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东城区

　　
“这小屁孩一直都是这样吗？”
次元的表情很古怪，他回过头，看着同样将餐盘端起试图跟上自己步伐的莱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只能够开口质问将其带回来的鲁判。
“啊哈哈，开什么玩笑，我怎么知道。不过再怎么奇怪都赶不上十一半点。”
“那确实。”
一声应答，次元将抵达身旁的餐盘拿走，不去在意被他嘲讽的莱克作何反应，只留下一个潇洒的宽阔背影以供他发泄情绪。
至于这间屋子的主人，鲁判也只能向莱克表示爱莫能助，他可没有能力改变同伴的想法，就算有也不会去做。
“你们吃好了不代表我也一样，等我吃完。”
他昂首收腹，骄傲的模样就好似那天际归来的孔雀，左手持刀右手持叉，手法专业且标准，倘若不是这朴素过头的环境和鲁判身上的穿着，莱克定然是会将其视为哪个传承几千年的大家族继承人。
“吃个东西这磨叽，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还没结束？”
次元把手上残余的水渍甩落，飞溅的冰凉液体恰好落入被叉起的肉块上，让即将把它塞入口中的手臂停住了。
“行行行！我不吃了。莱克，走！”
像是发脾气一样，鲁判放下餐具，暴躁地拍打桌面，做完这些举动后，他将挂在椅子上的衣服拿起，气呼呼地招呼着望眼欲穿的少年出发。
鲁判他们都暂居地是在一间公寓内，大门打开，冷清的街景展露在莱克的面前，石砌的道路上起起伏伏，荒草和垃圾遍布在视线能够触及到每一个角落，半透明的外置通道上面堆满了杂物。
“这是哪里啊？感觉好乱啊，我印象里面的历法就没见过这种。”
莱克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揉搓地鼻尖，对于环境里面的繁芜感到困惑，在他的记忆里，历法这个名声在外的城市一直是以文明整洁出名的。
无论是爷爷住的北城区还是西风住的南城区都没见过此等情况，肮脏的排泄物随处可见，产生的垃圾废水直接倾倒在路边。
很显然城卫局并没有将这片区域当作是历法城的一部分，说是在格斗大赛中会对全城范围内的卫生状况进行监督清洁，实际情况怕不是就把那些旅人和重要人士经常往来的区域关注了一下。
看起来市政厅的宣传做得很好，将那些光鲜华丽的一面全部展现，然后再把有碍观瞻人和事驱赶至文明的边缘，让他们成为活在繁华风景之下的苟活者。
“东城区边缘，最靠近历法外城的地方，臃肿不堪的工业区，居住者大多是穷人，不是负债累累就是从农村乡下来这寻找机会的。”
在前方带路的鲁判听到莱克的提问嘿嘿一笑，对他这种天真问题耐心解答道，似乎早就预料这个情况出现，回答之快速是少年不曾预料到的。
“呃，那我们要去地方远吗？”
识趣的莱克立刻转移话题，他明白如果自己继续下去，那么很有可能是会被比自己更加了解历法全貌的鲁判所戏弄。
“不远，嘿嘿，跟我走就完事了。”
话是这么说，可莱克心里却没有底，自从他见到鲁判后，就没有感觉到这个家伙身上有半点靠谱，举止跳脱，言语浮夸。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尊重人的事情？”
当走至楼梯尽头，即将离开公寓的时候，鲁判突然回头，笑眯眯地质问莱克，让他莫名有种被潜伏在灌木丛中毒蛇盯上的感觉，但细细品味又寻不到语气里面的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
莱克赶忙摇头，一脸乖巧地望着他。
小小的胡闹过后，鲁判还是认真起来，瞳孔收缩，看向不远处的墙壁，那上面布满了孩童式的涂鸦，有用泥巴的，也有用炭笔的，千奇百怪。
反正莱克顺着他视线望去，除了占据最大地盘的彩绘，其他无一能够被他称之为画。
“怎么了？”
看着鲁判在原地站了许久也未曾前进半分，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催促的莱克只能试探。
“没事，只是地点改变了，我们可能要去集市见面了。”
忖量于那个人多疑的原因，鲁判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偶然间的流露让少年能够正视他，这是与莱克所见到的面目完全不同。
沉稳、成熟，那张神似猿猴的脸上竟流露出难以形容的可靠。
“问题很大吗？”
“不算太大，只是我们得快一些，她催的很急。”
“她？”
“嗯，一位身材极其火辣的美女，不过你要当心！她可是会吃人的！”
说到这里，鲁判严肃的表情还是绷不住了，噗嗤一笑，用着那种莱克只有在酒馆中才能够见到的好色表情讲述着，这还不算是巅峰，那只打开了一半嘴唇中忽得探出根舌头，像是舔舐从脑海之中虚构出来的美女形象。
这才使莱克收回自己的好感，权当作自己错觉。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明明是成年男性的正常生理需求。别和我说你这个年纪还没有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鲁判作出一副被莱克的蔑视的眼神打击，很不甘心想要反驳的模样，可说到一半，就发现少年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心中了然，笑得很夸张。
“不是吧？你是老爹的弟子，怎么连在桃花运方面的运气也一样啊？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我们不还要去交易吗!”
