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活下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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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菲没想到一通电话竟然让自己觉得浑身疲惫，她以为妈妈懂她，她还觉得妈妈没有打电话逼她，应该是想明白舒天成的为人，清醒了，可是没想到，妈妈居然向陆湛伸手要了钱。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舒菲低头看了一眼，还是舒天成，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语音。舒菲眉头紧锁的点开那条语音，果然是妈妈的声音。
听着妈妈亲口承认说那1900万是管陆湛要的，舒菲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想让自己心里保存最后一点侥幸，都被这段语音彻底击垮了。
重新拿起电话，舒菲拨通了林亚电话号码，她想问问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知道自己就算为钱愁白了头发也不愿意去管陆湛要钱，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电话拨通出去，对方一直在提示已关机。舒菲不死心继续拨打，可得到的是同样的关机回复。
“既然管陆湛要了钱，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躲着我！”舒菲对着手机低沉的咆哮，无奈愤怒悲伤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将电话拨打到邻居家里，她一定要问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喽。”电话接通后，一道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舒菲听得出来是邻居家的小孙女儿。
“露西，我是舒菲阿姨。”舒菲不想让自己心里的愤怒传染到一个孩子身上，所以，还是用比较欢脱的语气和露西打了招呼。
“舒菲阿姨，i'msosorry。”
“露西，为什么要跟阿姨说sorry？”舒菲被露西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妈妈说林亚婆婆去世了，舒菲阿姨，I'msosorry！婆婆一定会在天堂的！”小小的露西，已经学会用自己还贫乏的辞藻尽可能的安慰人了。
舒菲拿着手机的手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露西的话，露西居然说她妈死了！这不可能！
“露西你可不可以叫你妈妈来接电话？”舒菲声音都跟着在颤抖，这一定是小孩子说的一句玩笑话或者哪里有了误会，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好的，waitamoment。”
一阵拖鞋拍打地板的声音之后，舒菲听到了属于大人的呼吸。
“苏珊，我是舒菲，刚刚露西说我妈去世了，这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苏珊显得有些结结巴巴，最后才组织了语言：“舒菲，不要听小孩子瞎说，他们的话都不当真的是恶作剧。”
苏珊的中文本来就不太好，尤其撒谎的时候更不好，自己住在华尔街这些年和苏珊经常在一起玩儿，对于苏珊算是十分了解，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在实话实说还是在撒谎。
“那你让我妈妈过来接电话。”舒菲抓紧手机，觉得好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她的头顶，她也希望这是一个恶作剧，可是直觉告诉她，不是。
“这……”
“苏珊，你撒谎的时候，中文更不好。”
“舒菲我很抱歉，我并不想撒谎，但是，我同样不希望你过于伤心。”苏珊的话算是给了舒菲一个回答，女人的手机瞬间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心一样，往地面摔去。
陆湛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来，反应迅速的将舒菲拦腰抱住，才避免了女人重重摔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打横抱起放回病床上，陆湛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舒菲，还有地上已经摔到关机的手机，眉头突然皱紧，看样子舒菲是知道了。
医生和护士在陆湛按下急救铃之后纷纷赶了进来，舒菲是因为一时情绪激动，大脑缺氧导致晕了过去。护士将吸氧机替舒菲固定好，舒菲才慢慢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舒菲看到一脸焦急的陆湛，还有满屋的医生和护士，女人疲惫的闭上眼，然后，对着陆湛轻声说道，“让他们都出去。”
陆湛点了点头，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便纷纷离开，将房间留给两人。
“陆湛，我要回华尔街！”没有询问，没有责备，只有一句平直的陈述，却让陆湛的心，不断的向下沉。
