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裔

　　时不我待。他们已经醒来。
　　上古卷轴述说其归来之日。
　　那时的退却只是暂时。
　　自湮灭打开的时代。
　　天际之子挥洒热血。
　　无人相信。相信他们曾存在。
　　真相终将，于烈火中揭晓。
　　他们恐惧的唯有。
　　他们口中的，多瓦克因——龙裔！
　　“轱辘辘～嘎吱～轱辘辘～嘎吱……”
　　粗陋老旧的木架马车吱嘎作响，在这样破烂的乡间小道上，即使是再舒适高贵的车辆也要屈从于路上滚落的石子。
　　“砰～砰～砰～”
　　低沉的头颅不堪其重地摇摇晃晃着，随波逐流地与木架碰撞着，在这长远而枯燥的旅途中，单调的碰撞也有了一丝趣味，但现在人们并不关心这些，无论再好笑的事情他们也笑不出来，因为他们不是在旅行，而是在囚车里正被押往刑场，他们被捆地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其中一人更是连嘴巴都给堵上了，自然也没法去说笑了。
　　“嘿，你，你总算醒了。”
　　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眼前金发碧眼带着浓浓的异国风情的大汉令姬武心神一凛，那包含杀气的眼神透露出彪悍的的气息。
　　“砰！”
　　脑袋再次磕碰到车架上，姬武这才发觉自己正斜靠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上，他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绑得死死的。
　　“你当时正准备跨越省界，对吧？没想到闯进了帝国军队的埋伏，和我们一样，还有旁边这个小贼也是。”
　　拉罗夫看着颠簸了一路才醒来的姬武，很明显姬武仍然神志不清搞不懂现况，拉罗夫眼神忧郁地看着姬武，言语间却颇为淡然。
　　“你们这些该死的风暴斗篷，天际省本来没有你们一切太平，天高皇帝远，不是挺好吗？要不是他们一直在到处搜捕叛军，我早就可以偷到一匹马去落锤省了，说不定现在都快到了。”洛克尔气愤地说着，没好气地盯着拉罗夫，在看到拉罗夫那凶悍的眼睛后又迅速扭过头看向姬武。
　　“嘿，还有你，我们俩不该在这里，那些风暴斗篷叛军才是帝国要抓的。”洛克尔显然知道自己现在非常弱势，他几乎本能地开始拉拢姬武。
　　“我们现在可都是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了，毛贼。”拉罗夫一眼看穿洛克尔的想法，轻蔑地说道。
　　“后面的都给我闭嘴！”拉罗夫他们争吵引来了驾车士兵的不满，帝国士兵挥扬马鞭，让马车在这崎岖的道路上奔驰，众人赶忙稳住身子防止被颠簸得甩出车外。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嗯？”洛克尔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披着黑色大氅中年壮汉，他的衣着华贵，但被对待得也太过严谨了些，就连嘴巴都被紧紧勒住无法说话。
　　“你嘴巴放尊重点。你现在正在和乌弗瑞克·风暴斗篷说话呢，他可是真正的至高王殿下。”拉罗夫身为百战老兵，感官敏感，洛克尔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看得出他非常尊崇眼前这个与他们同处一辆破马车的人物。
　　“乌弗瑞克？风盔城的领主？你就是那群叛军的领袖？可是，连你也被他们逮住了……噢，天哪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洛克尔先是震惊于眼前人的身份，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瞬间惊恐起来，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但是我感觉松加德正在等待着我慷慨就义。”拉罗夫扭头看向路两旁的群山，愤怒平息，语气再次平淡起来。
　　“不，不会吧，怎么可能会这样！”拉罗夫的意思很明显，但洛克尔仍是不愿接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这样残酷的事实，他抱着头，一遍一遍地喊着。
　　“喂，你是哪个镇上的人，偷马贼？”人之将死，拉罗夫也能理解洛克尔此时的心情。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洛克尔此时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起来。
　　“诺德人的遗愿应该是叶落归根。”拉罗夫道。
　　“洛里斯泰德，我是洛里斯泰德的人。”洛克尔也不在跟拉罗夫争吵，他语气低沉像是在诉说最后的遗言。
　　“图留斯将军阁下！刽子手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我们快点开始办事吧。”
　　押送战俘的车队渐渐放缓了速度，一座石砌外墙的城镇出现在道路前方，说是城镇，看其坚固程度足以充当一座军事要塞又或者本就是一座监狱。
　　“舒尔、玛拉、迪贝拉、古娜莱丝、阿卡托什……众神啊，救救我吧！”车队临近城镇，洛克尔更加惊恐，他带着哭腔祈祷着众神的庇佑。
　　没人嘲笑洛克尔如此的懦弱怕死，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而姬武却平静了许多，他呆呆地望向车队后雾气弥漫的山野，像是毫不畏惧地与队伍后面护送的帝国骑兵们对视着，然而姬武内心中激荡起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强烈，以至于他的脸上完全不知道该呈现什么表情。
　　如此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让姬武想起了那个在玩家眼中充满美好与冒险的游戏——上古卷轴天际，然而对于姬武这样的资深的游戏玩家来说，深层挖掘一个游戏的背景和内涵是必不可少的功课，所以姬武也是清楚地明白如果现实中真的生活在这样一个有趣的世界中将会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看那家伙，他就是帝国军统帅图留斯将军。而且你看他身边那几个梭默成员。该死的精灵。他们跟这件事肯定有关系。”拉罗夫恨声道。
