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刺激

其实，认识林子佩这么多年，田柾国对她的家境，心里还是有数的。

        如果不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她又怎么会形成“知道民间疾苦，却又没什么金钱数额概念”这么矛盾的习性？

        所以，在知道林子佩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后，田柾国偶尔也会想：自己一定要非常努力赚钱才行，不然怎么给她比原生家庭更好的生活条件？

        可如今来英国一看，田柾国突然发觉，这想法实现起来真不是一般的悬……

        电梯很快就上升到了三楼的位置。

        一开门，林书文和田柾国肩并着肩往外走。

        “…另一家店开在正街口，就子佩拍mv那个位置进去200米，只有两层店面，连包厢都没有，不懂怎么赚得到钱？”

        “……”

        田柾国正为“如何养活一只家底丰厚并极其擅长败家的吞金兽”发着愁，没空搭理林书文凡尔赛式的“自谦”。

        而林书文像是没察觉对方的心不在焉，仍自顾自地念叨着：“真不知道饭店的生意还能撑多久？我们家现在估计就靠农场和码头的分红、”

        “什么？”

        还没从饭店规模的冲击下缓过神来，田柾国猛地又接收到了两个新词汇。

        他一脸堂皇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你们家不是开饭店的嘛？怎么还有农场和码头？！”

        “呃开饭店需要食材供应啊，我爷爷当年为了方便挑选合适的用料，就顺势和别人搞点小合作。”

        林书文被田柾国这么一质问，莫名生出了些心虚，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还，还有好几家合伙人呢，不能算是我们家的吧、”

        “呀、呀你，这些都不算你们家的，那什么东西才算？你这满嘴火车跑得，比你姐还过分！”

        林书文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吻，田柾国实在是太熟悉了。

        俩姐弟的话术套路不能说毫不相干，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前有林子佩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都哄他说是“小事”；后有林书文把4层楼高的大型中餐厅形容成“小饭店”。

        其他因为不是他们家独有的生意，还被-干脆利落地除了名。

        若是按照这个标准进行转换，“父母只是工薪族”这种说法里头的水分，恐怕比太平洋的海水都多。

        “哈～”

        田柾国俊秀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他抬手捏捏高挺的鼻梁：“你们家还有什么‘小生意’？麻烦给个痛快吧，我累了。”

        林书文看田柾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以为他误会自己是在有意隐瞒家里情况，便想解释一二。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瞄见了迎面走来的人群中，某张熟悉的面孔。

        随即身子一僵，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怎么？”

        见林书文面露异色，田柾国也跟着在原地站定，下意识沿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认识的人？”

        “……”

        林书文没有回答，只等人群来到跟前，他才对走在最前头、打扮得大方贵气的亚裔女士挤出一声：“妈。”

        哦，原来是他妈等会儿！妈？！！！

        田柾国猛地倒吸一口气，被这个称呼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林书文的妈不就是林子佩的妈？！所以他遇见的是——未来的丈母娘！！

        待反应过来后，田柾国感觉自己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揣在兜里的双手手心开始冒汗，耳背还有些发烫。

        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就这么直接跟自己女朋友的母亲正面撞上，难免会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林妈妈压根没空关心慌得快要撅过去的田柾国，即便听见自己孩子的叫唤，她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心思全在客户身上。

        直至客户由自己的助理陪着消失在电梯门后，林妈妈才勉强分出点精力给自己的小儿子：“怎么这个点过来吃饭？”

        “现在客人多，上菜很慢，我的客户不过是点了条松鼠鱼，居然足足等了20分钟。”

        这是自夫妻离婚后，母子俩第一次见面。

        可林妈妈和自己儿子说话的语气，似乎还不如她刚刚对客户的语气来得热切。

        闻言，林书文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3个多月没见面，当妈的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儿子的近况，也不在乎儿子这个点饿了没，反倒先吐槽店里的上菜速度太慢。

        离谱但又在意料之中。

        能被积累起来的失望消磨掉的不只有爱情，亲情亦是如此。

        原来姐姐们所说的“习惯”，是这种感觉。

        他扯扯嘴角：“您的贵宾嘛，厨房当然要费点心思做好菜，免得砸了自家招牌不是？”

        听到这略显疏离的场面话，林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记得，自己和前夫的3个孩子里，小儿子一向是最爱撒娇邀宠的。

        但林妈妈没有深究，只觉得小孩成熟点是件好事，便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果断把视线转移到他侧后方的田柾国身上：“你身边的这位是？”

        “呃…他、他是。”

        林书文眼皮一跳，他差点把人给忘了。

        连忙向前移动脚步，试图将田柾国挡到身后：“朋友，我新认识的外国朋友，他周末放假来英国玩，我就想着招待一下。”

