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傍晚放学的时候，李老师才过来通知，余曙之获得去参加集训的名额，下周一和其他三位同学一起出发。

        那会莫盈盈正在整理上课的笔记，听到这个消息比当事人还兴奋，等李老师走了，才试探性问道：“余曙之，我们还有几个问题不懂，你明天能再跟我说说不？”

        余曙之背上书包，点点头，“可以，明天课间你再找我。”说完就走了。

        “嗯嗯。”莫盈盈冲着隔壁一直观望的女同学比了个耶，对方等余曙之走远了赶紧冲过来，和她一起看余曙之写的草稿。

        余曙之走出校园，在门口张望了会，往另一方向走了过去，半小时后才走上回家的路。

        不出他所料，大门上的锁和铁链已经消失不见，余城应该就在里面，他淡定地拿出钥匙开门，对方果然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此刻的余城，一点都没有昨晚拿着手机那股子意气风发，他拉着脸问余曙之：“你去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余曙之走进去，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道：“还行，下周一出发。”

        余城一听，立刻激动地走过来，“你马上给你那个同学打电话，说你不去了，把机会让给他。”

        余曙之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问道：“输光了？”

        余城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地撇开头，下一刻醒悟过来又恼羞成怒，转回来喝道：“你把机会给他，再让他送点钱过来。这次就……三万吧，我一把就能赢回来。”

        余曙之疑惑的看着他，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不止钱没有，那五万块钱你也要吐出来，要还给别人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平静静，余城却瞪大眼睛，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余城向来是家里的掌权人物，不管是老两口，还是已经去世的妻子，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昨天不是错觉，这小子是要造反啊？

        他刚想骂人，就被余曙之抢了先：“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隔壁小区有一户人家在建房子，不知道招不招人，你去问问吧，要是能上，一个月应该有3000块钱的工资，这样算一下2年就可以把钱赚回来，我那会高三，还能找张同学还钱……”

        “闭嘴，你在说什么鬼话呢，我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去工地工作，你还有没有良心。”余城急忙打断他。

        一般自己生气大声说话，废物儿子就不敢顶嘴，但是余曙之却上前一步，一字一句说道：“为什么不能，你不记得了吗？这可是你对爷爷说过的话，好像是在他76岁的时候说的吧，因为你没钱了，你让他去挣钱给你。还有大前年，你抢了奶奶的钱，她追出去的时候摔了一跤，你都不记得啦？”

        余城不知道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还是觉得眼前人很可怕，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被身后的木凳子拌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却并不觉得痛，只仰着头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他才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你你你，你被鬼上身了？你还是我儿子不？”

        余曙之没有理他，拿着书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余城是不可能靠的住的，那5万块钱要他自己想办法了，只不过这些都要等到从j省回来再说。

        兴许是他的一通‘发疯’奏效了，后来这几日，余城都再敢提让他去找张石青的事情，没人打扰，他也清净许多，安安心心等到周一，跟着另外三个一同参加集训的同学，坐上了去往j省一中的车，开启为期一个月的集训生活。

        洛珩这次参加集训的四个人中，有三个都是曾经代表学校参加过省级数学竞赛的学生，三人原本就熟悉，余曙之本来以为要和这三人熟悉起来还需要花费点时间，谁知有楚元润这个小胖子在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余曙之接收的资料里面，对于楚元润的描写只有对方成绩很好，曾经和张石青一起参加过集训，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资讯，应该也是一个过客型的人物。至于另外两个，可是重中之重了。

        陆言坤，洛珩中学高二年级，性格非常温柔，之前各个省份的学校互相交流学习的时候，被张石宁盯上了，对方对他可是死心塌地，但是他喜欢的却另有其人，对张石宁也是从头到尾都严词拒绝，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害的丧了命。

        蒋可星，也是洛珩的风云人物，性格爱憎分明，直来直往，因为和陆言坤的关系没少被张石宁找麻烦。

        余曙之暗暗腹诽：这个世界的主角真是个危险人物，只要被她盯上的都要倒霉。

        在他偷偷观察两人的时候，楚元润正抱着薯片在咔呲咔呲地吃着，他喜欢吃东西却不爱动，所以有点发胖，但是长得白，性格也好，经常笑眯眯的，远处看就跟个大白馒头一样，跟他比起来，坐在旁边的余曙之就跟个瘦巴巴营养不良的小土豆一样。

