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妖殊途

顾夏做完练习卷，白芙还给他讲了一下错题，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把白芙送回家之后，再慢悠悠地走回家，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在篮球赛上见到白芙逃课来观赛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开心，小少女懵懂羞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加速。

        顾夏走在路上，脑海中也时不时会重新浮现更衣室那一幕，原本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平时打球时，经常有的男生还会直接在球场上脱了上衣，但白芙那脸红慌张的模样，一下子就让他也很紧张。

        那种感觉很微妙，看见她就会很欢喜，她不在的时候，会心心念念想要去找她，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种心跳加速的萌动感，确实……是对她才有。

        他戴着佛珠，肯定不是受什么妖术蛊惑，至少，他知道那是发自自己真心的感觉，并且不是对普通朋友的感觉。

        可是……白芙不是人，是妖怪啊！

        且不说人和妖能否在一起，甚至，他连她是什么妖，什么背景都不了解。

        按白芙的说辞，只要帮助他完成学业，她就能安心解脱了，也就是说，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会消失的。

        人妖殊途，终究，她还是要走的，他不能喜欢她。

        顾夏站在漆黑的小区道路上，茫然失措……

        回到家里，他径直走向楼梯，奶奶热了饭菜给他：“回来了？嗐，你这孩子，学习也别忘了吃饭啊，天天这么晚怎么行？”

        “知道了，今天打球赛，晚了点。”顾夏说着就上楼去了。

        “上去干嘛？先吃饭呀！”奶奶追到楼梯下。

        “我马上下来。”顾夏跑回房间，开门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椅子上，正在拆白芙的画像，他吓了一跳，“爸？你在干嘛？”

        顾澄回过头来，从椅子上下来，指了指墙上的画：“这个……呵呵，爸爸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很喜欢收集古董文物墨宝丹青，他就挺喜欢你的作品，想跟我求一两幅。”

        顾夏耷拉着眼皮。

        “爸爸看你这两年也没什么新作，正好你妈说你最近画了一幅新的不错，我就打算……”顾澄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不行。”顾夏果断拒绝。

        “那你再给我画一幅？这可是我新项目的合作人。”顾澄好声好气跟儿子商量。

        “你自己不会么？你画画比我更好。”顾夏一把夺过画像卷起来，生怕被爸爸拿走送人。

        “可是人家就想要你的画啊，打算收个几十年，将来等你成了书画大拿再拿出来卖。”顾澄逗趣道，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哦，炒作是吧？”顾夏讽刺道。

        “那也说明你有价值，人家才会买你的股，不是么？”顾澄哄道。

        顾夏沉默几秒：“等我月考结束，我给你画一幅新的吧。”

        “好，一言为定。”

        “顾夏！儿砸！”余一念趿着拖鞋上楼来质问，“奶奶叫你吃饭呢？你跑回房间干嘛？”

        顾夏把画小心地收好：“我打球扭伤手了，上来擦点药，马上就去吃饭。”

        “伤哪了？”余一念顺手就在墙角柜拿了跌打酒过来，关切地问。

        “手腕……”顾夏刚伸出手，余一念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捏，顾夏哇的惨叫，“啊！妈妈妈！痛啊！”

        “你轻点，别给他伤上加伤了。”顾澄赶紧阻止。

        “我不给他化瘀会肿起来的，”余一念埋怨道，对顾夏说，“扭伤了你不会下场么？现场也有药吧，怎么不擦一下？”

        “当时我准备走了……”顾夏想了想，解释道，“后来战况严峻，我又折回去救场了。”

        “呵？你以为你是救世英雄了是吧？中二病。”余一念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冷嘲热讽。

        “倒也没有……”顾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行了，去吃饭吧。”余一念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平时放学别跟余帅到处溜达，早点回家。”

        “知道了。”

        顾夏乖巧地应了就下楼去了，顾澄还探出脑袋瞧着儿子蹦跶下楼的背影，匪夷所思地坐回沙发：“念念，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小子心情很好？”

        余一念顿了一下，反问：“难道你希望他整天愁眉苦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澄摆摆手，“前几天老师找我，说他……可能早恋了。”

        余一念倒吸一口冷气，拧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问：“就他？这种不解风情钢铁大直男，早恋？哪家少女这么瞎？找虐吗？”

        “怎么说话呢？”顾澄带着几分纵容睨了她一眼，“不过老师也没说是谁，就是说可能，估计……也不完全是吧。”

        “老师说的话也不能完全信，反正我对他们班主任没什么好感。”余一念两手抱臂，没好气地回忆了当年的事情，“作为一个班主任，连事情真相都没打听清楚，就呵斥顾夏做错了，当老师能这么是非不分吗？”