        趁母子俩进行简短且“温馨”的交谈期间。

        田柾国独自平复着紧张情绪，他想起上午自己刚从林书文口中得知的那些陈年往事，以及平日里林子佩谈起父母时态度…

        连林书文介绍他都是不带任何前缀的“朋友”，她多半也不会希望自己在她父母面前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于是，田柾国没再纠结接，收到林书文的眼神示意后。

        他直接向林妈妈弯腰90度鞠躬：“伯母您好，我叫田柾国，97年生，韩国釜山人，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哥哥，虽然目前名下没车没房，但年收入、”

        不等他把那串数字说完，林书文连忙干咳打断：“咳咳咳！”

        打招呼而已，哪有人见面就报收入的？不合适，很不合适。

        其实，林妈妈听不懂韩语，田柾国就算把身份证号码报出来也不会有太大关系。

        可他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认真和诚意，让林妈妈有些意外，并不由地抬起下巴，仔细地将对方来回打量好几遍。

        宽松单薄的卫衣挡不住田柾国成年后完全长开的体格，从胸口和腿部漂亮的线条看得出，他对身材的管理有多严格、精细。

        没有长年累月的坚持与强大的自控力，练不出这副好身材。

        在大致猜到田柾国职业的同时，某个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林妈妈却没能抓住。

        最后看了看田柾国那张比女孩子还清纯的脸蛋，和他格外透亮的双眼。

        林妈妈收回视线，转脸便数落林书文：“几天没见，你学会撒谎了？骗人都不知道编个高明点的理由。”

        田柾国的脸上有着对他们所处的社交圈而言，几乎绝种了的单纯。

        林书文一个除了待家里就是去学校的宅男，周围的孩子出身非富即贵，家庭一个比一个复杂，他去哪能认识这样的朋友？

        林书文低着头，没吱声：“……”

        “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成我想要的样子…算了，带你朋友去吃饭吧，我还有事，先回公司。”

        跟先前没深究自己儿子怎么转眼就变成熟了一样，现在对于他为什么撒谎的问题，林妈妈同样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

        说完想说的话，就带着身后充当背景板的下属们，浩浩荡荡地向电梯走去。

        见田柾国冷静下来就胆肥的准备凑过去跟林妈妈告别，莫名其妙挨了训的林书文都没空伤感。

        他一把拽过田柾国的手臂，便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而作为在饭店工作20多年的老员工，林书文面对林妈妈像撞上了洪水猛兽般、扭头就跑的这种情形，饭店经理还真的第一次见。

        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该感慨“孩子长大了”，还是该庆幸“人只要活得足够久就什么都能看见”。

        林书文当然是能溜多快溜多快，他唯恐林妈妈猜到田柾国是林子佩的男朋友，从而做出些冒犯他的举动来。

        按林子佩护犊子的性格，只要田柾国事后对她瘪下嘴，她分分钟拿串炮仗点了林妈妈的杂志社。

        在确定不会有人跟上来后，林书文脚步逐渐放缓。

        见包厢近在咫尺，他突然灵机一闪，揽住田柾国的肩膀献宝似的，将人往饭店经理的方向带了带。

        “唐姨，看看这脸长得帅不帅？以后有机会要多关照啊~这可是个世间难得的‘意外’！”

        “帅，你朋友确实长得好～”

        饭店经理一边帮着打开包厢门，一边熟练地哄孩子：“比电视上的明星都漂亮，听他说话，是韩国人对吧？”

        说着，她还冲田柾国露出温和的笑容。

        “对，他不仅是个韩国人，还是韩国的知名艺人，就因为长得好看，被子佩拐了做男朋友，现在随带当我朋友。”

        听到饭店经理夸田柾国，林书文开心地直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是在夸他。

        “这次子佩回来是去学校考试的，居然把他也给捎带上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子佩的男朋友？！”

        还是特地从国外带回来，能跟家里人见面的那种！

        “……”

        田柾国的中文水平显然还不如他高中期末考4分的英语，只能迷茫地看看林书文，又看看饭店经理。

        他不懂，为什么原本冲他笑得一脸慈爱的经理突然变了眼神？

        像是挖到了什么宝藏般，眼底还浮现出跟林子佩身边工作人员每次遇见他时，一模一样的光芒……

        ——

        与此同时，饭店一楼正门门外。

        对于自家饭店门前这条惊人的长龙，林子佩早已见怪不怪。

        倒是街对面一家眼生的东北菜馆，勾起了她的兴趣：“在我们家正对面开店，这个老板有点意思。”

        如果对方不是没搞清楚情况、闷头乱撞，那就是对自己的菜色相当有自信。

        “看来，我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希望柾国会喜欢吃酱肘子~”

        林子沁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店面装修和客流量：“我上次回来处理爸妈离婚的事都没看见，应该是近一个月新开的。”

        “看样子，客流还行……”

