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秘辛

众人沿着山道一个个地下去，最先开始的翟先生，然后是裘红缨，裘千秋风度翩翩说要断后，于是走在最后头。

        众人走在山崖边的道路时，个个两股站站，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山崖去。

        裘长雍前面是裘鲸泪，他虽然走在后面，但是最后面有秋千秋，他倒不是怕，只是紧紧盯着前面的人，看着她闭紧了眼不敢往下看，他就觉得心里一阵快乐。

        翟先生说过，他们不可以用妖力法术，更不能腾云，否则会引起罡风的攻击和侵蚀。

        底下是累累坚石，这个高度若是掉下去，别说是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妖，就连修为高深的大能的□□都得被罡风和坚石收拾好喽。

        这样想着，一个极其邪恶的念头开始在他脑海里涌现，若是推了她下去，能怎么样呢？

        于是鬼迷心窍的，他就悄悄伸出手，正犹豫着要不要推一把下去以解他这些天收下来的闷气，就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说话了。

        “长雍兄弟，你能不能走走快些，这罡风刮擦我脸皮疼。”

        这一声喊叫差点把他魂儿喊掉了，脸上顿时又羞又恼，他只得大吼大叫：“知道了，都是老爷们儿，你叫唤什么！成天娇声娇气的！”

        尽管被惊出了一声冷汗，他也硬着头皮继续走了。

        下了山道，裘千秋也没有再提这个事，倒是裘长雍似乎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内心像是千百只猴子在抓挠一样，但是表面上只能装作没有事情，依旧和簇拥们本班们继续说笑。

        他不知道裘千秋看见他刚在想要推人的举动也没有，听到他的话像是心里凉了半截，也不敢求证，左思右想觉得就算是裘千秋看见了也那不出什么证据来，才索性放心了。

        至于被他看见嘛，这本来就是自己的敌人之一，又何必在意他看见自己的真面目呢？

        裘长雍虽然明看着任性纨绔，但明白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胡乱针对人，只对自己有威胁的，不能拉拢就打压，其余的他一概不放在心上。

        而这个裘千秋和裘飞白的关系还要近些，他们是既是堂兄妹，母亲又是一个家族的，只不过这人实在清高地很，对名利地位也都是淡淡，在整个家族子弟中也不算积极的。

        他们争着表现的时候，裘千秋就只是在一旁看着，更多的时候，他根本不屑于家族内部的争斗。

        虽然，他有成为自己威胁的能力。

        众人熟悉了地形回去了，而裘长雍在马车里就相好了要是日后裘千秋拿今天这件事威胁或对他不利，他应该怎么做了。

        可是就连到了家，裘千秋也一直什么都没说。

        裘长雍终于放下了一口气。

        晚上。

        “少爷，裘千秋少爷要找你。”有人回禀道。

        “什么？！”裘长雍顿时一蹦三尺高，很快又平复下心情，沉声让人带他进来。

        “你今天做的事，我看见了。”刚一进门，裘千秋就直接给他当头一棒。

        “哦，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屏退了仆人，他装作无事翘起二郎腿道。

        裘千秋蓦然嗤笑了一声，一向美好的面皮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一下点燃了裘长雍内心的火种。

        “你笑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笑你胆小，刚才在山道边上生出了推人的念头，却没有胆子付诸实践，现在也不敢承认。原是我从前看错了你，不过是个纸老虎。”

        这话一出，裘长雍简直是气到差点动手，转念一想觉得裘千秋不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所以愣是硬着头皮冷笑：“呵呵，我怎么不知道你说的这回事。”

        裘千秋斜眯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站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有一个秘密，希望你知道罢了。”裘千秋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以后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快活。”

        现在虎妖最显赫的家族一共两家：裘氏和丘山氏。裘氏家族实际上比丘家实际上历史要短得多，但裘家却比丘氏更强盛，这得益于该族严格到残酷的族长选拔制度，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历代掌舵人的质量。