        顾澄：……

        “就那些狗仔，”余一念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骂咧咧的，“我特么就算真动手揍了，也是他活该！”

        “行了行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随便打人，你消消气，老师那边我来应付就好了。”顾澄和气地给老婆顺了顺脊背，叹道，“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早恋，是怕他还没振作起来，这都高三了……”

        余一念狐疑地扫了一眼老公：“没啊，他状态不挺好么？刚才还答应给你画画送人，还跑去打篮球赛了！多精神一小伙！”

        顾澄：……

        他竟无法反驳。

        自从高一开学经历了网暴，顾夏整个人都颓废了，自甘落后了，虽然没学坏，但成绩一落千丈，兴趣爱好也都荒废了，除了表弟余帅，几乎不跟其他朋友交往了，勉强地余帅的朋友也算是他的朋友，可也没见过他跟余帅之外的同学来往，完全就从一个阳光外向的大男孩变成了个内向的学渣。

        当父母的说不心疼是假，但一念说男孩子不能太宠着，总要经历一些挫折和磨难才会成长，才学会坚强，让他自己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可是顾澄等啊等，一眨眼儿子就高三了，还是不见他振作起来，他实在操碎了心。

        顾夏草草吃完饭就回了书房，翻找了他小时候刚开始学书法的硬笔书法字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没有写完的，他放在背包里收好。

        爹妈时不时暗中观察，留意一下儿子在干什么。

        顾澄蹑手蹑脚地从书房门外溜回起居室：“他找字帖干什么？”

        余一念想了想：“噢，大概要重新练书法呗！好事。”

        顾澄呆了一下，好事是好事，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用得着重头开始练吗？

        ——

        白芙觉得最近上课的时候，何老师老喜欢盯着她和顾夏，她寻思着他们上课也没有违反纪律呀！老师盯着他们是为何？

        顾夏的右手腕微微肿起了一块，最近都在用左手写字，抄笔记的速度慢了许多，白芙只能自力更生，上课的时候全程挺直了腰杆做笔记。

        放学后，顾夏还是会整理一番自己的笔记给白芙，因为白芙抄的不全，这样一来，也更方便了他自己复盘知识点。

        顾夏谨记白芙说的，月考很重要，要全科及格的使命，每天晚上回家后，也还继续熬夜复习。

        至少要及格，这样才不会让习题精失望。

        很快月考的日子就到来了，白芙比顾夏更紧张，这可是关系到100点生命值的大任务，完成还好，要是不完成倒扣，她简直是血亏。

        由于选考科目不同，月考安排了四天，顾夏和白芙不在同一个考室，第一天早上9点才开始考语文，很多同学都是到了考室之后还看一会儿书。

        白芙早早就来到了学校，还去公示栏看了一下考场安排表。

        系统打了个呵欠：“你忘了考室在哪么？”

        “我想看看顾夏在哪。”白芙说道。

        “啥？”系统一下子清醒了，“你跟他不同考室，不同一栋教学楼。”

        “我知道……”白芙总算找到了顾夏考室的位置，立即转身飞跑而去。

        顾夏到了考室才刚放下背包，就看到小不点白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考室门口，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认为她是来找他的。

        “小芙……”顾夏在众多同学都吃瓜目光下，快步走出考室，“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白芙顺了顺气息，抬起头，一双晶亮的杏眼认真地望着他，“你加油！要好好考，阅读理解你会的，不要跟正确答案过不去！”

        顾夏愣了愣，不禁笑了，不管什么理由，她说专程跑来跟他说加油，说好好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还没等他回答，白芙马上就转身离开：“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别跑太急。”顾夏冲着她背影喊一声，“字写好点！”

        这些话，白芙都听到了，但她没时间说太多，跑回考室的时候，监考老师已经到了，正好赶上，她喘着大气坐回去等待发卷。

        顾夏刚好和学霸杨向明同一个考室，而且，正好在杨向明的后座。

        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杨向明含沙射影地说道：“有的人学习不行，谈恋爱倒是积极。”

        顾夏听见了，但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顾夏很早就把试卷做完了，提前交卷就离开了考室，去了隔壁教学楼的楼下等白芙。

        只是没料到，白芙也提早交卷下来了，两个人仿佛约好一样，在楼下碰见了。

        “顾夏？”白芙站在阶梯上，诧异万分，心里突然就有一种不详预感，着急地加快脚步下楼。

        顾夏远远看见少女向他本来，那种欣喜的感觉顿时就涌上心头，仿佛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抱着她原地转圈圈的冲动，但是内心的理智还是告诉他，站在原地等就好了。

        白芙心急如焚跑向他，迎面而来就是一句：“你怎么那么快考完了？都不会吗？”

        顾夏心头一滞，在她心中，他就这么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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