莱克瞪大了眼睛，也不去管自己是不是要克制情绪，声音很大，扯着嗓子向张狂无比的鲁判发问。
“抱歉啊，我是真没有想到在这个年头还有和布提一样的人出现，还很巧的成为了他的弟子。”
说罢，嘴角还在不断抽搐的鲁判稍稍收住笑意，推开公寓的大门，从里面走出，这才让莱克感受到了被无数栋四五层高的公寓所带来的压迫感，一眼望去，除了头顶那条天际外再无异色，砖瓦的棕红构成了主基调。
这条建满公寓的道路很长，长到随着鲁判走了十几分钟还望不到尽头，恶臭、狼藉、无药可救的流浪汉充斥在莱克的视线之中，得亏他身边有个实力不凡，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大盗，不然就凭借他这身穿着，指不定有多少不开眼的人上来找麻烦。
“他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个活计去干，不会就指望着这样继续人生吧？”
在鲁判又一次威吓走头铁的扒手后，莱克还是忍耐不住，向他发问。
“问得好，但按照你的评判标准来看，我应该也是其中一份子，所以我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对于莱克的问题一向是有求必应的鲁判停住，充满玩味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居然当着他说出这种话，完全是不将自己身份当真。
“呃，好吧，那我们还要走多久？”
“多久？很快，将这个披上，等会进入集市你可千万不要取下，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的，一旦出了事情我可不好同老爹交代。”
二人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鲁判随手扯过别人挂在栏杆上的被单，以手作刀戳出两个小洞，也不管上面的异味和补丁，将它强行套在莱克头上，不待他有所反抗，手掌上便涌现出微弱的秩序之力，用力一拍，少年就感受到脸上有了股清凉气息。
“这就是你之前使用过的幻术吗？”
“那可不，这是看家本领！如果不是这种技巧无法成为职业晋升的标准，我早就是大师了。”
听到莱克的惊叹，鲁判很是配合开始向他炫耀起自己的水平，这种在熟人面前长脸的项目他可从来不会错过。
得瑟结束，他还是没有忘记本就要做的事情，又将在莱克身上做过的事情重复，然后现在就有两个全身笼罩在灰白色补丁布下的怪人，一高一矮颇有那种民间灵异故事里的古灵怪的感觉。
喜欢拿人床单当作是衣服，每当无月的夜晚就会出现，通过恐吓他人来获取恐惧为食，是一种欺软怕硬的家伙。
“走？”
“走！”
作为知道集市如何前往的人，鲁判自然得要带路。
只见他沿着小巷一路前行，这仅供两人并肩前行的地方光线并不明亮，太阳拼尽全力也只能洒下些许碎片，涂白的区域不算多，反正莱克不指望它能够使前路清晰，只得完全重复前行的鲁判，这才避免踩到什么不该踩到的东西。
可就算如此小心，莱克在抵达阻拦他们前进的金属大门前被单上已经添了很多划痕，还好都是靠近下肢的，影响不是很大。
“铛铛铛！”
鲁判敲打着面前的铁门，发出剧烈的声音，由废旧机械零件组成的门不堪负重，铁屑和粉尘在每一次接触中飞舞，莱克生怕他再这么下去二人就会被它的所有者追杀。
毕竟能够在其上面描绘元素铭文的势力再弱也是有两三个中阶职业者的，他可不认为每次见到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人能有多少战斗力。
“你再敲，信不信我将你的猪猡蹄子给剁下来？”
洪亮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与他的怒火一同出现的是被打开的缝隙，由于太过于狭窄，与其平行的莱克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漆黑。
“这是五个铜价尔！快点让我们进去！”
