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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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辞几乎是一步一顿地走到榻边。
他站着榻前,看着黑暗中谢安脸上的轮廓,久久没有动作。
其实,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小瞎子的身份,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何必要想法设法地证明他不是萧寻呢?
如果真的把之前的经历串联起来,谢书辞发现里面有许多他无法解释的事,他从前不敢细想,想不到原因,但也不想把这些事跟谢安扯上关系。
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谢安不是萧寻。
只要用司空业说的方法将灵力注入他的眉心,就能看到圣子烙印,如果圣子烙印没有出现,那么他就跟萧寻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的小瞎子这么虚弱,陷入昏睡之中,对周围没有防备,这是最好的试探他的时机。
谢书辞不应该再耽误时间,他应该立即证明谢安不是像司空业说的那样。可是不知为何,就这样看着小瞎子,谢书辞连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如果、如果,他是萧寻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是萧寻,自己该如何是好?
如果他是萧寻,那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假的,萧寻会杀了他,萧寻不会喜欢他,这一切都是他在骗自己。
谢书辞一直觉得自己是缺乏勇气的,此时此刻站在谢安面前,他拥有一个证明他的机会,却迟迟无法行动。
他在榻边不知站了多久,久到谢书辞双腿发麻。
他尝试性地往前迈出脚步,俯下身,看着榻上一无所知的谢安。
离得近了些,谢书辞看见他纤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似的,盖在眼帘上,胸膛轻微起伏,呼吸均匀。
谢书辞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如果谢安是萧寻,之前发生的所有甜蜜都将会被推翻。
谢书辞深吸一口气,伸出一根食指,在指尖聚拢一股灵力,白色灵力向四周散发着幽光,一点一点向熟睡中的谢安靠近。
幽光照亮他的锁骨和衣襟,一路向上一动,蔓延过他的下巴、薄唇、鼻尖,扫过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最终停在了额心上。
越是靠近,谢书辞的手越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害怕最终见到的结局,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眼眶泛着酸涩之意,谢书辞迅速眨了两下眼睛,咬紧牙关,将指尖抵上谢安的眉心。灵力贴在谢安的皮肤上,并没有遭到排斥,谢书辞咬牙,将灵力注入进入。
他紧紧看着谢安的脸上,惶恐不安,紧张万分。
随着他的灵力不断涌入,房间中仍是一片寂静。
灵力注入进了谢安的眉心,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谢安没有醒,额间也没有出现司空业所说的惊羽鸟烙印。
谢书辞一下愣住了,继续用灵力注入,谢安的身体明明接纳了他的灵力,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证明小瞎子不是萧寻啊!
谢书辞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又险些喜极而泣,同时感觉到一阵愤怒。
“司空业你大爷的,敢骗你爷爷?害得我……”谢书辞低骂一声。
自从听了司空业的话,谢书辞提心吊胆一整天,尽管心中并不相信,毕竟萧寻和谢安性格差了太多,可是,他对萧寻和谢安的事情都非常的敏感。
他们一个是大变态,要取谢书辞的命;一个是和谢书辞经历这么多事,互相喜欢的人。
这俩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谢书辞心里都得跟着颤上一颤。
谢书辞把手收回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盯着小瞎子的睡颜看了许久,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
等他完全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小瞎子的生辰已经到了。
谢书辞在他唇角轻轻印了一下,低声说:“生日快乐。”
他给小瞎子掖了掖被角,拂去脸上的头发,拇指轻轻在他额头上摩挲了两下,“幸好你不是他,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书辞站起身,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准备去找司空业那厮算账。
他竟然都忘了,司空业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添乱,自己竟然还真信了他的话,还和大王一起抱头痛哭,这他妈的说出去多丢人啊!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床榻之上,原本昏睡的少年眼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谢书辞离开的方向,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
许是身上的疼痛让他有些无法忍受,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慢慢将身体蜷缩,一滴冷汗滑落到鬓角,就像无声的泪水一般。
谢书辞,你傻不傻。
你犹豫这么久,他怎么会还不醒呢。
了却了一个心结,谢书辞浑身轻松,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树下,对着大树狠狠踹了一下,指着树上的人骂道:“姓司的你给我滚下来!”
