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声声撞击像敲在心上，随欢太阳穴突突地疼，她顶多想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结果有人比她还大胆，一点也不顾忌这里是公共场所。

        她着实不服气，恶趣味横生，走上前猛拍卫生间大门，冷着个脸，说话毫不客气，

        “不知道回家搞啊，连开个房的钱都没有，真寒碜。”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被吓到了，很快传出一声怒喝，“我艹你妈！”

        原本以为会就此而止，没想到他们完全没有羞耻心，动静反而更大了，随欢不想看到辣眼睛的场面，忍不住要再骂几句，许斯宜将她从卫生间里拉了出来。

        手捂在她的耳朵上，不想让她听见污糟的声音，因为刚洗过手，触感有点凉，带着薰衣草的香味，随欢心里一暖，别扭地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啊，是你说不愿意走。”

        许斯宜的声音很轻，在嘈杂的音响声衬托之下显得很温柔，随欢不想再聊这个，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同，

        “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没事，”许斯宜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担心不够有说服力，他补充说：“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想出来发泄一下。”

        随欢点头表示理解，他平时爱笑，声音很有活力，不像今晚，笑眼蒙上了一层雾，模模糊糊地琢磨不透，像风雨欲来的天空，无端觉得沉重，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有些压抑。

        再说他基本上不会出现在酒吧这种场合，这是消遣娱乐的地方，除了快乐之外，包容着各种情绪，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在酒精和音乐的作用下放空自我，实际上具体感受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人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角落里藏污纳垢，他主动提出要上台唱歌，这是头一次。

        “那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记得告诉我，别憋在心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会越来越好的。”

        “你有颜有实力，加上又有粉丝基础，现在签了公司，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亲力亲为，你可以安心创作，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明白。”

        “那……要不要抱一下，就当作是安慰了。”

        她眼神灵动，撒娇的时候不让人觉得扭捏作态，反而甜到了心坎里，眼波流转的模样像夜晚里的妖精，她很主动，因为距离把握得很好，这种主动不令人厌烦，而是想要满足她。

        将不拒绝当作默认，随欢张开双臂抱了上来，她身材娇小，软乎乎的一团，搂住他的腰，许斯宜低头看着胸前的小脑袋，清浅的香味传来，一点也不刺鼻，让人感觉很舒服，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如春日的阳光，勾起想要追逐的欲望。

        随欢在他腰上偷偷掐了一把，手感不错，占够了便宜，跟个没事人一样退开，对上许斯宜有些无奈的目光，转身往酒吧大厅的方向走。

        “哟，就回来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出于被抛下的不满，封忆桐故意把尾音拉得长，引人遐想，视线在他们俩中间打转，不用猜肯定一脑子黄色废料，随欢想到卫生间那对打得热火朝天的男女，心想她才不会这么没底线。

        “我们先回去了，下次来找你玩。”

        封忆桐想说时间还早，这对小情侣估计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约会，她不能不识趣，随欢和她耳语了几句，她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暴雨，怒火窜上天灵盖，叫上保安往卫生间赶去，演出了正宫捉奸的气势。

        “谁给他的胆子，把老娘的酒吧弄得乌烟瘴气。”

        告完状，后面的事情就不归随欢管了，谁让他们打扰她谈恋爱，云顶走的是高端路线，酒吧管理相对严格，安全系数高很多，一些非法交易和见不得光的事情在这不被允许，加上背后有人，没人敢乱来，封忆桐正义感挺强的，这人算是触她霉头上了。

        “走吧。”

        走出酒吧，随欢的眼睛被对面的霓虹灯广告牌闪了一下，天气很闷热，她用手轻轻扇着风，有想要继续逛逛的打算，本想问他接下来去哪，没开口便被一阵铃声打断。

        许斯宜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表情不耐，犹豫两秒还是接了，神色几番变幻，深呼吸一口气，像在隐忍着什么，

        “我知道了。”

        随欢乖巧地站在一旁，等他打完电话，触及她带着希冀的眼神，许斯宜有些愧疚，

        “我经纪人打来的，抱歉，我等会要回公司一趟。”

        “这么晚还有事啊，会不会太辛苦了？”