        唐人街内的道路狭窄，只适合人行。

        她们在街口下了车，一路晃晃悠悠地走进来，还顺带看看街上有没有什么新变化。

        刚走到店门前，就被一早收到消息、候在门口的服务员领班满脸笑容地迎了进去：“两位中午好，路上有没有堵车啊？”

        林子沁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一点，但不会很堵，书文他们到了吗？”

        “唐经理已经带他们上去了那，今天中午的菜，是按惯例？”

        这一提点菜，林子沁和领班的眼神便下意识地想往林子佩脸上望去，这一向是她的“专利”。

        林子佩进门后先是避开一位服务员想帮她提琴盒的手：“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然后很自觉地开始报菜名：“…这些照常，把鸡肉撤了，换成两个川菜，让大厨不用控制辣度，按平时的习惯做。”

        “啊？呃，好的…”

        不止大堂经理，就连林子沁都惊讶地挑起眉：“川菜很刺激啊，你确定我们能吃？”

        林子佩回忆起自己仅有的几次川菜尝试经历，她皱皱鼻翼：“嗯~我们是不吃，但今天有人会吃。”

        田柾国跟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喜欢面制品和肉食，偏爱香辣油炸一类的重口味。

        清淡的食物偶尔吃一两次他会觉得新鲜，吃多了肯定不行。

        为了避开饭店来往的食客人群，她们进店后，就一直沿着店内的墙边走道前行。

        即便现在kpop在欧美流行乐圈子里仍算小众，可林子佩毕竟跟pumpkin开过世巡，是时下当红的艺人。

        上一年她在英国拍摄mv的景点，至今依旧是韩圈追星族的打卡热门地点。

        这万一被人认了出来，大小是个麻烦。

        远离人群吵杂的声音，林子沁能清晰听到林子佩与领班交流店里的事情。

        看着自己妹妹熟稔地向对方询问每个经营环节的关键点，她倍感欣慰：“幸好这些东西都没落妈手里，又有人能帮着管理，不然……”

        十有八九会被败干净。

        话音刚落，林子沁就隐约看见有一行人正对着她们走来，其中，某个身着香奈儿新春高级成衣的身影，让人格外熟悉。

        “”

        她几乎能预见接下来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白天不提人，晚上不说鬼”，这话能流传下来，肯定有它的道理！

        先不说此时“身在局中”的林子沁有多糟心，就连拥有“上帝视角”的林书文，心情同样一言难尽。

        他看着两边的人群越来越近，忍不住喃喃道：“别往那走，别别、诶我去。”

        三楼这间特别的包厢位于饭店正门的上方，角度视线都非常好，能将店内一至四楼的景象尽收眼底。

        所以，自林子佩踏进店门的那刻起，就进入了田柾国的可视范围。

        她能将显眼的头发全部塞进那顶复古款的英伦平顶小礼帽里，却藏不住她纤瘦挺拔的身形和小提琴。

        见林书文这么抗拒母女俩见面，原本注意力全放林子佩身上的田柾国，突然有些好奇：“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谁还没经历过一段不被人理解、常跟父母抗争的时期？田柾国曾经也是个不懂事、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他很清楚，小时候的伤心和委屈一旦错过了解开的最佳时期，便只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散掉，或压到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去。

        虽然林子佩很记仇，但她的脾气咸鱼又佛系，跟田柾国吵架时嗓门都没他的大。

        要说她在这个年纪还会跟自己的母亲针锋相对，田柾国真的很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林书文一副“你见识太少”的表情：“啧，你不懂，俩人每次起冲突都是子佩碾压式的胜利，放平时见面，她多半不会把妈的挑衅放眼里。”

        “可今天不一样，有你在，战况肯定比以前更刺激。”

        田柾国满脸黑线：“”

        瞧这话说的，什么叫有他在肯定比以前刺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更何况，林子佩又不是大权在握的财阀、皇帝，就算受他迷惑也不至于、呸！他怎么还真把自己给代了进去？这不是重点！

        重点应该是：“你妈主动挑衅佩佩？”

        这家人的相处方式真是越看，越觉得荒唐。

        “是啊，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姐什么脾性，她是那种会挑事的人吗？”

        或许是心态发生了变化，以前最担心姐姐和妈妈起冲突的林书文，此时情绪尤为平静，甚至还有点想抓把瓜子，边嗑边看戏。

        可惜手边没有瓜子，他只能在桌面拿起一小碟花生米：“也就跟妈闹翻后，她才养成这没事和人对着干的毛病，以前最多就是阳奉阴违而已～”

        “……”

        田柾国完全没有辨别出这两者的区别来，况且，现在林子佩也没少干阳奉阴违的事。

        林书文聊到了想倾诉的点，嚼着花生越说越起劲儿：“用你们的行话说，我妈就是那种会给自己立人设的人，在外面最喜欢端架子摆谱，平日里也最爱结交‘上流社会’的家庭和人群。”