鲁判从覆盖全身的被单中抬起手臂，五道光影从他身上飞出，依次射进缝隙，这一手武技着实是让莱克看呆住了，在心中将能够对付的敌人水平略微提高一些。
“轰隆隆”
男人沉默了几个呼吸，然后沉重的机械转轴声开始出现，莱克发誓这绝对是他听过最响的，连查韦斯先生那台名叫计算机的大型机械都没有这般响，不知道制造这个的人究竟是用什么来构筑的。
好在他抱怨的时间没有太久，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铁门被打开了，以左右交错向后的方式，很明显这是以秘库大门为设计方向的方案，只是在执行期间遇到材料方面的困难。
之后的世界空无一物，依旧是漫长的小巷，没有人也没有杂物，除了比身后干净一些莱克不知如何作出区分，就好像鲁判花费了五十个铁价尔换来不过是开启了一扇无关紧要的门。
“发什么呆，继续走！”
鲁判低沉的声音在莱克的耳边响起，惊醒了他之后快步向前进发，自知又走神的莱克赶忙跟上。
二人刚一过铁门，那轰鸣声再度响起，急切的模样好似再晚些关门，恶事就要寻上。
“别回头，向前看，这个是规矩！”
就当莱克头颅有些偏侧的倾向，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呵斥了好奇心泛滥的少年。
生怕这小子破坏计划的鲁判没办法，只得停下脚步，听声辨位，等到左顾右盼的莱克抵达身边时，猛得抓住他的手腕，充当他的外置大脑。
“闭嘴走！”
预判了莱克的尖叫，手上发力的鲁判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及时将他注意力转移到疼痛上面。
鲁判的速度很快，至少被他拉着被迫高速运动的少年是如此觉得的，在无趣的漫长行走中，莱克发现了这铁门之后的端倪。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两扇相对而立的红色大门，被人用彩绘技法模拟的同周围环境一模一样，除去偶尔嘈杂喧闹的声音从里面流出，莱克是绝对发现不了内嵌式的门把手。
又走了几分钟，鲁判在一扇表面涂有花卉的门前驻足，它仿佛是异类，特立独行于其他同类，格外明显的它丝毫没有藏匿自身的打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手指与门相互碰撞，特定规律的敲击就是开门的钥匙，一旦满足，无论来者是谁都可以轻易进入。
然后又是机械转轴在工作，连接轴体的锁链被拉扯，封闭的大门被向两侧拖动。
只能让一个人通行的走廊出现，整个由石头和砖体搭建的空间内十分有限，鞋子踩上去，腐朽的地板就会发出行将就木的哀嚎，莱克对此颇为担心。
可似乎鲁判却完全不将其放在心上，借着头顶不知从何处映射过来的光，脚步匆忙，嘎吱嘎吱的摇晃声音不断出现在这通往地下的倾斜隧道中。
“到了。”
就好像这个灰色地带的集市就喜欢弄得神神秘秘一样，把所有和人相关的东西全部藏匿起来，只对了解者开放，拒绝一切不知情的外来者。
他停在一处呈内陷状的石墙前，上面的图案是极具东启风格，就同莱克看到过的其他作品一样，只用寥寥几笔的浓墨就能勾勒出主题，简洁明了，将绽放在诸多地域的菊花栩栩如生。
指尖在淡黄色的花瓣上点击，看来依旧是需要按照顺序才能够被激活的密语，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是见谁，必须经过如此严密的手续后才能够抵达。
“砰”
似酒瓶上的木塞被拔出，通透的空气声将覆盖在图案之下的元素铭文激活，被鲁判抽出的细长铁柱上面熠熠生辉，怕不是经常使用才会如此崭新。
还不待莱克将石墙上的元素铭文看清，浓郁的元素波动立刻出现，原本是实体的土元素化为了能量，让比通道里的光线更加充足的房间展现出不同的部分。
“哦，带来人的？”
妩媚诱人的女声拂过二人，听得莱克骨软筋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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