        她没计较他失约，下意识地担心他，许斯宜笑笑，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开，站在路灯下的模样犹如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没事，我先送你回家。”

        许斯宜没买车，之前存的钱都被用来打点关系，他只能带她打车，深知她出门都有豪车接送，心里过意不去，但她丝毫不介意，还饶有兴致地和他讨论这附近哪家店的早餐好吃。

        他之前在网络平台上发布唱歌视频，积累了几十万粉丝，大家劝他继续做下去，迟早有公司主动签他，可他想走专业路线，而不是被当作网红包装营销，外人都不看好，毕竟他没有背景人脉，想要出头很难，只有随欢一直表示支持。

        距离他们在一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见面次数少得可怜，关系发生了变化，相处模式却像从前那般，一时转变不过来。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许斯宜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从外观就能猜想到内里的奢华，护栏像是一道天堑，普通人难以逾越，马路两侧代表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随欢本想邀请他进去坐坐，想到他有事便没开口，扯着他的衣摆，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面对喜欢的人，总想离他更近一点，她单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亲亲都不行也太亏了，可许斯宜明显心不在焉，揉了揉她的头，“进去吧。”

        强求多没意思，随欢踮踮脚尖，向他摆了摆手，往里走去，回头看他正在打电话，一边盯着来往的车辆，大概是因为工作，整个人很焦躁。

        见面和聊天的时间都如此短暂，随欢的心里有落差，但她不喜欢疑神疑鬼，整理好心情，步伐变得轻快起来。

        许斯宜确实不太愉快，他抓着手机的手很用力，指腹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想要挂断电话，理智告诉他不能，面色难看，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竭力控制自己的声线，

        “我都说了，我不去。”

        气到极致，声音微微发抖，表达的含义却很清晰，他选择了拒绝，电话那头半点怜惜的意味也没有，冷哼一声，

        “人家王副总看上了你是给你面子，多好的机会，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就是一晚上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之后你要什么没有？”

        “再说她长得又不差，有那么难下手吗？你一个男人别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眼界放远点，跟以后相比，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先不说是不是一晚上，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退一万步讲，许斯宜不可能出卖自己换取利益，更何况他有女朋友。

        那什么王副总他压根就不认识，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里偶然碰见过，只记得是个中年女人，和他的经纪人是老朋友，没想到竟然会看上他，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除了愤怒便是不甘，他想得很简单，大不了回去继续做网络歌手，眼见着岚姐的态度并未松动，干脆狠下心来，

        “不用劝我了，我有女朋友，这机会既然别人想要，那你就给别人吧。”

        然后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随欢耳边就没这么“热闹”了，她回到家，将出门时带的小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整栋别墅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只有坐在大厅地毯上的随遇安发出轻微的声响，走近一看他果真在捣鼓他的“玩具”。

        “爸还没回来啊？”

        十岁的小屁孩表现得老成，他喜欢机械以及各种各样的模型，二楼专门有一间房供他做收藏室，头也没抬，闷闷地应了一声。

        “姐姐都不叫了是吧？随遇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明明脸还稍显稚嫩，“姐。”

        随欢听得舒心，如果他没有多嘴的话。

        “又找你的小明星去了？”

        唇紧抿着，表情酷酷的，他下巴微抬，面前放着一架直升飞机模型，很精巧，金属外壳泛着光，有点威风，说话时在做别的事，把那股不以为意和傲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什么呢？什么小明星，他是歌手你懂吗？人家是有实力的，你别说得好像他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下次见到他记得叫姐夫。”

        随遇安撇撇嘴，完全没把姐姐说的话放在心上，那个不靠谱的男人也就他姐当成宝，在一起三个月电话都没几个，见面不超过三次，前后聊不到十分钟，真不知道有哪里好。

        不想引起不愉快，随欢懒得和他计较，目光移到模型上，“新买的？爸送的吗？”

        他往常聊到自己擅长的东西滔滔不绝，今天像是吃错了药，克制地点头又摇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不管他姐听得云里雾里，爸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暂时要保密，等他姐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脑海中浮现男人的脸，知道来贿赂他这个小舅子，随遇安心想，难道这不比那许什么强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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