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坏

莫愁半夜惊醒，一身虚汗，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口中大声喊着：“娘亲，娘亲，你别”

        黑暗中李长安看着梦呓的小姑娘，一脸愁容，怜悯之感油然而起，本想抱抱，最后还是用手摇了摇那瘦小的肩膀，“丫头，醒醒，丫头，醒醒。”

        莫愁从梦魇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有些害怕和茫然。“娘亲光着脚，站在悬崖畔，悬崖下面黑茫茫的一片，少，少爷，我怕，娘亲掉下悬崖了，怎么办？”小姑娘眼中有雾气，想哭出来。

        小姑娘可怜楚楚的样子，李长安感从心来，鬼使神差地将手从她颈下穿过，手掌在她手臂上轻轻地拍着，“丫头不怕，丫头不怕。”

        单薄的被子，单薄的身板，夜风有些冷，莫愁往李长安的身边靠了靠，“少爷，你说娘亲还会回来吗？我想她了。”

        回不回来？这显然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啊，李长安的心有些痛，手紧了紧道：“想她你就不应该让她担心啊，得好好地活着，开心活着。”

        莫愁“嗯”了一声，神情有些紧张，对未来的期盼，对母亲的思念，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未来，可期吗？

        此时矮墙的另一边，徐超凤不情愿地打开火折子，将仅剩拇指大小的蜡烛点燃，昏黄的光线透过纸糊窗户，照在院墙已经磨得无比光滑的石头上，其中有块石头泛着夺目的萤光，只是刹那，萤光一闪而逝。

        徐超凤披着件单衣，打开房门，朝矮墙对面吼道：“半夜三更还闹个鸟，还让不让人睡了？”

        小姑娘将两只小手放在李长安胸前，双眼死死地盯着李长安，李长安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有哥。”

        徐超凤骂了几句，回过头准备进屋，就在他回头一瞬，看到院内墙角竟然有几十条蛇纠缠在一起，“这小巷里平时都难得见一条蛇，此时为何有这么多啊？我的个娘。”长发少年心惊地拍拍胸口，忐忑地想着这诡异事件为何来我家，是哪个王八蛋扔进来的？如果是自己爬来的，那还得了，我徐家可没这个“福分”。

        徐超凤在门口捡起几块石头，雨点般地朝墙角砸去，几条蛇受了伤，拼命地爬出了院子，还有十多条懒散的很，依旧在哪里纠缠不清，完全没有把那个长发少年当回事。

        “李长安你这个王八蛋，这些蛇是不是你扔进来的？”徐超凤心中败坏之极，思来想去，那小子前脚刚到，这等怪事就发生了，不是他，还会有谁？

        “徐超凤你不要好赖不分，谁往你院子里扔蛇了，谁就不得好死。”声音从矮墙另一边黑屋里传出来，这近乎赌咒似的回答让徐超凤愣住了，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莫愁听到李长安的话也是一愣，轻声道：“少爷，你赌咒干嘛？”

        黑暗中李长安同样轻声回道：“没事，我只扔了一颗药丸，又没扔蛇。”

        大山里的清风观，时常有蛇虫鼠蚁出没，臭老道就教了他灭四害的药方，药方很厉害，能灭，也能引，在清风观时都是灭杀，现在一试，引也同样很有实效，那么小小的一颗药丸就招惹来了这么多的四害，让他再一次见识了臭老道的手中还真有好东西。

        “你好坏。”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

        李长安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别笑，看那小子憋出什么屁来”。

        徐超凤似乎听出那间屋里有两个声音，心中懊恼不已，“我的莫大美女，你可要洁身自好哈，千万别被那野小子带坏了，他一个山上下来的泥腿子，离他远点，啊，听到没有，离他远点。”

        黑暗中莫愁伸了伸舌头，冲着屋外做了个鬼脸，李长安有些好笑，轻声道：“我是山上下来的野小子、泥腿子，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坏的很。”

        “你是我哥，我喊你少爷，哼。”

        “呃，行吧。”