        因为对比太明显，对面坐着的陆言坤和蒋可星已经看着他俩偷偷笑了好几回。

        楚元润一边吃一边说话：“听说j省一中可大了，三个年级分三个区域，真是豪横。”

        陆言坤看着他说话的时候，薯片碎渣满天飞的样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给他递了张纸巾，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吃。

        蒋星翻了翻手里的习题册，笑着说道：“听说饭堂的饭菜也挺好吃的，他们请的师傅可是名厨。”

        楚元润立刻瞪大眼睛，一脸被馅饼砸中的感觉。他喜滋滋的动了动屁股，又想起来自己还在车上，他闲不住，一转头就盯上了刚加入他们团队的余曙之。

        他和余曙之不同班，但是在课间或者活动的时候也见过，远远看着只觉得对方又矮又瘦，后来考试，余曙之的名次一直跟在自己后头，他也就开始关注起这个人了，再加上前几天在厕所吃到的瓜，对这人是无比好奇，只不过第一句话还是早上见面的时候说的。

        楚元润向来自来熟，他盯着余曙之看了会，竟然直接就伸手摸上了人家的脑袋，“哎你发型挺好看的，像西瓜太郎。”摸着摸着觉得手感挺不错的，又轻轻揉了两下子，原本还柔顺的头发瞬间被揉成鸡窝。

        余曙之被吓了一跳，他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但是车里空间才多大，他还系着安全带，根本躲不开。

        而且，什么西瓜太郎，他放学特地去剪的头发，哪里西瓜了。

        但是他没办法，不代表别人没办法，蒋可星伸手挡开楚元润的爪子，瞪了他一眼，又把余曙之扶好，帮他把被拨乱的头发理顺了，才冲着他安抚性地笑了笑，“滚滚就是自来熟了点，你别介意啊。”

        蒋可星的笑容很爽朗，看得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余曙之也傻傻地跟着笑，乖乖地小声说了句：“谢谢师姐。”他头发剪短了许多，还没过适应期，随便一拨弄就容易乱糟糟的。

        他伸手捋了捋头发，又反应过来蒋可星刚才说的，“滚滚？”

        “对啊，他小名。”蒋可星指了指楚元润。

        楚元润听到自己名字立刻凑过来，他还挺自豪的，冲着新来的小伙伴眨了眨眼睛，“可不可爱，我奶奶给起的。”

        余曙之猝不及防听到奶奶这个词，心里就觉得难受，他知道这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感觉，他没有强硬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说了句：“很好听，很适合你。”

        “噗哈哈哈，对对对，就是很适合。”蒋可星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余曙之说话太认真了，其实楚元润也就是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会得到这么正式的反馈，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缩了回去，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说话了。

        也亏得他心大，不然别人还以为余曙之在讽刺他胖呢。

        陆言昆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他们玩闹，等蒋可星乐完了才说道：“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会很辛苦，之前我们三个参加过省级竞赛前的集训，有一点心理准备，这次估计会更严格，曙之你要是觉得不适应就来跟我们说，我们会想办法。这次人多，到时候估计人是分在不同班级的，我们既然进入了集训班，那肯定就是奔着国家队去的，高手虽然多，但我们也不差。”

        蒋可星点点头，补充说道：“放宽心，天塌下来有我们两个师兄师姐顶着呢。”

        楚元润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不在焉地翻自己的书包，想找零食吃。

        余曙之知道这番话是对他说的，毕竟原主从没有参加过这么大型的竞赛，心里有压力在所难免，所以他听得很认真。

        其实严格来说，他们四个也算是竞争对手，这并不是团队战而是个人战，更何况这涉及到个人前途的问题，所以之前一直也以为这几个人就算关系不是剑拔弩张也应该是各自为政，却没想他们却会对一个刚进来的人进行赛前心理辅导。

        余曙之愧疚，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看着低声和蒋可星说话的陆言昆，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自己做点手脚，改变一下陆言昆的结局，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为什么被世界之子喜欢上就成了他的催命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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