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若要说起他们的故事，还要看数年前的那次初遇。

        云城本是邻国的皇子，因宫中发生动乱而流落边疆，那时的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天灰蒙蒙的，几朵乌黑色的云飘荡在广阔的天空中，血腥的气味在这片土地上肆意蔓延。

        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似乎成了唯一的生机。

        阿云眼神空洞，蜷缩在树下，风从他的耳畔吹过，痒痒的。

        “快点！干不完活不许吃饭！”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他探出脑袋看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身后猛地传来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如铃铛般清脆。

        他身体一颤，回眸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流民…意外来到这的，你们是士兵吗？”他道。

        沈酒犹豫了一会儿，看他可怜的样子，也狠不下心，便说：“我记得前些天有一批回京的流民队伍，现在你去，应当还追的上。”

        她看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缓缓打开。

        沈酒把荷包递给他，笑着道：“这里有些钱，拿去做盘缠吧，看你也不容易。”

        阿云闻言，赶忙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把荷包塞回手中，“你能收留我吗”

        沈酒有些疑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呢？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谁都不认识，在京城也没有亲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带这个少年回去，军帐中是允许收养流民的。

        夜幕悄然降临，沈酒给阿云安排了住处，便回到帐中歇着。

        沈酒点上蜡烛，身后似乎有道黑影。

        她回过头，四处无人，黑影再一次出现时，她便猛的转过身。

        是他。

        “姐姐！是我！”

        阿云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一脸委屈的看着沈酒。

        “你来这干什么？我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吗？我明天还要备战，没工夫陪你玩。”

        沈酒看着阿云，一本正经的说着，转身便坐在了帐中的小凳上。

        沈酒泯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将杯子放下：“你真的不想去京城吗？路上固然艰险，但总比这边疆要安全得多。”她将杯中的茶泼到地上，茶叶的渣沫俨然已经变成了褐色。

        “看，哪怕是市面上最便宜的茶，这儿也喝不起，舍不得舍不得，最后还不是坏掉了。”

        阿云盯着地上的茶水，迟迟没有作声，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我不去京城，就在这儿，我不怕环境困苦，你一介女子尚能如此，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什么退缩的道理。”

        “噗”

        沈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上两岁，倒是有些男子汉气概。”

        沈酒只是伸手，手中握着一把剑：“送你了。”

        她笑着，将手里的剑递给他，“它叫摘星，看得出来，你有些武功的底子，配得上它。”

        阿云将剑从剑鞘中抽出，锋利的白刃映出刺眼的光，灯光昏暗，却能从剑中看到阿云的眼。

        深邃的像一汪清泉，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似乎开始萌动。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武功，擎月和摘星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皆是剑中上品，你可别辜负了他。”

        “擎月？”阿云把剑收入鞘中，熟练的挂在腰间。

        “我佩剑的名字”

        云城透过窗外望着天空，夜的黑幕上零散的挂着几颗星，忘我的闪烁，散发着光。

        他们的回忆，他永远记得。

        次日清晨

        沈酒睁开朦胧的双眼，起身撩开睡帐，便听见门外有些嘈杂的声音。

        沈酒推开门，云城身边，站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明眸皓齿，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嵌在巴掌大的俏脸上。

        云城见沈酒来了，便伸手示意沈酒过来。

        沈酒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她从未见过，哪怕是前世也未曾见过。

        “在我遇见你之前，她是我的玩伴，姓宋，名雨萱。”

        云城介绍着，沈酒则是上下打量着面前娇小的女子。

        “沈酒。”

        沈酒做惯了将军，说话有几分男子的霸气，宋雨萱似乎是有些害怕，一言不发。

        她的嘴唇颤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犹豫了，沈酒见状，便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宋雨萱抬眸望着沈酒，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你们成婚了吗？”

        沈酒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就摇了摇头。

        宋雨萱面露喜色，沈酒却黑了脸。

        这家伙不会喜欢云城吧？

        沈酒转身看向云城：“我饿了，你去给我去厨房找些桂花糕吧，厨房没有你就让厨子去前街买，张记点心铺的最好吃。”

        宋雨萱也看得出来，沈酒支开了楚云逸，显然是有些话要对她说。

        “你想说什么？”

        云城前脚迈出了远门，宋雨萱后脚就变了性，没了刚才的楚楚动人，眉宇之间却多了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心机。

        “我劝你还是别打云城的主意。”

        “你们又未曾成婚，就说明我还有机会，不是吗？”

        沈酒邪魅的笑着，与沈柔相比，这女人可是不知道厉害了多少，正好可以让她活动活动筋骨。

        沈酒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道：“你有胆子大可以试试。”

        宋雨萱轻笑，只是一息时间便恢复了原有平静：“姐姐，我和阿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自己何不想想，自己凭什么后来居上。”

        沈酒撩起她的一缕青丝，“后来居上？”她嗅了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是他喜欢的玉兰香呢。”

        宋雨萱推开沈酒，轻飘飘的说着：“沈将军，云城和你，不一样。”她顿了顿，“我非常感谢在阿城受难的时候，你对他的帮助，日后我会和阿城说清楚的，让他好好感谢你。”

        “他的武功大半是我教的，他的兵书是我教他读的，他的佩剑是我送的，他的命是我救的…”

        “我觉得除了把他整个人给我之外，没有比这更好的报恩方式了。”

        刹那间，风吹过池边的杨柳，柳枝在风中摇曳，秀出优美的身姿，塘中的荷竞相绽放，露珠还未褪去，映出本有的红润。

        “小姐！二小姐和夫人要见您！”

        喜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年回站在门外把守，沈酒伸手，示意喜鹊停下。

        喜鹊抚着胸口，焦急地道：“夫人说陛下从草原处得来了几盆金丝菊，邀你去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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