        族长和爵位代代相传，系于一人之身，对族内子弟诱惑力是极大的，烈火烹油也不为过。

        现在裘氏一族的族长就是裘墨锋，要论能力，实际上轮不上他的，但事情也偏巧，上一任的族长垂垂老矣只有四个儿子和一位女儿，老爷子都不大看中。

        老爷子犯愁，起先想立一个有才干的侄子继承，但一来继承法中只能算是旁支，而侄子尚且年幼，因此只能作罢。

        老爷子只得在孙辈中选出人才，定好的本来应当是三子的长子，也就是裘长雍的亲大伯裘静台，但奈何少年时期叛逆裘长雍的伯父和父亲跑去人间游历，结果因为什么事情被扣在人间生死不知，老爷子年事已高等不及了只能将自己第四子的独子（裘飞白的叔叔还未出生）扶上了族长之位，继承了勋爵。

        勋爵刚刚坐稳了位子，好巧不巧裘长雍的父亲就从人间安全地回来了。

        原来这兄弟遇上了道盟在人间最猖獗的那段时间，哥俩九死一生，最终是哥哥牺牲了自己为弟弟争取了活命的机会，自己死了。

        原本有传老爷子事打算在这对兄弟之间选出继承人，最终哥哥略胜一筹，若不是哥俩都失踪，实际上继承人应当是活着回来的弟弟。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兄弟俩一死一伤回来，弟弟大受打击，便只能让他们的堂弟捷足先登了。

        弟弟一家深受打击，因此错过了这尽在眼前的机会，裘长雍的祖母因丧子之痛哭瞎了双眼，郁郁而终。

        父亲也不得不娶了自己兄长先前定下的未婚妻，代替自己哥哥履行婚约，最终生下了裘长轸，后来这位未婚妻成了疯婆子，这才娶了后来的潇湘氏。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裘飞白享受着的一切，原本是他裘长雍的！

        听了裘千秋告诉他的一切，裘长雍一时即是惊讶又是不平，可到底也不敢轻易相信这段秘闻是不是真的。

        他从未听过自己有一个叫裘静台的大伯，也从未听过这第一段家族史。

        “我为什么要唬弄你？我只会做对我有好处的事——反正我也不能成为下一代继承人不是么？”裘千秋悠闲地摇着扇子，仿佛在说着无关的闲话。

        “呵。那可不一定，冕娜姑奶奶可是你的亲祖母不是么？”上一任族长唯一的一个女儿叫冕娜，在族中担任长老，手里也握着大权。这位年纪裘家除了勋爵以外年纪最大的姑奶奶，只有一个得意儿子，早死，给她留下了一个孙子和年幼的孙女。

        那孙子便是裘千秋，他下面还有一个身体贫弱的妹妹，裘长雍之所以忌惮他，除了他的能力以外，更有姑奶奶在其中的地位。

        以前女性担任族长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是都是族内实在找不出男性后嗣的情况下，才让女性后嗣顶上。

        “你知道我不可能哟继承权，我不过是想下一任族长继任后过得舒服一点儿而已，就这么简单。”裘千秋道：“我也不会有求于你，所以不要想以此要挟我——这能代表什么倾向，以后怎么样还得是各人归各人的努力为是。”

        “说的好听，说到底你和裘飞白的关系更好才是，你们母亲可是堂姐妹……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裘千秋这下更加懒得解释，直接就走了。他话也不留下一句，显然是已经感到厌烦。

        裘长雍这下直接傻眼了——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傲慢！

        他简直气极了，比在山道上还令他愤怒！他发了一通火，将手里的杯盏直接砸了出去，险些砸到进来的自己老娘。

        潇湘氏先是叫了声“我的妈呀”，又惊异地问是谁惹了自己儿子生气，又是责怪他乱砸东西。

        裘长雍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不好朝自己母亲发，只得憋着，拧着眉眼，不说话。

        “阿妈，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乳香蒸糕，我的儿。你刚撞见什么啦，这么失态，你爹还在书房等你，席先生也在，都等着问你的功课呢。”