        “姐姐们经常说，我们在妈的眼里与衣服包包无异，都是她带出去炫耀和标榜自己的陪衬品…”

        林子沁在林妈妈的坚持下选择了媒体行业，林子佩小时候想讨林妈妈喜欢学了小提琴，林书文年纪虽小但也比同龄孩子聪明。

        一开始，仨姐弟确实如林妈妈所愿，走上了“高雅”的培养路线，让林妈妈一度成为周边父母羡慕、钦佩的对象之一。

        可惜，这“美好”的一切都因为林子佩的反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

        “你是不知道啊，子佩去韩国前，母女俩在家里只要见上了面就会折腾一遍。”

        田柾国走过来，跟着林书文嗑起花生米：“怎么个折腾法？”

        一说林子佩去韩国前的事情，他就来兴趣了。

        “嗯…大概就是——妈送她去学插花，她不仅上课不听讲，还拿菊花编了个花圈回家；让她带别家孩子去农场看矮脚马，她把人家骗到养鹅的地方，放出了‘村霸’…”

        可怜那些金贵的富家小孩，被一群大鹅追得浑身是泥，胆子小点的直接就现场哭爹喊娘了。

        偏偏农场的工作人员看是林子佩故意为之，都不敢帮忙把鹅关回围栏里，只能装作看不见、等她玩到高兴为止。

        林书文想起当时林妈妈给人道歉道到脸黑的样子，心里依旧感慨万分：别看林子佩平时没事老爱咸鱼瘫，她熊起来的时候，可谓是百里内难逢敌手~

        “哈嘎嘎嘎嘎~哼噜、”

        单听着田柾国就很有画面感，他靠到另一边的窗框上，笑出猪叫：“就跟过年时，点炮仗吓你一样？”

        “…非要这么比的话，还是被大鹅追惨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

        联想到那段至今还保留在mamamoo官咖里的vlog，林书文屁滚尿流的背影顿时呈现在了田柾国的脑海里。

        他顶着林书文的死亡视线，笑完才一边用手背擦擦湿润的眼角，一边安慰：“没关系，至少你没摔地上滚一身泥。”

        也幸好林子佩没有在老人家的纵容下长歪。

        “……”

        “好了，我不笑你了。”

        田柾国说是这么说，嘴角却仍憋着笑意。

        他抬抬下巴，示意林书文往楼下已经碰上面的人群，语气里带着些遗憾：“可惜离得太远，我什么都听不见。”

        虽然人人都觉得林子佩不会吃亏，但田柾国还是不希望看到她跟个小刺猬似的，敏感地竖起身上的每一根刺，事后迟迟放不下来。

        他不想她不开心。

        “离得近，你不还是听不懂么？”

        刚才被嘲笑着，林书文立马就找到机会损了回去。

        他老神在在的晃了晃脑袋：“前几句不用听，她们俩近几年见面，固定那几句开场白，我都会背了。”

        说着，林书文便清清嗓子，开始隔空给田柾国做起了转播：“咳、你看着啊，子佩不把妈当回事，一般遇上面都会装作没看见。”

        果不其然，林子沁在与林妈妈走的足够近后，连带着她们身边的人都有意放缓了脚步。

        唯独林子佩一个人，把迎面而来的人群当作空气，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地和林妈妈“擦身而过”。

        田柾国惊讶地瞪大双眼，缩起下巴：“招呼都不打么？”

        “先别急着惊讶。”

        林书文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心里暗数三声：“…这么明晃晃的无视，我妈就算原本没打算回应也会因为气不过而停下来。”

        “站定转身，叫住子佩，训她，‘岁数大了，心智却一点没长是么’，然后子沁就会拉住子佩。”

        耳边的话音刚落，底下的林子沁还真就伸手将想继续走的林子佩拉回到林妈妈面前。

        亲眼目睹这个场景的田柾国已经说不出话了。

        “子佩依旧不搭理，我妈就会说，‘见面连招呼都不知道打，你的社交礼仪课都学到哪里去了’。”

        说完，视力极佳的林书文便看见林子佩歪头冷笑，他立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提醒道：“有意思的点来了啊，我妈问这种话，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有爹生没娘养，社交礼仪这种东西，有也肯定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呀’。”

        “啪嗒、”

        田柾国手上的花生米被吓得掉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冲击。

        这是当儿女的能对父母说的话吗？当年声称即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做音乐、差点跟父母变成仇人的闵玧其，恐怕都没胆量讲这种话。

        田柾国愣着干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他呆呆地望着楼下不知听到什么、突然间就凶到了林妈妈脸上的林子佩：“…不行，这种话，将来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小孩听到…”

        林书文脸一皱：“哈？？”

        怎么得出这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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