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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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之痴傻，确实是一个很好把他边缘化的机会。
一旦裴晏之连差事都失去，连最后一点可打的能力都没有。
虽然现在也没有多少就是。
谢绣撑着下巴询问，一脸不情愿：“那我是要去求忠义侯？”
不要吧？
好丢脸的。
败坏完人家女儿的名声，还算计了人家女儿一把，转眼就求到人家头上。
未喜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没有人可以依靠，总不能事事指着沈太后，久了也会讨人厌烦。
路总要靠自己才能走得稳妥。
裴晏之低头玩着积木，不发一言。
谢绣点头，神情低落，“我想一下吧。”
方法总比困难多，总不能命运再如何坎坷都一定要低头。
见此，未喜也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后，谢绣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然而裴晏之还在兴致勃勃玩着积木。
她轻声哄道，“小晏之是不是很困呀？”
裴晏之扬起手中的积木，咧开八颗大白牙，“玩、玩、木、头，母亲、玩木、头。”
她现下只想与周公玩。
谢绣满脸倦容，却不能睡觉。
她频频打着哈欠，却丝毫影响不到裴晏才的兴致，他玩着玩着甚至哼起了歌。
谢绣陪着笑在一旁，困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直到午后，丫鬟进来禀告，这才把她解救出来。
“世子妃，涂凡公子来了，说是来找世子。”
谢绣眼眸一亮。
未喜会意，推着裴晏之出去，“世子妃先休息，奴婢会照看好世子。”
谢绣打着哈欠，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泪水，“去吧去吧。”
未喜推着人出去，吩咐道:“把涂公子带到世子住的西厢房吧。”
丫鬟应了一声。
未喜推着裴晏之去往西厢房。
然而即将西厢房之时，轮椅停下来，脚步声也随着停下。
这个位置很巧妙，刚好处在两根横梁的中间，挡住了众多视线。
裴晏之感受到未喜的手正靠近他的脖颈。
他一瞬间浑身紧绷。
身后的未喜一动不动。
直到好半晌，她才走到前面，把一个香囊挂在裴晏之的腰间，吩咐道，“世子要好好保管这个香囊，千万不能给别人看。”
婴儿肥的脸上难得带上几分真诚。
裴晏之眼眸一暗，佯装懵懂点点头。
未喜笑了笑，继续推着他往西厢房去。
涂凡把未喜送走，刚关上门，便听到裴晏之的不满声，
“怎么现在才过来？”
涂凡走之时，说是会尽快来看他，然而现在才过来，导致计划拖延太多。
涂凡：“……”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飘飘，你便只管装傻，古墓那书籍堆集了半间屋子，都等着我们这些蛮牛去干。”
况且太子谋反一事，牵扯进不少宣政院官员，贬官的贬官，死的死，宣政院越发人丁凋零。
“我前几日都是住在宣政院，今儿才喘上一口气，便马不停蹄赶过来找你。”
涂凡给自己倒上一杯水，说起正事，“你现在能记起以前的事吗？你要再怎么装下去，宣政院差事可就丢了。”
宣政院院首今日到了王府找和亲王，很大可能是关于裴晏之差事一事，痴傻儿怎么能给朝廷做事？
涂凡听说这事后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就为了给裴晏之提个醒。
凡事别过度了，当时装傻也只是权宜之策。
裴晏之拿起一旁的纸笔，低头写字：“放心吧，丢不了。”
涂凡听到这话抬眸看向裴晏之，脸色为难，最终还是开口劝说，“阿晏，你不要太过于相信和亲王妃和忠义侯了。”
裴晏之向来维护和亲王妃和忠义侯府，每当傅盛和他想要提醒几句，都被他转移了话题，久而久之，涂凡便没再编排他们。
只能在力所能及之内帮他少吃点亏。
“我知道。”裴晏之吹干纸上的墨水，递给涂凡，“忠义侯他们看不上我这个世子之位。”
涂凡猛地抬眸看向他。
这句话透出来的信息可太大了。
皇亲国戚，大燕朝唯一的世子，谁见了不得喊一声：见过世子
这样都看不上，他们看上什么？
“阿晏，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裴晏之示意涂凡看看那两张纸，“看看。”
涂凡拿起一张纸，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后，他紧抿唇瓣。
他现下倒是搞不懂裴晏之在想什么了，“你疯了吗？你竟然想要掺和进去。”
参与夺嫡一个不察，简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谋反篡位一事就是例子，多少人家破人亡？
“或早或晚而已。”
随着斗争的加深，没有人能幸免，与其被动入局，不入主动入局。
就算涂凡是再不乐意，上辈子他不还是卷了进去？最后落了个惨死街头的结局。
涂凡再次把纸张内容仔仔细细看上一遍。
纸张上详细写着目前朝廷的局势，以及如果把废太子裴兴越拖出泥潭的详细方法。
走一步算了后面的十步。
眼见之广，谋虑之深，让涂凡心下惊叹。
阿晏不止要站队，还要站在废太子裴兴越的队伍中。
以前他不是对朝廷纷争没有任何兴趣，打算置身事外吗？为何突然入局？
