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站在光里的人

半台锣鼓半台戏，不敲锣鼓怎衬戏？

        班子里来了新人总要将这些锣鼓歇停会儿，个个都探头看看戏班子里来的新角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同学的原因，一整个下午都很祥和。

        可是这样的祥和只会徒增孤独。

        熟悉的铃声准点响起，后门边上的学生为了能够抢占食堂的第一份热饭，早早的做好了冲出教室的准备。

        老师一声令下，椅子东倒西歪，后门边儿上的几个兔崽子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紧接着其他人蜂拥而上，好几个人从狭窄的门一路通关斩将下了楼道。

        教室里悠哉游哉的仅剩几个人。

        王雅兰慢吞吞的从桌子中间拿回自己的书，把老师讲的重点做了标记。

        刚一合上课本，教室里拖拉着椅子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几个女孩打扮的光鲜亮丽，头上带着亮闪闪的发卡，手上是带着细钻的手表。这些人的打扮都差不多，名贵娇气，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群体。

        为首的便是班上说的上话的南宫鹿笙。

        鹿笙取自《诗经-小雅-鹿鸣》，只是它的寓意是心地纯洁、品德高尚呵呵真是讽刺至极！

        上午教唆她去偷东西的就是这位的主意。那些人从来对她都是唯命是从，王雅兰断定这位是个不能招惹的主。

        王雅兰听着椅子被人踢到一边的声音，早就预料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她淡定的起身，想钻个空子。

        可是来不及了，南宫鹿笙笑容满面，带着她的伙伴已经围住了王雅兰的去路。

        “雅兰！跟我们吃饭去呗！”

        南宫鹿笙温和的邀请，不知道还以为王雅兰这只野鸡搭上了南宫圈子里的凤凰。

        王雅兰没出声，对于不按套路出牌的南宫鹿笙，她避之不及。

        也许是新同学的原因，所以南宫鹿笙一反常态当起了亲切温和的角色。

        被邀请的人斜眼看了看旁边不知道在收拾什么的转学生。

        还没准备好说辞，南宫鹿笙后边跟着的女孩就过来拉住她。

        “磨蹭什么！”

        与其说拉，不如说是不留余力的扯。

        王雅兰被被扯的一个趔趄，出教室的拉扯中，她看到转学生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们之间的拉扯。

        当时她竟心生希冀，这个转学生能出手帮上她一回。

        与其说是希冀，还不如说是王雅兰的白日梦！这个男生和那些施暴者、旁观者没什么两样。

        最终还是她自己放弃了求救的信号，妥协的跟着他们走了。

        南宫鹿笙带她去的不是食堂，他们出了学校。

        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王雅兰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吃腻了食堂的饭菜，去学校外面的餐馆换换胃口。

        她想的太天真了。

        李时和宋青瑶把他塞进出租车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两个人的动作急促，王雅兰头撞在了出租车的车窗上，疼的头皮发麻。

        没人为这样的过失道歉，在她们眼里，王雅兰反倒成了罪人。

        李时有些嫌弃的拍拍手。

        “没腿吗？上车还要人扶？”

        扶？她明明就是他们几个用蛮力推进来的。

        王雅兰不敢发脾气，毕竟我寡敌众，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只能是她王雅兰。

        最后在她们几个的叫骂声中捂着头缩在了座位的角落，她忍着泪看向窗外，企图让那些刺耳的声音消散一些。

        随着车子引擎发动，王雅兰的视线也逐渐模糊，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打消自己终能抓到稻草的念头，有个身影模糊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也许是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她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是为她而来的。

        一个今天才到的转学生，她也仅仅只是看了她几眼，她便开始幻想刚刚追出来的那个影子是那个转学生的。

        可笑。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因为她把未知当做光明。

        车子最后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楼。王雅兰像蝼蚁一般仰望着面前的高楼，这些地方她只敢远远的看一眼，连进去的勇气都不曾有。

        发呆之际，南宫鹿笙轻车熟路的进了大厅，走了一截，似乎是察觉到少了一个人，她抱着胸停在大厅的中央。

        缓缓转身，高贵的手一抬，指着门外望着高楼发呆的王雅兰。

        “走啊！”

        到了这里再也没了装腔作势，南宫鹿笙说的很不客气，她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丝毫不把那些不入眼的东西当回事。

        王雅兰盯着门口的衣冠不整不得入内的提示牌，局促的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

        如何才算衣冠整洁？像南宫鹿笙那样的吗？

        王雅兰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没见过那些摆设，她把自己列为衣冠不整者，她害怕她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被别人告知自己不得入内。

        王雅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了些什么，最后她竟然跑了。

        她没什么引以为傲的东西，自然要把尊严看的重些。

        一边哭一边跑，因为她知道，南宫鹿笙不会放过她的。

        跑了几条街道，最后不知道是跑累了还是哭累了，她撑着膝盖就地休息，脸上的泪珠来不及擦，她盯着四方的砖块，这些地砖的作用是供人踩的，至于那些有条不紊的缝隙，他们的作用是什么呢？

        王雅兰看着那些缝隙，它们的作用是辅助砖块如此渺小又悲痛，行人除了往里扔些烟蒂难道还会蹲下来同它道谢么？

        她正看着缝隙，眼睛含着泪花却带有一丝同情。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那些没人注意的灰缝之上，一双干净的小白鞋毫无预兆的踩踏在那里。

        “你还好吗？”

        小白鞋停在那里之后再没动过，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一声字腔正圆，缓而动听。

        王雅兰愣怔中抬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那个转学生么！

        太阳正在西下，从他的背后打过来。太阳的余晖好像是专门为他打的灯光，灼热且耀眼。

        站在光里的人，今天上午，迷糊间她也见过。

        转学生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王雅兰才回神。

        笑得尴尬又局促，假装擦汗，掩饰性的抬手。

        王雅兰一边心虚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一边又在期待些什么。

        “只是走累了，歇息会儿。”

        转学生跟她想的不一样，他点点头什么都没戳穿，颇有解围的味道。

        “我出来转转，一时迷了路，我可以跟着你吗？”

        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王雅兰又想起了阴暗小屋，透过门缝出来的那道光。

        想着想着她回忆到上车时自己不确定却幻想的人。

        王雅兰没答应也没拒绝，自己上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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