　　顺着拉罗夫的目光，姬武也注意到了城镇街道上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个头发花白的披着披风的老头，图留斯正在跟一个梭默使者说着什么，使者的身后还穿着精美的金色全身铠甲。是的，姬武彻底相信自己真的来到了这样一个魔幻的世界，那铠甲的款式与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呼吸着沁人心扉的新鲜空气，姬武脑海中不断翻腾着，他拼命地回想着那些曾经的故事，以寻求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这里就是海尔根。我在这里有个老相好呢。还有，不知道维罗德是不是还在酿掺有杜松子蜜酒啊。想来真是有趣，在我小的时候，一直觉得帝国的城墙和塔楼是那么有安全感。”儿时经常在海尔根翻爬的城墙，现在却成了禁锢自己的存在，现实往往就是这么荒诞，拉罗夫情知难逃一死，他环视了一圈海尔根的街道，将这片土地的一切牢牢记在心底，永不忘记。
　　“把这些犯人都从车里赶下来，快！”一道女声传来，却是带着凶狠和严厉。
　　“我们停在这里做什么？”洛克尔声音颤抖地问道，看得出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你说呢？我们到了。”
　　拉罗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走吧，可不能让神灵等我们太久。”
　　马车骤停，姬武脑子仍在轰鸣着，阳光照射得他头晕目眩，在拉罗夫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而他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已经发麻得毫无知觉了。
　　“我跟乌弗瑞克在同一辆马车，拉罗夫，偷马贼……难道我是龙裔？不，我才不要当什么狗屁龙裔，现实中死了可就真的死了。我记得好像听人说过龙裔并不是固定的，如果只要奥杜因不死，龙裔即使是死了也会被不断的创造出来，不死不休，而在这其中死去的龙裔却完全是当做消耗品来使用。对了，要是洛克尔不死，他会不会被选做龙裔呢？如果我是龙裔那我现在肯定不会死，要是洛克尔被选做龙裔，有他挡在我前面，那我就更安全了。”姬武心中很快便做出了决断。
　　“不！等等！我们不是叛军！”跟着下了马车，看到那恐怖的断头台，洛克尔嘶哑着大喊道，他知道这没用，但现在已经别无他法。
　　“死到临头了拿出点胆气吧，小贼。”拉罗夫此时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微笑。
　　“求你去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一伙的！他们抓错了！”洛克尔哭喊道。
　　“嘘，听我说，你想活命吗？”姬武的声音也在颤抖，他的脚站立不稳，身体顺势倚到洛克尔背后。
　　洛克尔欣喜地往后看向姬武，却被他连忙用眼神制止。
　　“等会不要乱跑，跟着我或许有一线生机。”姬武低声道，紧接着身子一滑栽倒在地。
　　洛克尔被挤了个趔趄，身后的拉罗夫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姬武，场面有些混乱，不过很快就有士兵过来了。
　　“都给我站好，你们诺德人就这怂样，一听砍头连站都站不稳了？”帝国士兵粗暴地将姬武拉起来，脸上带着漠然的冷笑，马上姬武他们就会被行刑，士兵自然也不用跟他们客气。
　　“你们帝国人都是软蛋，一群梭默的走狗！”拉罗夫暴躁地顶上前去。
　　“都给我闭嘴，我不介意给你们在临死前松松筋骨！现在都给我乖乖站好，凡是点到名的，都给我站到断头台那边去，一个一个来。”穿着银白色帝国铠甲女队长手扶腰间的短剑喝道。
　　帝国士兵迅速后退，只是冷冷地如同看死人一样盯着拉罗夫，看得出这个女帝国队长心狠手辣的手段深入人心。
　　“帝国最喜欢搞那该死的名单了。”拉罗夫朝着士兵的方向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唾沫。
　　“乌弗瑞克·风暴斗篷·风盔城领主。”一个士兵拿着羽毛笔和名单站在一旁喊道，乌弗瑞克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这是我的荣幸，乌弗瑞克领主！”望着乌弗瑞克的背影，拉罗夫高声喊道。
　　“溪木镇的拉罗夫。”士兵继续喊道，拉罗夫快步走上前去，两人身形相错，目光确实互相紧紧盯着对方。
　　“洛里斯泰德的洛克尔。”
　　“不，我不是叛军，你们不能这么做！”洛克尔恐惧地喊道。
　　姬武看到洛克尔面色煞白，顿觉大事不妙，他赶忙上前推了洛克尔一把，洛克尔身体被猛地撞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严阵以待的帝国士兵和弓箭手们，他的后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虽然他明知道马上就要死了，但现在要是乱跑那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等一下，，别乱挤，你上前来……你是谁？”哈达瓦看了一眼名单疑惑地问道。
　　“我叫伊斯米尔，诺德人。”姬武虽然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但根据刚才士兵的话语，他倒是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你现在回到家乡，真不是时候，伙计。队长，他不在我们的抓捕名单上，我们该怎么处理？”哈达瓦感叹了一下，但还是公事公办看向旁边的女队长。
　　“别管什么名单了，都一样处置。”帝国女队长毫不在意地道。
　　“遵命，队长。”
　　“我很抱歉，不过至少你可以死在自己家乡了。”哈达瓦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犯人们，跟着队长。”
