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久别重逢

崔六娘拿出外衫和帷帽装扮好后，开门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仔细关好门出去。

        下楼梯出了医馆，崔六娘走过去看了看旁边的巷子，果然里边停着一辆普通马车，车夫见她过来，上前询问。

        “是崔六娘子吗？”

        崔六娘点点头，那车夫赶紧搬出马扎打起帘子，说到。

        “我是顾家的，小娘子等会进去不要掀开马车两旁帘子，我会带你从后门进顾府。”

        崔六娘点头表示了解了。

        此时早市上已经有了些人，小贩的叫卖声，讲价的声音，小孩哭闹声混在一起，崔六娘好久没出来，听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声音，崔六娘感觉恍如隔世。

        路上人多，马车不方便快速行进，不知过了多久崔六娘才感觉到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随之帘子也被掀开。

        “小娘子，到了。”

        崔六娘下了马车，后门接应的人就带着她进门，不知是不是顾芳容安排的，崔六娘一路进门没见到什么人，穿过抄手游廊再出后院就到了客房。

        “小娘子，就是这，奴婢就先退下了。”

        那带路的小丫鬟指了指崔六娘面前的门，转头离开。

        崔六娘看着眼前的门，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

        而赵文青早早就在客房里等待了，刚听见崔六娘到的声音，也紧张得整了整衣服。

        进门，关门，沉默。

        赵文青见来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没什么首饰，却衬得整个人恬静清雅，一如他第一次见她，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

        “你……”

        赵文青和崔六娘两人同时出声，看了眼对方，若是往日肯定会因为这份默契相视而笑，可如今两人心里都满怀心事。

        崔六娘率先开口：“你先说。”

        赵文青深吸一口气，本想问她真的要去做曲胤的妾了吗，可见她一脸苍白，一段时间不见本来就小的脸都瘦出了尖，衣服宽大地套在身上，里面的人都不知是不是瘦成皮包骨了。

        “上次听顾芳容说你受伤了，身子可还好？”

        崔六娘没料到开头第一句是这个，愣了下，点了点头。

        “挺好的，我自己伤的，没伤要害，那曲胤也天天安排补药给我，没事。”

        赵文青生怕崔六娘误会他知道她受伤了却故意不去见她。

        “我本想去见你的，可……”

        赵文青却止住了话，这有什么好误会的，确实是他为了不被发现，为了保全自己才不去的。

        崔六娘一直盯着赵文青，又怎会忽略他眼里那浓浓的愧疚。

        “我知道，曲胤每天看我看得很紧，好在顾小姐没让你来找我，否则就都功亏一篑了。”

        赵文青愣了愣，她多好啊，什么都替他着想，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还害的她要牺牲自己去救他。

        藏下眼底快要翻涌而出的愧疚，赵文青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的无能。

        赵文青咽了咽有些干的喉咙，瓮声开口。

        “你别真的给他做妾，你再拖他一段时间。”

        顿了顿又开口道。

        “法子定不止这一个，我可以去游说其他人助我，不是还有君老太君吗，现在局势好写，我会去说服让她们帮我让二皇子下台，救出父皇母后和姐姐的。”

        说到这，赵文青看着她满眼担心，其实这些他自己都没把握，可让他眼睁睁让崔六娘入火坑，他做不到。

        “只是在此之前你保重好自己，无论你如今是否答应了曲胤，我日后都会娶你。”既已许诺，终身不悔。

        崔六娘看着眼前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猩红的眼睛，看着她那满脸在意的神情心里一阵温暖。

        所以啊，这才是她想要保护的少年郎，就是他这般好，她才心甘情愿付出一切救他和他的家人，哪怕让自己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崔六娘极力想忍住夺眶的眼泪，可在他眼前终于是憋不住泪，泪水大颗大颗掉落，像是要哭尽这些日子的压力委屈。

        赵文青见崔六娘突然哭起来一瞬间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把拉过崔六娘抱在怀里，静静陪着，心疼得厉害，眼里却逐渐发狠，日后拉下二皇子，定要将那曲胤碎尸万段。

        过了会儿，崔六娘哭声渐止，抹了抹脸，不着痕迹地推开赵文青，抬头红着眼看着他却是笑了笑。

        “这事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我已经答应了曲胤，很快就会大婚了。”

        明明说着喜事，崔六娘却无半分喜悦，满眼缱绻地看着许久不见的少年郎。

        经此一事，原本有些凌厉的少年棱角被磨平，带着些沉稳，此时穿着墨色圆领衣袍，许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少年唇上有些胡青，显得有些邋遢。

        崔六娘平静了语气才再开口，只是声音有些哑，却仍是姑娘家柔柔的语调。

        “殿下，你该明白的，比起情爱，大局更重要，如今要想拉二皇子下水，只能从他身边的心腹下手。”

        赵文青拳头猛地攥住，他明白，他哪会不明白，可是若这个代价是拿她入局，他宁肯绕其他的路，哪怕会多些牺牲。

        “可我不想是你，这对你不公平。”

        赵文青声音嘶哑，眼中满是隐忍。

        崔六娘苦笑。

        公平，这世上哪有公平可言，从她出生起，从她要一人挑起崔家起，她就知世上没有公平，公平只屈服于实力。

        “我知道殿下对我有情意，所以我才心甘情愿做这件事，现在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我退了，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我不后悔做这件事，也没想过从中脱身。”

        崔六娘眼睛又红了起来，只是泪流不出来了。

        “知道殿下心里有我就可，今日见过，殿下别再来找我了，往后若是有机会见面，不必打招呼，六娘会记得殿下的情意。”

        崔六娘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只觉得心刀割似的疼。

        看赵文青瞪大眼睛朝她摇头，崔六娘继续道。

        “殿下也不必时时想着我，觉得对不起我，只是日后娶妻生子以后别把我完全忘记，偶尔能念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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