司空业眉头一扬,纠正道:“是司空。”
谢书辞喊道:“姓司空的,你给我滚下来!”
司空业不紧不慢地看他一眼,“是‘请’。”
谢书辞一撇嘴,“姓司空的,老子请你滚下来!”
司空业:“……”
他倒是没有动怒,从树枝一跃而下,盯着谢书辞看了两眼,“你这个反应,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废话!他又不是萧寻我看见个屁!”谢书辞骂骂咧咧地说。
闻言,司空业神色诧异,“你没看见?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还想装还跟我装,他不是萧寻我能看见什么?”
不,他绝对是萧寻。
谢书辞却说什么都没看见?
司空业皱了皱眉头,他分明感觉到萧寻已经陷入昏睡之中,怎么会没看见呢?难道他的感觉出了错?
“他恐怕已经……”醒了。
“闭嘴。”
司空业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谢书辞打断。
谢书辞指着他说:“你以后不准在小瞎子面前提萧寻,也不准在我面前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这个搅屎棍。”
司空业眸子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书辞。
谢书辞一下子反应过来,无论如何这货跟萧寻都是一对儿,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自己敢这么跟他说话,那不就是找死吗?
“不许生气!这件事是你的错,我骂你两句怎么了?我还没骂你呢,就批评你两句,你要是敢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变成恶鬼天天趴在你家床底下,诅咒你一辈子不举!不、不是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永远不举!”
司空业:“……”
司空业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谢书辞被他看得心虚,缩了缩脖子,“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什么,你害我提心吊胆一天,批评你……哦不……给你提两句意见难道不应该吗?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人家大打出手的人。”
“提心吊胆一天?难道不是睡了一天?”
“我那是想逃避现实,你懂个屁啊。”
司空业看了他两眼,最后却是忍不住闷笑了起来,“我真的太久没遇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人,难怪他……算了,你既然不相信我,日后我不会再提,只能奉劝你好自为之。”
谢书辞两手叉腰,“我们好着呢,你要是不搞破坏,我们会更好。”
司空业不以为意地挑起一边眉头。
谢书辞绕开他在石桌边坐了下来,司空业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慢慢跟到了石桌边。
“都怪你,我本来还计划给他一个生日惊喜,结果现在倒好,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谢书辞趴在石桌上闷闷不乐地说。
“生日?”
“是啊,而且因为你说的话,小瞎子也不开心了,明明想给他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现在好了,全被你搞砸了。”
谢书辞毫不犹豫地把责任全部推给了司空业,虽然他之前也没想好怎么给小瞎子过,但是因为司空业耽误一天时间,你欠他们的用什么还!
司空业在桌边坐了下来,这还是几次谈话中,司空业第一次和谢书辞有种平起平坐的感觉。
他看着谢书辞困惑的脸,神情不由恍惚起来,萧寻有多厌恶自己出生的那一日,谢书辞不清楚,他清楚。
以往他还在萧家时,但凡到了他的生辰日,萧家上上下下必定噤若寒蝉人人自危,所有人会异常警惕地避开这几个字,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萧寻厌恶自己的出身,厌恶自己圣子的身份,厌恶身上压着的守护苍生的职责,所以他偏要一意孤行逆天而行,决定修杀戮道那日,连萧家闭关数百年的长老都被惊动。据说,他们用了许多办法折磨萧寻,想让他走回正道,可是萧寻根本不怕死、不怕痛,他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居然会将自己最厌恶的一天,告诉眼前这个男人?
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难道,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他开始觉得自己出生并不是那么地让人厌恶?
