁的姑娘家要么就是已经嫁做人妇,生儿育女,显出不一样的风情成熟,要么就是懂事坚韧,不再是稚子般纯真面貌。

  可这个小世界的安然,看起来却单纯青春得很,仿佛还未真正长开的模样。

  因为在病床上躺了许久,脸颊多出了些许的肉意,下巴也浑圆了一点。

  再加上那只落到肩膀处的发,不似往常那般如云如瀑布般浓密而长,便少了几分端庄稳重。

  更加像个小姑娘了。

  其实他知道的,在过去的世界中,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而在这个小世界则不同,无论男女,皆为十八成年。

  在这个小世界里的安然,此刻不过是刚刚成年一年罢了,她就是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尚不用考虑婚嫁,不用去担当主母之责的少了一大批重担的小姑娘。

  他不由得感慨,他分明见过同样的面貌,同样的年纪,可在不同的小世界当中,却总隐隐让人觉得,安然的状态呈现出了微妙的差异。

  “阿然。”天道唤她。

  “嗯?”安然半转过脸来,“怎么了?”

  天道不放心地问,“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他说的,是之前安然与简伯怡约定给欧阳安晴补习的事情。

  那并不是安然或者简伯怡一时兴起,在开玩笑。

  那天晚上,他们就把日子定了下来。

  日子是在安然出院后的第三天。

  但安然告诉简伯怡,在她出院当天,他不要过来。

  反正两人三天之后都要见面的,为了避免欧阳安晴在之后见到简伯怡过于惊讶,

  在这三天里,先让她给欧阳安晴做做思想工作,让欧阳安晴做好心理准备,可以乖乖接受简伯怡的补习。

  这也就意味着,原来会发生的欧阳安晴在接原主出院的时候碰到简伯怡,并对他一见钟情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而按照安然的安排,这一见钟情的戏码,很可能就被推迟到了三天后。

  天道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难道只是把时间点往后推个几天,就能避免气运之女对气运之子产生感情了吗?

  这未免也太不切实际了些。

  更别说,这时间点的推后,是以未来气运之子要与气运之女长时间近距离接触为条件的。

  天道总感觉安然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亏了。

  他把自己的顾虑原模原样跟安然说了一遍。

  安然听得无奈摇头。

  她浅笑道,“你怎么还是在纠结这个事情?”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根本就不在乎欧阳安晴会不会对简伯怡一见钟情。”

  “欧阳安晴与简伯怡感情的关键,不在欧阳安晴,而在简伯怡。”

  天道疑惑地歪了歪猫猫头,“什么意思?”

  安然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调侃,“你这是当久了猫,人与人之间的事情是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呀。”篳趣閣

  “按道理来说,这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情感的事情,你不应该比我要懂得多么?”

  天道眨巴眨巴眼睛,忽地有些羞愧。

  安然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的。

  他近来好像总是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可将它们与过往的经历对比起来,又不算复杂到哪里去。

  天道望望天花板,难道真的是他当久了动物,智商也退化到了动物的水平么?

  这不应该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个小世界,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天道的心里漫上了些微的惆怅。

  假如这是一个梦就好了。

  如果是梦的话,梦醒以后,他还是那个掌管万千小世界天地法则的天道。

  而不是一只什么也不会做,只能躺着任由安然撸肚子的小白猫。

  话说起来,随着他来到这个小世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梦了。

  在上一个小世界中,他还依稀记得做了一个梦来着。

  那个梦是他趴在坟墓外守着墓门时做的。

  当时他实在是醒了太久,过于疲累,快要撑不住了,才打算闭上眼睛眯一小会儿。

  刚闭上眼睛,神识就像是一脚踩空,直直往某一个方向坠了下去。

  他迷迷糊糊的,尽管身子腾空下落,意识却没怎么清醒,连半分危机感都没有。

  天道就在这样懵懂的状态中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某一刻,身子猛然一震。

  他掉落到了底端。

  于是天道就这样在梦里被震清醒了。

  当他睁开眼睛,发现他的视线还是与当猫是别无二致,就连其他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天道默默低头,望向自己。