        徐超凤断定不出到底是不是那个小子搞的鬼，只得冲着院外破口大骂，广撒网，爱谁谁的，总也是包括那个混蛋了，“是哪个狗娘养的，往老子院子里扔蛇，如果被老子发现了，打断你的狗腿”骂着骂着，也就消停了，最后以一句“谁扔的生儿子没”结束了，长乐巷又恢复了黑夜的平静。

        第二天早上，隔了两条巷子的三步桥弄堂一户人家，发生了和徐超凤家一模一样的事，那横肉水桶妇人拿出骂街之能事，一时鸡飞狗跳，将三步桥弄堂祸害的不轻。

        李长安端着个缺了边的碗，冲着蹲在矮墙上的长发少年问道：“摸清楚情况没有？”

        徐超凤神色憔悴，无力地摇摇头，“谁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败家子扔的，阴损的很，老子都想剥了他的皮，哎，招谁惹谁了，我找那个说理去？”

        李长安摇摇头，道：“我看不像。”

        徐超凤疑惑地看着李长安，他眼睛有些红肿，肯定没有睡好。“不像？”

        李长安停止吃饭，用筷子向下点了点，“真不像。”

        徐超凤扯扯嘴角，更加疑惑，眼神灼灼地盼着李长安的下一句。李长安伸伸手，筷子在空中划了半个圈，“你觉得这巷子里平时蛇多吗？”

        徐超凤摇摇头，很确定地道：“一年都看不到一条，哪来的蛇。”

        李长安拿着碗筷的双手一摊，道：“那不就解了嘛。”

        徐超凤若有所悟地道：“嘶对啊，难道是有人从其他地方弄来的？”

        李长安觉得他有些脑残，完全不按自己的思路出牌，简直就是个大笨蛋“你最近惹到什么人了？”

        徐超凤扯着头发思索着，“就是摸了一下巷头刘寡妇的屁股，砸了老李头的棋牌摊子其他的，没了。”

        “你砸别人的棋牌摊子干嘛？”

        “输了还赖账，换是你，你不砸？”

        “砸。”

        “得，就是。”徐超凤骚包地甩了甩长发。

        李长安继续问道：“其他的没有了？”

        “没有了。”他又摸了下头，补充道：“这回真没了。”

        李长安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这也不是多大个事啊，真没了？”

        徐超凤道：“真没了。”

        听到徐超凤肯定的回答，李长安高深莫测地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李长安左右一看，筷子朝自己方向摆了摆，徐超凤知趣地偏过头，将耳朵递到李长安嘴前，“你肯定是最近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说完，李长安肯定以及确定地朝他点点头，意思很明显，必然是这样了。

        “没有吧？难道那寡妇有问题？老子就摸了一下她的屁股，这霉运也太扯了吧。”徐超凤认真地思考着。

        李长安摇摇头，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上路啊，心下有些气恼，声音提高了几分：“她一个寡妇，能有什么问题，难道还就你一个摸过她屁股不成？”

        徐超凤边思索边轻声低语，又像是记起了什么话，然后豁然开朗，手指向背后指了指：“也是，巷东头的王麻子、青龙巷的郝老六和郝老七两兄弟经常往她家跑，也不见有个屁事，娘希匹地，自己摸得个尾巴，能有什么事？”

        费了半天劲，终于是上路了，李长安拿着筷子也朝那边指了指，同时看着徐超凤不停地点着头。

        “不会吧？”徐超凤有些茫然和不信。

        “不信？没事，我们打的赌不是还有两天，拭目以待吧。”李长安拿着破碗走了，留给了徐超凤一个高深不懂的背影。

        “血。”徐超凤示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李长安一抹嘴巴，还真是满嘴满手的血，哎，吃饭也能割破嘴巴，要不是自己碰到，谁信？

        给莫愁洗脸洗头梳头，脸上的黑印洗去，再看，李长安觉得小姑娘就是一个甜白釉的瓷器，莹润犹如棉白糖。“丫头胎体还不错。”

        莫愁歪着头看李长安，眼中满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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