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凉茶

“她在村头干嘛？”腊梅问道。

        “应该是在捡柴火，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中暑。”杨知柏说道，“姜云也在。”

        “她那么矫情的人怎么会顶着大太阳到处跑？”春杏吐槽道，得到了杨婶的一个白眼，她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白眼，继续拆她的糕点。

        杨知柏将他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杨婶立马明白了，谁还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呢？姜云那点小把戏不值一提。

        但是一想到姜家大房的嘴脸，杨婶就觉得心里膈应，只是这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她便将上次在鱼塘那边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要是她家真的觉得对不住，就该上门来道歉，何必将人堵在村口？”杨婶说道，带着几分瞧不上，“再说了，她做出那种姿态来道歉，那姜茹不原谅岂不是就是个坏的了，她这是把姜茹架在火上烤，借姜茹给她挣名声呢！”

        姜家大房真是没一个好货，蠢的蠢，狠的狠，唯一个有点脑子的，心长偏了。

        杨知柏点点头，回来的路上稍微琢磨了一下，也猜出了几分。

        “也亏得今天路过的是你，不然姜茹要吃个亏，你以后离姜云远点，这个女孩子心思深啊。”杨婶感叹道，这世道，女子的名声实在是艰难。

        “我看姜茹伶牙俐齿的，断然不会让姜云欺负的。”杨知柏点点头，又想起姜茹那一句句能将人得原地去世的话，真是杀人诛心。

        “对吧，我觉得姜茹最近聪明了许多，都没有再被欺负。”腊梅说着，又补了句，“以前但凡有这几分聪明劲，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一个孤女，心思玲珑细腻些，总归是好的，就是这个脾气太倔了，现在给她点东西，都要推拒半天，以前是懦弱内向，现在变成了防备心重。”杨婶叹了口气说道，姜茹的变化是好的，只是这变化的起因，想起来让人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那这个糕点还送不送姜茹？”春杏将糕点已经拆开，拿了个盘子装进去，黄澄澄的粟米糕整齐堆在素白的盘子，散发出阵阵米香，分外诱人。

        “真是个小馋猫！”杨婶笑着捏了捏自家女儿柔软的脸蛋。

        “娘吃。”春杏十分狗腿地拿了一块递到杨婶的嘴边。

        杨婶笑着咬了一口。

        “还有哥哥呢？”杨知柏总想逗她一下，“还有腊梅呢？”

        春杏从盘子里面找出两块小一点的分别递给了杨知柏和腊梅。

        “我这块这么小？春杏你也太偏心了吧？”杨知柏故作生气道。

        哪知春杏坐在凳子上晃着两只脚，一脸高深莫测道：“娘是衣食父母，要孝敬，哥哥不是。”

        杨知柏笑出了声，敢情衣食父母还有这个用法？

        杨婶也跟着笑了，“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这几个字，天天说我和你爹是衣食父母，要孝敬。”

        “孝敬总归是好的。”杨知柏说道。

        杨婶点点头，又说道：“留点等你爹从地里回来尝尝，再拣出六块，拿着去找姜茹，一起吃。”

        单单送过去，姜茹怕是又要惶恐不安不肯接受，那就一起吃。

        另一边，姜茹找了个布袋子，将晾得差不多的板栗装起来，收进箱子里面。

        还要想想其他防止虫蛀的办法，才能保存的更久。

        姜茹又洗了把脸，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她又去厨房将之前搁在水缸里面凉着的凉茶端了出来。

        “姜茹，你在干什么？”春杏从屋外探了个头进来，环顾了整个前院，没有看到人影。

        “我在厨房。”姜茹拎着凉茶罐子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吃个好东西。”春杏溜到姜茹的面前，拿出一个纸包，慢慢打开来。

        金黄色的糕点散发着阵阵米香，甜甜的，让人止不住流口水。

        “我哥带回来的，娘说让我们拿过来一起尝尝看。”腊梅跟在春杏伸手进了屋子。

        “这个很贵吧？”姜茹问道，她之前没有吃过这种。

        “也还好，不是什么稀奇玩意。”腊梅说道，“你不是吃过吗？”

        我吃过？姜茹一愣，很快想到可能是原身吃过，这种细节性的东西她当时也没有注意。

        这好像是场闭卷考试，总是会遇见她不知道的问题，可惜不能带小抄。

        “已经忘记了。”姜茹说道，神色自然。

        春杏将帕子放在小桌上摊好，上面是六块黄澄澄的粟米糕，是用小米做的，去了壳的小米也被称作白粱粟或者籼粟。

        粟米糕的原材料是小米、鸡蛋、油、以及白糖，蒸出来后，糕点松软甜绵，为了好看，每块粟米糕上面还缀了一颗红枸杞。

        腊梅和春杏同时看着姜茹，等着她发话，姜茹忍不住笑了，“等我会。”

