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屋 > 太子追青梅竹马那几年 > 04 冲突

04 冲突


那少年一下子苦下脸来,解释道:“说来话长,我叫福尼克斯,是从城西京郊凌云山上的出岫宫来的,我老爹说我已经十五岁了,要我自己下山来闯荡闯荡。”他神色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接着说,“我顺便问一句啊,这里是哪儿啊?你们俩又是?”

        “这里是钟毓堂,你应当没听说过的,是皇家学堂。“莫筠浅回答他,她又看了看霍景深,在他点头之后才又说,”我叫莫筠浅,他是霍景深。”

        “唉,”福尼克斯往后一靠,坐在石椅上,“你们就叫我阿福吧。我原本是想着在太安城中寻一处龙气旺盛之地修炼的,谁知我飞到半路却把龙盘给弄丢了。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了好一阵,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又看你们这个院子里种了几棵梧桐,就想着过来歇一歇。结果一个没留神从树上摔下来了不说,还被你们当成了鸡!小爷的一世英名啊!“

        霍景深和莫筠浅对视了两眼,花了点时间消化他说的这些。“那你接下来是打算?”霍景深问道。

        “那个,”阿福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你们家里条件怎么样啊?我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多我一个人啊?”

        他很快又接着说:“你们不用管我的伙食什么的,只要给我个地方住就行了,我对住所要求也不高,也不用非得是梧桐树,梧桐木就行了。”

        “他家!“莫筠浅接道,”他们家地方可太大了,皇宫里呢。“

        “皇宫?“阿福听得缩了缩脖子,”那可不行,老爹特意嘱咐我了,皇宫可是吃妖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面有数不清的大内高手,你们人族的皇帝也很不喜欢妖族。我要是真的去了,保不齐哪天就被抓进御膳房炖汤了。“

        “我们才不喝十五年的老鸡汤。“霍景深对上莫筠浅探寻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喂!霍景深!小爷都说了,我是青鸾!“阿福气得直跳脚。

        “那不如你先在王府住下吧,姨夫姨母都是很好的人,和呼尔巴叔叔的关系也很好,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莫筠浅笑道。

        “呼尔巴?这个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听着不是个人类吧?“阿福摸摸鼻子,”好像老爹说过一次?“

        “嗯,呼尔巴叔叔是隼,应该属于闪电隼,你认识他吗?“莫筠浅点点头回答他。

        “那就对了,隼都归我老爹管。“阿福得意地一挑眉,”你说的王府想必是宁王府?“

        “正是,“莫筠浅回忆道,”我记得王府中有片梧桐林,大约是叫栖凤林,如今便便宜了你吧。“

        “当真?“阿福大喜,”那便多有叨扰了。“当下两人一合计,等到钟毓堂下课之后,阿福跟着莫筠浅一起回王府去。

        三个人正是相仿的年纪,阿福又是个健谈还自来熟的,很快就聊了起来,直到听见下课钟敲了,阿福才慌慌忙忙地原地一转身,又变回了小青鸾的模样,翅膀扇了两扇,急匆匆地飞回了树上。

        “我到时候还在此处等你啊,你下了学可要记得来找我。”树上的小青鸾口吐人言叮嘱道。

        莫筠浅点点头,也赶紧乖巧地站好,不消片刻,赵逍遥也从教室里出来了。“赵先生。”莫筠浅低眉顺眼地叫道,又抬头朝他讨好地一笑。

        “行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赵逍遥没好气地说道,“下回我的课你可得好好听,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赵先生您放心。”莫筠浅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看得旁边的霍景深忍俊不禁。

        “天天跟人家坐在一起,你倒是跟人家也学一学。”赵逍遥看了看旁边的霍景深,摇摇头。莫筠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休息了一中午,莫筠浅又重新精神抖擞地来到了琴艺课的教室。琴师锦娘是为皇家宴会演奏的宫廷乐师,平日里就在钟毓堂教习官家的女孩子们。

        莫筠浅的母亲吴君兰年轻时弹得一手好琴,她本是江南人氏,凭着这手琴艺在太安城的贵妇圈里也是赫赫有名。作为她的女儿,莫筠浅从小就对弹琴很是有天赋,一直跟着母亲学琴。

        于是,到了琴艺课上,莫筠浅也理所应当地成了锦娘最心爱的学生。锦娘所教授的那些曲子里,那些简单的她听过一两遍就能弹个大概,就算是复杂些的也花不了她半个时辰的功夫。而弹琴对于李妙云来说比凌迟还要痛苦,她不仅手指有些僵硬,曲谱还总是记不周全,锦娘批评人很是有一套,每每都要失望地看她几眼,柔声细气地说她几句,并嘱咐她最好回家再练习练习。可越是如此她就越不想在课下练习,回了家根本不碰琴,自然也就越弹越差。

        锦娘给她们布下了任务,自己出去处理些别的事情去了,教室里四面八方都是琴声。

        “李妙云,你要是实在不会弹那也就别弹了。你这样折磨了我们也不放过你自己,何必呢?”李妙云断断续续地弹出几阵不成曲的调子来之后,莫筠浅诚恳地建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妙云烦躁地一按琴弦,琴弦跟着“铮”地一响,“你又管好了你的庭前雪没有?”

