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明亮的办公室内，许斯宜颇为端正地坐在黑色亮面沙发上，不同于其他同年龄艺人嘻哈不羁的打扮，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像个在校大学生，普通的装束硬是被他穿出了清纯校草的感觉。

        万岚一开始没正眼瞧过他，加上他时常低着头表现得相对内敛，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说好话，她以为他就是个靠砸钱进来上不得台面的网络歌手，心比天高，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冷落他，能被王雨双看上是他的福气，该好好抓住才是。

        直到得知许斯宜和随欢的关系，万岚终于对他重视起来，发现自己差点错失一个好苗子，她特地去录音棚听他唱歌，其他人对他的评价很高，再加上有这张神颜的加持，火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在此之前，许斯宜已经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

        有随家千金做女朋友，靠上次的采访，特别是那一组照片，许斯宜的微博和其他平台账号粉丝猛涨，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热度消散前造势，为单曲作宣传。

        之后没再有其他动静，万岚也没亏待他，送上门的赚钱机会，傻子才会放手。

        从他人口中听见随欢的名字，许斯宜像是防线被攻破，伪装的平静溃不成军，向后一倒靠在沙发上，他们之间怎么了，他也不知道。

        “我们……闹了点小矛盾。”

        “我看出来了，我还没瞎。”

        万岚没好气地说，她剪的是及耳短发，西装在她身上显得很中性化，给人不太好相与的感觉，许斯宜的头埋得愈发低。

        上次许斯宜眼下的乌青和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她都看见了，吓得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忙给他放了半天假。

        许斯宜不说，她大致能猜到一点，随欢那边没再表现出更多的关心，矛盾显而易见，但是不是小矛盾，不由他说了算。

        “你们分手了？”

        “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吼什么？”

        突然拔高的声音让万岚吓了一跳，她年纪不小了，经不住他多来几次，也就是看在他听话的份上，对他多了点耐心。

        反应过度证实许斯宜在心虚，万岚看人还算准，这对小情侣感情不错，艺人在上升期谈恋爱不是好事，除非对象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随欢就算一个。

        不光要将人留住，还得好好谈。

        这么一想，万岚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表现得像个知心姐姐，

        “斯宜啊，不是姐说，谈恋爱吵架很正常，但你不能一直就这么僵着，女孩子需要哄，你别那么小心眼，对自己女人低个头没什么。”

        “我知道。”

        他诚恳地点头，似是在虚心受教，万岚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

        和刚进公司时相比，他没有了那会的意气风发，明显变得更稳重，不再是一个阳光大男孩，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光知道没用，你得去做，听我的，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许斯宜眼睛望向别处，万岚看不下去，在自己的手机里翻找随欢的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他抢走。

        要是他在随欢面前认错的速度也有这么快，不至于造成现在这副局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脸上有懊恼也有烦闷，把手机还了回去，这下万岚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她不清楚情况，更不理解他怎么会拧成这样。

        有些话不好听，但她不得不说，免得他之后追悔莫及。

        在对面一声声叹气中，许斯宜的脑子愈发乱，手指插入头发，躁到了极点。

        万岚和他之间隔了个茶几，她坐在办公椅上，抬起下巴仰视着他，收起了刚才的关心和爱护，更多的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话他不听，只能来点硬的。

        “许斯宜，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不是你该任性的时候，你没有背景，不是专业出身，就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外面一抓一大把，飞上枝头的没几个，不知所谓摔死的倒是挺多。”

        “歌唱得好的不止你一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没有，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打击你的积极性，但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随欢是什么样的人？她的生活和你的天差地别，你多看看随岭集团的股价，上网搜搜他们家名下的产业，你给我清醒一点。”

        “不对，这些你该比我要清楚，我说得没错吧？”

        许斯宜没有否认，他以前对随欢的印象停留在高中时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都穿着校服，表面上看不出差别，等到步入大学，和社会有了更多接触，才明白有些人生来就在终点。