  很好,还是那熟悉的爪子。

  他确乎无疑是一只猫了。

  目测仍然是一只白猫。

  从那雪白无垢的脚上的毛推断出来的。

  但,尽管天道在小世界中当多了猫,在梦境中当猫还是头一回,所以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好奇地向四周打量。

  山峦巍峨,绿树参天,不远处,一方断崖倏然显现,站在他的位置看,还能看到断崖外笼罩着浓白的雾,风吹不散,仙气飘飘,但也令人胆寒。

  这真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天道略一思索,他想,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该是他好久都没有回去的住处了。

  是的,住处。

  在安然被伪天道化身驱逐出主世界,躲进世界缝隙里沉睡时,她与天道就是居住在这处悬崖边上,透过悬崖下的浓雾,观看着世间万事万物的发生与陨灭。

  要问这个住处叫什么名字?

  没有,什么名字也没有。

  无论是他还是安然,尽管一直呆在这里,可谁也没有兴趣给这地方起上一个名字,总是“悬崖”或者“住处”的这么叫着。

  包括他自己,也是没有真正的名字的。

  他不曾想过给自己取一个,安然也不曾有过疑问。

  而安然则是因为要执行情劫,与气运之子打交道的需要,必须要给自己取一个稳定的名字。

  说到安然取名字这事,还是给天道漫长的时光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当时他告诉她要取名字时,他原以为她会思索上个十天半个月。

  毕竟对于六界来说,取名字也算是一件大事,是得好好思量。

  可他没想到的是,彼时尚未有姓名的她,眼也不眨地就说:“那我便叫安然罢。”

  正打算替她参考一番的天道着实没有设想过这种场景,还难得地愣了一下。

  “安然?”他咂摸着这两个字。

  “嗯。”安然点头,再次肯定道,“我就叫安然吧。”

  天道回过味来,奇怪地望向她,“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两个字的?”

  这下换安然愣住了。

  她想了两秒,老实摇头,“不知道,它们是在瞬间出现在我脑海中的。”

  “我就是觉得,我应该要叫这个名字。”

  安然反问他,“我不能叫这个名字吗?”

  那倒也不是。

  只不过,天道心中生出些隐约的熟悉之感。

  提到“安然”这个名字,他隐隐感觉,还应该有另一个名字和它一同出现。

  可他脑袋里空空如也。

  天道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他对上安然懵懂的视线,深深地望着她。

  给我取个名字罢。

  他想对她这样说。

  好像她一定会知道另一个名字,而那个名字终究会属于他。

  天道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跟泡发了的馒头似的,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该是这样的,这话不该由他来说出口。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这么对他说。

  于是乎,想要名字的渴望和那股压抑欲望的情绪在心中角斗,天道不安又紧张地望着安然。

  来吧,你来主动为我取一个名字吧。

  你该主动为我取一个名字的。

  天道心内笃定。

  安然无知无觉,双眸空空如也,琉璃般闪着水润闪亮的光泽,剔透又澄明。

  内里却是全然的冷漠与空洞。

  如同四处缝隙的筛子,盛不满一汪又一汪的清水。

  她说:“我想叫安然。”

  很平静的话,拉出了一条细长的不可见的线。

  天道那两股纠结的情绪就这么被这条线缠住了。

  渴望也好,压抑也好,都被这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其中,最后灰飞烟灭。

  他不知怎么,忽然感到一丝心痛,还有一丝窒息。

  “好。”

  天道把自己先前剧烈的心理活动一概掩埋,“以后,你就叫安然。”

  这事发生在安然诞生之初。

  天道之所以印象那么深刻,便是在那之后,他察觉到了安然的不对劲。

  作为刚诞生的她,明显应该对这个世界毫无认知,更多的是像小兽一般寻求安全。

  然而她不是,她尽管不知道,却对周遭的一切见怪不怪,接受良好,仿佛在诞生之前就熟悉了这里的所有事物。

  而且,她在看待事物之时,还有那么点不经意的淡漠。

  这大大出乎天道的意料。

  但那时的他尚未意识到这份不对劲源自什么原因。

  直到他将安然派下去给气运之子设下第一次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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