在司空业眼里,萧寻就如同一座神秘的秘境,不容许任何人踏入其中。可他最喜欢的就是探险和探索未知事物,为此没少向萧家打听过有关萧寻的事,当他知道萧寻强行唤醒惊羽鸟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他变得和传说中有了点差别,他对这个人非常地好奇,至于喜恶,倒还说不上,但是欣赏肯定是有的。
然而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探索的神秘秘境,又多了一座。
司空业双手环胸,说道:“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我陪你一起想想?”
闻言,谢书辞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陪我想?你谈过恋爱?”
司空业狐疑地看着他,“我弹过琴,弹过人家的脑门,这恋爱是什么?”
谢书辞瞟了他一眼,说:“恋爱啊,就是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都可以谈的东西。谈情说爱知道吗?就是这个。”
司空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岂不是禽兽和禽兽可以,禽兽和人也可以?”
谢书辞:“……”
“闭嘴!让你听,没让你举一反三!”
司空业撇嘴,倒是没有在意谢书辞的语气。
谢书辞叹了口气道:“你们生辰日一般怎么过?”
司空业沉思片刻,“我的生辰日和阿信在同一天,一般是宴请浮屠境内有威望的仙门修士到司空家一同庆祝。”
“那不行,人太多了。”
司空业又道:“宴请与他熟识之人?”
谢书辞白了他一眼,“他在这里就跟我最熟,还有就是归意他们俩。可是我想帮他过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生日,他说自己以前从来不过,我得给他过一个印象深刻、绝对不会忘记的生日。”
“印象深刻?那还不简单?”司空业道。
谢书辞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我参考参考?”
司空业清了清嗓子,将声音压低了些,“明日你先假装忘记了……”
他开了一个头,谢书辞恍然大悟,同样压低声音:“我明白了!明天我先假装不记得他的生日,然后去外面玩一天,让我以为我忘记了,不在意他的生日,其实我是去偷偷给他准备礼物,最后再给他一个惊醒?这样他就绝对不会忘记了!好主意啊司空兄弟!”
谢书辞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司空业:“……”
你也挺会举一反三的。
这样谢书辞就有一天的时间去给他准备礼物了!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谢书辞看司空业这傻冒越看越顺眼,趁天色未亮,他叫上司空业和楚归意一起,聚在楚闻风的房间里。
他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两人,还提醒他们绝对要找个理由先帮自己瞒着,最后一起给小瞎子一个惊喜。
听完他的计划,向来心思比较细腻的楚归意皱了皱眉头,说:“这是否有些不妥?”
谢书辞连同司空业、楚闻风一脸不解地朝他看了过去,异口同声道:“有何不妥?”
楚闻风道:“先给他一棒,再喂他吃客糖,不就显得糖特别甜吗。”
司空业道:“他情绪越是低落,后续知道这是个惊喜,不就会反弹得越高吗?”
谢书辞听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楚归意听他们说完,眉头却皱得更深,“可是……”
“哎哟,别可是了,明天他问起来你先帮我瞒着,我下山去准备一点儿东西。”
楚闻风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谢书辞道。
“为什么?”楚闻风不满地看着他。
谢书辞瞪了他一眼,“你傻啊,他知道你跟我的关系,要是我俩同时不见了,那不就露馅儿了吗?”楚闻风努嘴,“不去就不去呗。”
司空业道:“正好我明日无事,就陪你一起去吧。”
谢书辞听后迟疑了一下,他记得小瞎子好像不怎么待见他来着,不过他一个人可能有点儿搞不定,多一个帮手肯定是好的,于是就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归意,小闻子,你们先帮我照看一下谢安,我和司空兄下山买东西,晚点就回来,千万别告诉谢安我们干什么去?。”
楚闻风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应了下来。
楚归意却一脸忧虑,似乎并不赞同谢书辞的计划。
谢书辞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事,我看电视剧里就经常这么演。”
“电视剧?”司空业疑惑地看向他。
楚归意和楚闻风早已习惯谢书辞嘴里偶尔蹦出一两个陌生的词语,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楚归意叹了声气,说:“但愿吧。”
天色渐亮,天边泛起一点微光,谢书辞和司空业就下了仙山。
谢书辞原本打算给小瞎子做一个蛋糕,他虽然曾经看过人家做蛋糕,但是自己不会,条件也不允许,他连做蛋糕需要什么些材料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作罢。
只是,做不成蛋糕,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嘛。
到了机阅城中,谢书辞找了一家做糕点的铺子,人还在睡觉呢,他敲了半天的门,店家才披着衣服,提着灯笼,睡眼惺忪地来开门。
谢书辞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一下,这么大的——”
谢书辞用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圆,“桃花糕你会做吗?”