        因为工作需要，他恶补了很多时尚知识，哪怕随欢的一个钥匙扣，都能比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更别说她家书房那个放置摄影器材的巨大展示柜，足够买下一套房。

        每个人都反复提醒着他和随欢之间的距离，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我会好好努力的。”

        同样的话反复承诺，他脸色很差，至少是给了点反应，万岚很满意，不动声色地加大对他的刺激。

        “光靠努力不一定有用，没办法这个圈子的规则就是这样，很残酷，你得先成功才有资格想别的。”

        万岚说的话不无道理，汲殊惠就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知道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威胁他要是坚持和随欢在一起就别回家，其实他早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公司不提供住宿，日子过得紧巴。

        因为是合租，室友是两个男生，环境不太好，所以他一直没带随欢去过。

        宋来仪那事他不好解释，不确定随欢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和家里的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让他根本沉不下心来处理。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汲殊惠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换条路线而不是顶撞未尝不能改善目前的处境，但对于和随欢的感情，他无法做出退让。

        汲殊惠觉得他被迷了心窍，对他的工作更不理解，连沟通的可能性都没有。

        许宏达前几天倒来公司看过他，知道他也不容易，偷偷给他塞钱，被他拒绝了，基本的生活还是能维持的。

        “就比如随欢，她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在你翅膀没硬之前，你得给人栓住了，你明白吗？”

        “哪怕你真的出息了，只要她爸公司没破产，她还是随家大小姐，就有一万个人想跟她在一起。”

        “总之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不说从她那拿到多好的资源，万一你给人惹急了，她要封杀你也是分分钟的事。”

        爱而不得就要毁掉，这在圈子里不少见，依万岚观察随欢是个自在的性子，但也不排除某些情况下会比较极端的可能性，

        “我明白了。”

        许斯宜身心俱疲，他晚上回去还得写歌，这几天隔壁舍友外放音响，吵得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睡眠质量也不太好，以至于他一时没听出万岚的话有什么不对。

        一墙之外，听完这一切的随欢短短几分钟内心情从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待到彻底冷却，在她心里他们的关系早在上次就走到了危险的边缘，所以连她也说不清在期待什么。

        好歹喜欢了那么久，不容易放下。

        但她更受不了这份气，万岚把他们的感情说得像是交易，而许斯宜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她抬起脚就想踹门，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被邢伊先一步拉走。

        “你拽我干什么？！”

        有个男孩应该是过来找万岚的，穿着件无袖背心和工装裤，露出结实的手臂，脸和身材不符，是很奶的长相，他见到这一幕惊呆了，指了指她们身后的门，

        “你们要进去吗？”

        邢伊摆摆手表示没事，随欢没控制音量，许斯宜听见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确认不是错觉后，冲上去将门打开。

        “师……师哥？”

        男孩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不明所以，他和许斯宜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不过他是学艺术的。

        “刚刚你有见到其他人吗？”

        “有啊，有两个很漂亮的小姐姐，不过已经走了，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话都没说完，许斯宜就往电梯的方向跑，他内心慌的不行，无法想象要是随欢听到了那些话会是什么后果。

        但他注定落空，她们根本没走电梯，随欢被邢伊直接带到安全通道。

        怕她生气，邢伊先一步解释道：“欢欢，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娱乐公司，员工自带八卦体质，你要是在这闹事，立马就会上热搜。”

        “我懂你的心情，许斯宜他就是个狗男人，但你想要发泄有千万种办法，你找人在他回家路上给他打一顿都行，但你不能伤害自己的羽毛。”

        “著名摄影师随欢小姐，作为你的助理，我必须提醒你现在跟这种人闹绯闻就是在自降身份。”

        邢伊平时没这么大声和她说过话，怕自己说得太重，平复心情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到时候花点钱堵住狗仔的嘴就行了，开心最重要。

        “我是怕你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你现在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要去给他两个耳光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陪你，有什么后果一起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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