　　囚犯们按照指示站成一排，高大粗犷的刽子手持着比他还高的斩首斧，宽厚的斧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出猩红的光芒，到了这时姬武反而不再恐慌于自己是否能够存活，如果能痛快地就这样死去，兴许自己就能从睡梦中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还躺在那温馨的小窝里。
　　“乌弗瑞克·风暴斗篷，圣地镇还有些人把你称作为'英雄'。但英雄可不会用龙吼杀死国王，并篡夺王位。”图留斯的语气中并没有对乌弗瑞克充满了恨意，反而是有些失望的感慨。
　　乌弗瑞克低沉地咕囔了几声，可惜他的嘴巴被堵得紧紧的，但众人都能感受到他那不甘的愤怒。
　　“你发动了这场内战，使天际陷入叛乱，而现在帝国会把你们剿灭，恢复天际的和平。”图留斯收起感叹，威严地对乌弗瑞克的罪行进行控诉。
　　“吼！”
　　一阵若隐若无的高亢声响从天边传来，那声音像是穿透万米云层，让人听起来一阵恍惚。
　　“那是什么？”哈瓦达茫然地望向无尽的天空。
　　“没什么，继续。”图留斯收回目光，很显然这不是哈达瓦一个人的幻觉，但他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而与一脸茫然的众人不同，听到这不知名的声音，姬武却是激动万分，他心中一喜，那是是龙吼，奥杜因真的来了，这就是他的一线生机，尽管他对着个世界感到深深的恐惧，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是梦他也要坚持到醒来的那一刻。
　　“是，图留斯将军。让他们受死吧”女帝国队长挥了挥手然后退到行刑场地边缘。
　　“向神域超度你的灵魂啊，向崇高的八圣灵祈祷吧，你便是奈恩的盐和土，我们挚爱的……”阿尔凯的女祭司祷告还没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了。
　　“塔洛斯的慈爱在上，都他妈给我闭嘴，来个痛快的吧。”一个风暴斗篷士兵径直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毫不畏惧地站在斩首台上。
　　“如你所愿。”阿尔凯的女祭司道。
　　“拜托，我没时间跟你们耗。”风暴斗篷士兵大吼着挑衅。
　　“我的先人正敞开怀抱迎接我，帝国人，你们会有吗？”风暴斗篷士兵大笑着，慨然赴死。
　　“噗呲！”
　　壮汉刽子手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将风暴斗篷士兵的头颅砍下。姬武看着近在眼前脖颈出喷洒着鲜血的尸体，殷红的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仍带着些许的温热，姬在这一瞬间，姬武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像是脱离了肉身，他像是置身于静谧的深海之中，眼前漆黑一片，但很快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醒，他的大脑变得清醒一场，姬武知道他该醒了，然而睁开眼自己却已经趴在了断头台上。
　　“生时他无所畏惧，死后他也将灵魂永存。”
　　看着断头台下承接头颅的篮子了的脑袋，血腥气不断地钻进姬武的鼻孔，姬武此时却是一片空明，他的脑袋被按压在断头台上，他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天空，忽然，姬武嘴角上扬了起来，看得刽子手发毛。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图留斯突然惊呼道。
　　“哨兵，你们看到什么了？”帝国女队长茫然四顾。
　　“它在云里！”有士兵喊道。
　　就在刽子手将要劈下那冷酷地斩首斧时，一头巨大的生物降临到了海尔根的塔楼上。当它落在塔楼上时，天地为止颤抖，刽子手身形一歪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龙！”一个风暴斗篷士兵喊道。
　　“吼！”
　　一声龙吼袭来，空气中声浪以肉眼可见地起伏着，刽子手首当其冲，高大粗壮的身躯一下子被吹飞几十米外的壁垒墙壁上，他如同被一柄巨锤击中，整个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再无声息。
　　“别傻站着，快杀了那个东西！”图留斯不愧是身经百战，虽然骤然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传说中的生物，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组织反击。
　　“卫兵，把村民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去！来人啊，快叫战斗法师来这里，快啊！”图留斯命令道。
　　井然有序防卫森严的海尔根要塞在奥杜因的降临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是的，那头巨龙就是奥杜因，而就在姬武看到奥杜因的瞬间，他的脑子里无数信息流动，他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改变了，但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后面还有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他。
　　“嘿，兄弟，快起来！快啊，众神们可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的！这边！”
　　拉罗夫拉起姬武，然后拼命地向着一旁半毁的塔楼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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