店家狐疑地看着他,也用手比了一下,“这么大?”
“对,就这么大。”
“能倒是能做,只是……”
“别只是了,做吧,你们教我,我亲自做。”
店家有点迷茫,心想你要亲自做,那上我家来干什么?
谢书辞做完糕点还打算去买点别的东西,怕耽误时间,他想早点回去找小瞎子,就使唤起了司空业。
“你去帮我买一根蜡烛,再买点儿烧鸡烤鸭什么的,酒、酒也买点儿……”
谢书辞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其他的东西,就说:“你先去买吧,买回来了再看看还需要什么。”
见他这么熟稔地使唤自己,司空业抱着臂膀,挑起眉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谢书辞瞟了他一眼,说:“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既然决定要补偿谢安,就别端你的少爷架子。快、快去,银子你先垫着,回头我帮你报销。”
谢书辞将他往外推了几步,司空业无奈地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走进了长街之中。
“多买一点儿啊,五个人呢!”
“知道了。”司空业懒懒地应了一声。
待他离开后,谢书辞一头扎进厨房,准备争分夺秒做完桃花糕,然后去布行给小瞎子买两身好衣服。
一个上午下来,谢书辞折腾司空业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结果发现这大少爷其实没什么少爷脾气,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没有拒绝谢书辞。
孟家仙山内,楚归意两人坐在石桌旁,眼神时候瞟向院中那扇关闭的房门。
在看了数眼之后,安静的房间终于有了动静。
在两人的注目下,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脸色异常苍白,唇瓣毫无血色,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尤为深邃,可不仅仅是如此,楚归意二人清楚地感觉到,他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楚归意深深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谢安没有回答,兴许是发现院中没有谢书辞的身影,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问道:“谢书辞呢?”
“他……”楚归意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始终觉得书辞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办法有些不妥,但也无法直接交代出书辞的去处。
楚闻风道:“他啊,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拍卖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谢安道:“他在何处?”
楚闻风道:“他下山去了,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谢安垂下头,抿起干涩的唇瓣,在迟疑许久后,问道:“他和谁一起?”
“司空……”楚闻风脱口而出,忽然感觉大师兄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楚闻风疑惑地看过去,楚归意朝他浅浅摇了下头。
听见这两个字,谢安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冷声问道:“他跟司空业走了?”
他的声音里掺杂着莫名的冷意。
楚闻风见他的反应有点大,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本来觉得生辰当天给他一个惊喜没什么,但是现在的谢安显得比平常虚弱一些,再加上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楚闻风担心激怒他,就说:“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去做什么?他主动跟司空业走的?临走前,他可曾说过什么?”
谢安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在他们面前时,谢安一贯的表现就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如今却显得有些躁动。
可是,这几个问题,他们没法儿回答啊。
说谢书辞和司空业在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而且他们真的不知道谢书辞什么时候才回来。
楚闻风道:“可能晚一点就回来了。”
谢安听后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像一尊雕像一般,甚至连气息都变得十分微弱。
良久,他僵硬地抬起头来,说:“如果,天黑之前他没回来,我就……”
杀了你们。
谢安想这么说,可是不知道为何,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了。
在他的内心深处,或许早就妥协了。
只要有谢书辞在,只要他还记得谢书辞,他的手上就不会再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
更何况,这两个人还是谢书辞十分熟识的。
谢安没有再说下去,他咬紧牙关,转身回到房间里,关上了门。
谢书辞昨夜说的话依旧历历在目。
他没有暴露身份,谢书辞本不该离开他。
可他忍受了一夜的剧痛,平复下来后没有看到谢书辞,却听说他跟司空业一起离开了。即使理智告诉他,谢书辞不会再轻信司空业的话,谢书辞也不会轻易离开他、丢下他,可大概是受到了身体的影响,他无法克制地往最坏的结果想。
如果、如果,最后谢书辞相信了他,谢书辞骗了楚归意和楚闻风,其实他已经和司空信离开,决定彻底远离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像是活活被人刨开了一般,那比压抑走火入魔带来的疼痛更要剧烈,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如果在天黑之后,谢书辞没有回来,他该怎么办?