“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回去，舒菲很抱歉我隐瞒你这件事情，但是，当时你的情况，不允许过度伤心。”陆湛知道这种事情他不能隐瞒，但是舒菲当时已经动了胎气，如果要让她知道林亚的死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陆湛，你也有自己的妈妈，如果当初你妈妈死的时候，别人向你隐瞒了她的死讯，你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你会如何？”舒菲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陆湛，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情意绵绵。看着自己的母亲惨死是恨，可是，如果自己最亲的人死去，连看背后一眼的权利都被剥削，那么就会是终身的遗憾和无法原谅的恨。
舒菲的质问让陆湛没办法回答，因为，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会没有办法接受。
“给我订机票！我要回华尔街！”
“你不能回去！”明知道应该让舒菲回去看一看，可是林亚的死不是普通死亡，他不能让舒菲冒这个险，一旦舒菲直到林亚为了她为了自己的自尊而不愿意向他要那1900万，而放弃了自己的心脏，她会崩溃！
“陆湛，别让我恨你。”舒菲瞪着陆湛，眼睛里已经有了红血丝，她不想在痛苦的时候盲目的去怪谁，可是理智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的，她会本能的将妈妈的死怪到陆湛头上。
“如果你要恨就恨吧！”陆湛沉声说道，这或许才是顾佐的用意，用林亚的死让舒菲迁怒恨他。可是，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陆湛还是要往下跳，因为他宁可被恨，也不希望舒菲被现实摧毁。
舒菲伸手将鼻子上的呼吸器拿掉扔在地上，人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女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果我非要回去呢！”
“只要我不想让你回去，你便回不去！”陆湛说的斩钉截铁，以他在首都的能力，绝对可以控制舒菲的行动。”
“你要软禁我！是因为你对我妈的死心存愧疚吗？舒菲伸手手指指着陆战的胸膛，一字一句的问道，她的声音在不断颤抖，妈妈因为这1900万而死，可是，她却不知道要去恨谁，恨陆湛？恨舒天成？还是恨自己！
“舒菲你冷静一些。”陆湛看着舒菲满脸激动，心里有些焦急，害怕她因此再次动了胎气。
“我要怎么冷静，那是我妈妈，过去近30年，我们相依为命，你知道什么叫相依为命吗？就是我是她的骨血，她是我全部的依靠！”舒菲说话时已经从冷笑变成的咆哮。
“你失去母亲知道痛，可是你至少有过无忧无虑富裕的年少时光。可是我没有，我有的就是自己高烧不退的时候，妈妈没有钱带我去医院治病，大冷的天跑到外面去冻着，等她自己冻的透心凉的时候再回过头来抱着我，替我退烧。我有的是饿到不知道什么叫饿的时候，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别人啃剩下的鸡腿儿，上面零星的鸡肉全都塞进了我的嘴里，而妈妈，只是一个劲儿在那里吮吸着骨头！”
她们母女，就是这样相依为命，相互扶持过来的，如果没有妈妈，她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陆湛听着舒菲的咆哮，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理智驾于感性之上，可是这一次，听着舒菲说过去他们母女的生活，他险些没有忍住差点答应了她回华尔街。
正在陆湛想该怎样去回答的时候，舒菲突然弯下腰，双手抱着肚子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陆湛见状立刻按下了病房内的急救铃，刚刚才离开的医生和护士们便又再一次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陆太太你是不是肚子疼？”医生看了一眼舒菲的样子才开口问道。
舒菲脸色惨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的肚子好疼。
“立刻带陆太太做检查，准备保胎针。”之前动了胎气但只是轻微的，可是她现在的样子，绝对要比之前严重许多。
陆战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他还是太低估了林亚在舒菲心里的位置。
医生检查过后打了保胎针，舒菲才觉得自己的肚子没有刚才那么疼。
“陆太太，你现在怀着孕，不管任何事情，都要让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态，否则很容易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危害。”
舒菲沉默不语，她唯一的依靠离开了人世，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
“菲菲，我知道你的痛，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失去母亲，对于孩子而言都是相同的痛苦，但是，一切已经发生不能改变什么，难道你忍心失去母亲之后，再失去自己的孩子吗？他在你肚子里已经呆了4个月，这4个月里你何尝不是他的全部依靠？”陆湛现在已经不寄希望于舒菲能够保持理智，只希望，还能靠着孩子让她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陆湛的话让病床上的舒菲眼神微微一动，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陆湛说的没错，她已经失去了妈妈，不管自己如何心痛悲伤，妈妈都不可能起死回生，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何尝不是另一个自己？他靠着自己活着，难道要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剥夺了他活下去的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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