        她去厨房里面拿了三只干净的碗，倒上澄澈的凉茶，“这个是我上午煮的，尝尝看。”

        “我听说官家小姐们吃糕点都要配茶，我们也算是跟风了吧？”春杏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

        米糕的清香和甜蜜在口腔中散发出来，配上微微酸的凉茶，正合适。

        “应该是配着碧螺春这样的名茶吧。”说着碧螺春，姜茹又想起了姜云，历历在目，让人发笑。

        “我们这算是农村版的品茶。”腊梅也笑了，打趣道。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畅聊了小会，将粟米糕吃完了。

        “姜茹，你再给我倒碗凉茶。”春杏把自己的杯子超前推了推，眼巴巴地说道。

        姜茹拎起陶罐将春杏的碗加满，又问腊梅还要不要。

        腊梅摇摇头，说等会要吃晚饭就不喝了，“你这凉茶味道还不错，适合夏天。”

        “对啊，要是我明天还能喝就好了。”春杏小口抿着。

        “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给你们送一罐过去。”姜茹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

        腊梅刚想拒绝，他们刚送了糕点，姜茹就送凉茶，搞得他们好像就馋这口凉茶那般，结果春杏张口就答应了，“好啊好啊，明天让爹娘也尝尝这个味道，他们在田里那么辛苦的。”

        听到这话，姜茹便顺着问道：“明天就要秋收了吗？”

        见姜茹不像是客套话，腊梅也不在意了，点点头，“我哥学院放假就是为了让他们回来秋收。”

        姜茹这才知道镇上的书院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4天假，让学生们回去秋收。

        这也难怪姜云能卡点在那里等杨知柏呢，早有预谋啊。

        “你们都要去田里？”姜茹好奇道。

        “我不用去。”春杏举着手开心地笑着，丝毫不顾忌旁边的姐姐脸都黑了。

        “那你在家喂猪喂鸡好好做饭，做不好，到时候我跟娘说咱俩调换一下。”腊梅哼着说道。

        “姐姐……”春杏的包子脸立马塌了，抱着腊梅的胳膊撒娇，“好姐姐，不要嫌弃我嘛，我是你最亲最爱最好的妹妹啊~~”

        腊梅脸皮抽动，原先还小两岁的时候，俏皮又可爱，如今这动不动赖皮的劲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偏偏磨人的时候最好用。

        姜茹看着她们姐妹的互动，忍不住笑了笑，“明天我没啥事，去帮忙做饭吧。”

        “那怎么能行……”

        “谢谢姜茹……”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是一顿掐，最后还是同意了姜茹去帮忙做午饭和晚饭。

        春杏想有一个人帮忙的话，那她就轻松很多了。

        腊梅则是想，姜茹的凉茶煮的这么好喝，做菜也肯定不错，就算是不咋样，也比春杏要强。

        想到春杏做的饭菜，她觉得猪食也不过如此，所有的菜切好放在锅里煮熟，加点盐就算了。

        她家做猪食也是一样的流程的，猪草切好煮熟，拌点米糠。

        这不就是一模一样吗？

        腊梅也想不明白，自家妹子这嘴是生得一等一的馋，为何这厨艺就跟手废了一样？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腊梅说姜茹要来帮忙做饭，杨婶送了一吊钱上门，说是后面几天午饭的菜钱，让姜茹不够了再找她要。

        姜茹这次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毕竟是要给别人张罗饭菜的，又不是她自个儿过日子。

        眼看着下午天还没有黑，她决定再去采点野菊花之类的凉茶，说好给杨家送凉茶，材料肯定要充足的。

        她找了一个稍微大点的竹篓又拎了一个竹篮出了门。

        之前找柴火的地方就有一大片野菊花，开得正茂，就去那儿吧。

        姜茹走过去的时候，远远看到那边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还很眼熟，看穿着正是姜云。

        她又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摔得不够疼？

        不知道谈到了什么，背对着姜云的那个人情绪非常激动，伴随着说话，手不断挥舞着。

        姜茹想了想，把竹篮和背篓放在路旁的草丛里面，从侧面猫了过去。

        她又瘦又小，路边长满了半人高的艾草，加上日头偏西，竟然是没被发现。

        离得近了，姜茹总算是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了，是个女人。

        不只是声音熟悉，说话的语气也很熟悉，尤其说的还是骂姜茹的话。

        一会说姜茹是个贱蹄子，欺负到她头上了，要如何如何。

        一会说二房的夫妻俩是早死鬼，活该。

        声音尖利刻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刺得耳膜生疼。

        另一边姜云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只是每次她说完之后，女人的火气更大了。

        根本不用听就知道姜云说了什么，总不是在颠倒黑白，佯装委屈。

        听了一段后，姜茹就知道女人是谁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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