        “没什么，只是白天在学堂不顺心罢了。我现在吃不下，咱们现在赶紧过去吧。”

        母子去见了父亲，问了功课，又送自己的私教离开，父子俩才有空聊着天。

        裘无垢今天心情很好，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是很欢喜。

        “阿爹，你听说过我有一个大伯么？”见父亲今天似乎心情大好，裘长雍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试探。

        不料，自己的父亲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裘无垢用手抓住裘长雍的胳膊，目光简直能把他戳出个洞了，裘长雍不禁感觉这样的父亲有些恐怖。

        父子多年，自己和母亲一直深受父亲宠爱，就连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他喜欢，他也得给自己摘下来，所以遇到这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家族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父亲。

        因为自己的母亲嫁来的晚，知道的也少。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听仆人们谈话间无意说起的。”裘长雍不知怎的灵机一动，只得胡乱撒谎道。

        “哪个仆人说的？”裘无垢继续盘根问底。

        “是……官烟和司佩说的。”他随口说了两个名字。

        “来人呐！将官烟和司佩带上来！”裘无垢立马吩咐下去。

        接下来免不了一顿审问，最后竟然至于出手打人的地步，直接上了鞭刑，俩人从头到尾没有承认，而裘长雍则被阵仗顿时唬住了，随口谎话只好咬死地坚持下去。

        结果就是那两仆人被逐出裘氏一族，悄悄地办好了这件事，竟一点风声也没有的。

        “你从他们那里知道多少？”随后，裘无垢仍然问，一旁的潇湘氏也被裘无垢的阵势吓住了，只让他不要吓着孩子。

        “夫人你不知道，险些咱们一切就毁了，咱们长雍的未来都没了。”裘无垢叹了口气，将裘长雍知道的事情又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这不过这一遍里，裘墨锋怎么在他们兄弟当年困在人界的时候迅速地联合其他的堂兄弟姐妹迫使老祖宗让位于他，又是如何蒙骗族人他们已经死亡的举动，给描述地淋漓尽致。

        “墨锋那个人小时候不太起眼，身子不大好，他母亲死的早，四叔又不大管事，老祖宗要不是寿命将尽。我们弟兄俩又被困人界，不然若是哥哥在，哪里轮得到他呢。”

        这一切都要从打赌说起，原本是兄弟俩和另一个堂兄弟的赌约，讲的是风俗读物中人界有没有某样事物，那读物正是裘墨锋所拿来阅读的。

        于是兄弟俩为了求证，也为了印证自己和堂兄弟的赌约，便去了人间。

        没有裘墨锋的赌约，就没有兄弟俩的赌约，没有赌约就不会被困人间，自然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种种。

        “现在想来，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墨锋了。那小子心机深沉霹雳手段，那么多长老和老祖宗愣是被他降服了。”裘无垢冷笑道：“我们兄弟俩平时再怎么出色，后来还是抵不过这个小子的计谋。你看看只要他在这一日，诸位长老们便稳如泰山，支持他，咱们家怎么玩地过他呢。”

        闻言，母子俩也不由得气愤地咬牙切齿。

        “我不让别人告诉你这段过去，就是怕你沉不住气，到时惹恼了勋爵大人一家，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时裘长雍也是热泪盈眶：“早看堂叔一家还有那个小丫头裘飞白不顺眼了！明明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却那么嚣张，谁知道她的地位本就是属于我的！是他们抢占了咱们的一切。”

        裘长雍此时对于堂叔一家，已经恨得不行了，如果说一开始对裘飞白更多的嫉恨和厌恶，那么现在他是恨地心安理得了。

        裘氏先祖当年为了战争的胜利，连至亲兄弟都可以献祭，后来功成名就人称衡远君。

        不就是因为他成大事至亲都可杀么？虎妖就彻底的成王败寇的法则，不然怎么发展昌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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