他要把谢书辞找回来,要用尽一切手段、无论他是否愿意,都必须要将在囚在自己身上,他要杀死一切妨碍谢书辞留在他身边的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谢书辞。
可是,他又抱着那么一点希望,他希望就算谢书辞知道他的身份,也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期待谢书辞对他的喜欢超过的恐惧,又害怕谢书辞的喜欢不会超过恐惧,所以他一边希望谢书辞知道,一边却不想让谢书辞知道。
——那就杀了他。
脑海里突地响起一道声音。
“闭嘴。”谢安低骂一声。
他相信谢书辞不会离开他,他要等谢书辞回来。
在天黑之前,谢书辞会回来的。
谢书辞花了半天的功夫亲手做了一块大的桃花糕,随后去布行给谢安挑了两身合适的衣服,顺便给他买了一支桃花簪子,然后又去买了些烟花爆竹,他想着小瞎子看不见,又买了点药草,窝在一个茶馆炼丹。
但是谢书辞一点儿都静不下心来,想到小瞎子看到自己为他准备的惊喜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嘴角就克制不住地上扬,这也导致聚灵丹迟迟炼不出来。
直到太阳下山后,谢书辞才拿着一颗聚灵丹走出了房间,和司空业用马车拉着东西,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等他们回到仙山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谢书辞请了几位孟家弟子帮他一同将东西搬回山上,回去的一路上,谢书辞心急如焚,不知道小瞎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等着他。
只是这夜晚的天空无星无云,谢书辞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到最后,他索性把其他人甩在身后,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迫不及待地往院落跑去。
而在静谧无声的房间里,谢安靠坐在桌边,看着窗外天色一点点沉下去,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谢书辞没有回来。
他等了整整一天,谢书辞没有回来。
即便今天是他的生辰,他认为在与谢书辞相识后,是一个有意义的日子,谢书辞也没有回来。
一整天,整整一天。
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里的沉闷压抑似乎也影响到了院中的两人。
楚闻风站在门口往外张望,忍不住骂道:“谢书辞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楚归意叹了声气,说:“闻风,告诉他吧。”
楚闻风纠结地拧起眉头,然后下一刻,一道模糊的身影跑了过来。
越是靠近谢安所在的院落,谢书辞心中越是觉得不安,所以干脆一路狂奔了而来。
看到在门口张望的楚闻风,谢书辞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
“谢书辞!你个傻逼干什么去了?天都黑了!”楚闻风急得直跺脚,一把将谢书辞扯进了院子里。
“我……”
到了现在,谢书辞也觉得有点不太妥当,让谢安足足等了一天,而且昨天他们才闹了一点点不愉快。
谢书辞没时间,问道:“我家谢安呢?”
楚闻风抬起下巴,朝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房间里,整整一天没出来过。”
谢书辞看向一片漆黑的房间,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无端地生出了一些惶恐和慌乱。
“我、我先去看看他。”
说完,谢书辞一个箭步撞开了房门。
院子外的灯光随着门缝跃在房间的地板上,谢书辞隐约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坐在桌边。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一动不动,谢书辞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那一刻,谢书辞的心狠狠抽跳了一下。
“小瞎子?”谢书辞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黑暗中的那人听见声音,缓缓将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谢书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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