        莫筠浅笑笑没说话,苏苒倒是又开腔了:“依我看啊,她管的比你倒是好的多了。”

        “不会弹琴不是你的错,出来丢人现眼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莫筠浅随手弹了一段刚刚李妙云卡住的地方,朝她展颜一笑。

        李妙云真的是受够了她们俩的冷嘲热讽,怒气混合着烦躁直往上冲,“你区区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一瞬间,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你胡说什么?谁是罪臣之女啊?”莫筠浅脸色立刻变了。

        “当然是你!你还活在哪门子梦里呢莫大小姐?私通武将、结交妖族,你真当你爹是什么好东西吗?”李妙云眼睛都发红了,“有胆子你就去朝中问一问还有谁不知道这些!”仿佛是要把心中的苦闷和屈辱全都甩光,李妙云用了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喊着。

        教室一下子诡异地陷入了安静之中,苏苒几人看着莫筠浅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家人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他们刚出事的那一个月她每日浑浑噩噩,意志十分消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开始来学堂念了两个月的书,大家都照顾她,从来不提她家人的事,眼看着她又和以前一样会笑会闹了,偏又遇上了李妙云说这话。

        “你……你为什么要诬蔑我爹?”她声音有些发颤。

        “你在这儿瞎叫唤什么!”苏苒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罪名。

        “我诬蔑?”李妙云气得发笑,“莫筠浅,宁王不是你的姨夫吗?你何不自己回去问问?是真是假你一问便知!”

        “小云!”陆婉清急匆匆地走来,“你怎么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

        “陆婉清?你爷爷现在是丞相对不对?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莫筠浅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婉清问道。

        “这……”陆婉清为难地看了看她,“我们先继续练琴吧,好吗?”

        “出了什么事了?”锦娘匆匆从门外赶来。

        “没什么大事,”陆婉清跟她解释着,“只是小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莫筠浅不想再听她们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陆婉清伸手要去扶莫筠浅,被她避开了,莫筠浅低声对锦娘说了句什么,随即没有停留,苍白着一张脸转身向外跑去。门口站了几个听着声音过来看热闹的少年,莫筠浅没抬头,任由眼泪往下流,在走廊上把闻讯而来的霍景深撞得一趔趄。

        “李妙云,你都是从哪知道那些的?”苏苒走到李妙云面前问。

        霍景深他们就在隔壁上棋艺课,李妙云喊出来的那些话他大概听了一些,经过莫筠浅身边时,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站在门口,听着旁边几个少年的议论,没两句话的功夫就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小云,你是不是偷听你父亲和同僚聊的公务了?”陆婉清关切地问道,“你可也太糊涂了,皇上都下令不能外传的事情你怎么就随口说出来了啊?”

        李妙云一怔,这些不是陆婉清告诉她的吗?她看着陆婉清的脸色,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鲁莽犯的错,咬牙应了下来,“是,我是听见了,但我所言没有一句假话!”

        “好了,”锦娘敲了敲讲桌,不满地看了李妙云一眼,“都回位置上坐着去!你们也都回去!”后面这半句话她是对外面看热闹的少年们说的,霍景深早就不在门外了,他回棋艺教室给先生告了假,四处找莫筠浅去了。

        呼,霍景深长长地出了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孤单而脆弱的身影正坐在廊庑的尽头。他缓步走过去,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霍景深一时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左思右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在她身边坐下了,莫筠浅一惊,转头看见是他,勉强抿了抿唇,权当是和他打招呼了。她脸上还带着泪痕,半滴泪珠还挂在下巴上,要掉不掉的,在阳光下看着有些刺眼。

        “殿下——”

        “以前你不是这么叫我的,不必如此生分。”

        “阿深,”她笑了一下,这还是她当时学着父亲叫的,她的声音轻得好像一片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湿漉漉的云,“李妙云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不是?”霍景深温声问道。

        莫筠浅抬手擦了擦脸,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可能,我绝不相信我爹是她所说的那种人。我爹…他不仅是最好的丞相,也是全天下最好的爹。”

        霍景深听着她的话,嗓子没由来的一阵干涩,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良久之后,霍景深才开口:“我也相信你爹,我一直都相信莫先生。你知道,他是我的老师,在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应当是那年春天,莫先生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什么话?”莫筠浅抬头问他。

        霍景深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了,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春天的午后。当时的太子殿下是很有些孩子心性的,读书、背书、写字……学的多了难免会烦躁,春风再从窗外吹进来,直教人心里刺挠挠的想出去看看。那日的阳光不算太烈,恰到好处的明媚,他的书房窗户敞开着,他抱着胳膊赌气不想整日闷在宫殿里埋头学习,“先生,您跟我说句实话,成日这样读书、背书究竟有多大的用处?依我看,倒不如跟着外祖去练功。”

        “阿深,”莫怀风没有因为他的话恼怒,仍是平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你以前总问我读书有什么意义,你以前太小,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今天我跟你说一遍,你一定要记住,这辈子都不能忘记,要始终为此努力学习才好。”

        莫怀风儒雅随和的笑脸在记忆中又重新变得鲜活起来,他们的声音穿越四个春秋重合在一起,柔和而有力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管别人怎么贬低他、诋毁他,我永远相信,会对我说这些的莫先生不是他们口中那个样子。”霍景深斩钉截铁地说。

        “正如你说的,莫先生是最好的丞相,是最好的父亲,现在你要做的,只有坚定地相信他,是不是?”霍景深抬起她的脸,用衣袖仔细地擦干了她哭成花猫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把她的眼睛按向自己肩头,“想哭就哭一会儿吧,我今天穿的是黑色。”

        话音刚落,抽泣声便已传来,霍景深肩头很快变得湿润了。莫筠浅就像是个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指节都用力得发白,就算是得知了家人的死讯她也不曾哭得如此肆意,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思念和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霍景深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心中不可控制地柔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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