涂凡神情复杂，打量了一会儿，询问，“为何如此突然？”
裴晏之与涂凡对视良久，半晌后撇开眼道，“许是鬼门关走了一趟，脑子清明了。”
“为何是废太子？”涂凡苦笑几声，“我也信你，可是阿晏你知道……”
裴兴越是弃子，罪名太过耻辱，几乎是一盘死局。
“我知道我以前很糊涂。”裴晏之接过涂凡的话头，“让你不信我。”
涂凡一愣。
他现下的觉悟倒是高，搁在以前可是怎么骂也骂不醒的啊。
涂凡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裴晏之没吭声，再次把话头拉回，郑重承诺，“涂凡，信我这次，我会让你走上你想要的位置，会让你姨娘不再受嫡母的蹉跎，让你妹妹不再受任何欺负。”
裴晏之定定看着他，语气坚定有力，“她很有才，她该活出自己的模样，而不是做刁蛮嫡女的陪衬，她不该成为一粒尘土，你觉得呢？”
涂凡拿着的纸张脱了手，轻飘飘落在地上。
这番话精准击住涂凡的命脉，像一股无形的力气注入四肢，让他心中突然涌上几分勇气。
他是家中庶子，一直被嫡兄压着，而嫡母又是个厉害刻薄的，他们的日子一直不好过。
但站队风险太大，事关一个家族，如果失败，搭进去的是整个家族。
并且裴晏之选的人还是处于死局中的废太子裴兴越。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裴晏之需要报仇。
他不能没有涂凡。
但裴晏之绝对不会辜负这个到死都无愧于心，保持一腔孤勇的硬汉。
涂凡不解:“为何选废太子？”
“裴兴越性子温良纯善，是君主的不二人选，况且他如今一无所有，不正适合雪中送炭？”
“如果把他拉出泥沼，我们就是不二功臣，日后等他登上高位，等待我们的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裴晏之拿起腰间的玉制的太子令牌，放在桌上。
这是未喜刚才交给他的，许是用来试探他，又或者未喜还有其它心思。
裴晏之偏向于第二种。
谢绣和未喜的关系似乎不如他想象得牢固。
涂凡惊呼，“这……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丢失的另一块太子令牌竟然在这里。
“这不重要。”裴晏之淡定道，“告诉阿盛，我要见他父亲，就用这个作为路引。”
他的计划还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加入起来，傅天明是个非常好的人选。
“你……”
好疯狂。
看着眼前步步为营，却透着急躁的裴晏之，涂凡察觉到几丝陌生。
“阿盛是个好人没错，但不代表傅天明便醒得过，你真的打算一开始就祭出太子令牌。”涂凡忍不住劝道，“你可得想清楚，一旦傅天明有二心，你可就全完了。”
“不会的。”
裴晏之经历过上一辈子，他知道傅天明是太子最忠实的拥护者。
但他心思多疑又谨慎，直接拿出太子令牌是取得他信任最直接的方式。
裴晏之不想周旋那么多时间。
涂凡犹豫半晌，还是拿起太子令牌连同纸张收入怀中，点头：“好，我知道了。”
裴晏之定定看着涂凡，淡笑道，“谢谢你。”
涂凡摆摆手，“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就算是失败了，正好拉着那家人去死，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第二张纸写着什么？”涂凡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张纸。
“是能我出去的方法，把这张纸内容摘抄一份送到邓氏……王妃手中。”
顺便把另一个麻烦尽快解决掉。
裴晏之不想再在她身上耗费心思。
纸张写着得是京中最近流言的罪魁祸首，还写了裴有才之死时，世子妃的所作所为。
简而言之就是世子妃的认罪书。
“你……”
疯了二字，涂凡已经说累。
裴晏之是想要拿世子妃开刀啊。
“你确定是世子妃杀了裴有才。”涂凡不解。
世子妃看起来软弱可欺，还能杀人？
他叹口气劝道，“那裴有才本就不是个好的，你之前没少被他糊弄，现下世子妃杀了他，定然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之时，我知道你很看重裴有才，对他多有厚待，但他到底是个奴才，何必为了个奴才和自己媳妇过不去？”
况且还写上这种认罪书。
“她没你想得那般好，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裴晏之眉间藏着不耐。
谢绣惯来是个能装的，装的是天下第一善良，实则心如毒蝎。
涂凡把纸张重新放回桌上，拒绝道：“这事啊……我不干。”
他看着裴晏之，神情无奈，“阿晏，你不要如此轴，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也相信我的眼睛，在莫家马场，没有世子妃拼命，你可活不了，做人可不能恩将仇报。”
当初世子妃那股架势任谁看了不都得道一声佩服？
裴晏之：“……”
涂凡揣着纸张和太子令牌离开，“那我就先走了，与傅天明见面的事，咱们再想办法，没有必要把世子妃当棋子，你会后悔的。”
他拍拍裴晏之的肩膀，“这媳妇热炕头的日子就不要嫌弃了。”
涂凡的身影消失在屋内。
裴晏之手中的木头应声而断，随即被他随意丢弃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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