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一周前，连接东西半陆的十三条通道全部打开，东半陆中心城市奥索特伦曼敞开怀抱迎接四方宾客。

        零点刚过，第一皇家学院门口人头攒动，一条长队向外延伸，遥遥看不到尽头。

        艾露莎由母亲希瓦佩恩夫人陪伴着，从凌晨一点到现在，已经排了八小时的队。在她们前头，还有一千多名学生正在等待测试。

        初测试零门槛零费用，本着认真负责公平对待原则，学院会不眠不休开放测试，直至没有报名的学生。

        每年这个时间，奥城总会人满为患。今年，神学院突然宣布加入初测试，因此，报名的学生直接比往年翻了一番。

        招生会压力剧增，偏偏各学院院长还跟约好了似的结伴莅临测试现场，就连神学院的枢机主教也带着圣光隆重登场，四位大人此刻就坐在顶层阁楼，透过玻璃窗将测试现场俯观得一清二楚。

        招生会脑壳疼，不敢有任何差错，测试速度也因此变慢了些。

        不过，今年的测试内容有所增加，变慢也在预料之中。

        神学院的生源一年比一年差了，去年甚至只有五名学生通过了神眷测试，也难怪枢机主教决定把神眷测试加入到初测试中。

        报名人数激增，校方又加强了与西半陆的合作，抛开神学院先不谈，其他三个学院的测试通过率要比往年多很多，也涌现出了不少天才少年。

        瞧瞧那边站着的斯卡托家族的小公子，在刚刚结束的初测试中，他展现出了远超于普通人的法术天赋，已被邀请到阁楼去拜见法术院院长了。

        “他都还没进行神眷测试，就这样把人叫过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顶层阁楼，格斗院院长的声音柔弱无力。

        有什么不好的？法术院院长翻了翻眼皮。

        她任职学院四十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怎么着都不能被神学院抢了先。

        又不是我院学生，关我屁事。机械院院长端着红茶，轻轻吹气。

        神学院生源差，难道机械院的生源就很好了吗？如果今年招不到好学生，明年机械院就直接解散吧！

        格斗院院长左右张望，没得到另外两院的回应，又小心翼翼地朝坐在对面的枢机主教看过去。

        一群乌合之众！枢机主教戴着面罩，双手交叠端坐着。

        要不是上头安排了任务，他才不愿意把神眷测试加入到初测试，更不愿意和这三个蠢货呆一块！神学院已经有一个天降神格的圣骑士了，才不稀罕那些臭鱼烂虾。

        行吧，都不说话，那他也闭嘴吧。格斗院院长垂眸，视线回落到初测试场地。

        反正每年都是格斗院的生源最好，格斗院就是第一皇家学院最强院系！

        这边，初测试还在继续。

        眼瞅着即将轮到自己，艾露莎紧紧抓住母亲的手。

        第一皇家学院虽已连续几年向西半陆开放招生，但只有通过氏族精心挑选的孩子才有机会被送去奥城参加初测试，艾露莎一家只是个偏远氏族的旁系，如果不是她发疯似的求父母搬到东半陆城郊，她压根没法报名初测试。

        这是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机会，她一定会通过初测试的！

        “第三千三百四十五号，艾露莎·希瓦佩恩。”

        “到！”

        把手心冷汗往裙角上擦了擦，艾露莎跟着一名褐发学长快速走进了测试场地。

        “这边是初测试，那边是神眷测试。”褐发学长示意她站上前方圆台，圆台上空悬着一颗透明水晶球，“只有通过初测试才能参与神眷测试，现在，请把你的右手手背朝上，手心覆盖于水晶球体。”

        这是能够检测魔法涌动的水晶球，当被测试者将手覆盖在上面时，体内魔法会传导至球体，使其发出光芒。

        魔法偏向不同光的颜色就不同，其中，红色代表格斗系，黄色代表法术系，蓝色代表机械系。被测试者对魔法涌动感受越大，所发出的光芒越强烈。

        因为紧张，艾露莎不停地咬着嘴唇上的死皮。

        “集中注意力。”褐发学长轻声提醒。

        艾露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手触摸水晶球。

        “唉，又是个刚刚够到标准线的。”阁楼里，法术院院长看到测试场地那一小撮微弱的黄色光芒，嫌弃地说道，“怪不得要从西半陆偷偷搬到东半陆，她和那几个西半陆送过来的孩子差太远了！”

        “莱西，这样说一个孩子不好吧。”格斗院院长温和接茬，“初测试本来就没有门槛，更何况，即使刚刚够到标准线，她也能参加神眷测试，万一她……”

        “万一？”莱西笑出了声，“往年通过神眷测试的哪个不是我们仨学院的优秀学生？”

        每每提到这个莱西就很气，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好孩子通过神眷测试就得直接归属神学院，凭什么？难道仨学院就是用来给神学院养苗子的吗？

        她斜了左手边的枢机主教一眼，不屑地说道：“魔法涌动仅能够到标准线，她怎么可能通过……”

        一束刺眼光芒打断了她的话，四位院长同时起身，凑到玻璃窗边，扒拉着往下看——

        神眷测试台上，艾露莎的一滴鲜血滴落在测试皿中，瞬间迸发出金色光芒。

        “这是……这是……这是神眷体？！”格斗院院长奥古力喃喃道。

        枢机主教已亲自前往测试场地，留下的三位院长在阁楼里面面相觑。莱西摸了摸自己权杖上的红宝石，她虽然震惊，但却不愿意表露出来，轻哼一声，说：“还真让法图尔等到了一个神眷体。”

        神眷体，受神明眷顾之人。

        将血液滴入测试皿中，如果血液溶于皿中液体，说明被测试者与神明有缘，可进入神学院并在神学院毕业后进入神殿成为神职人员。

        然而，神明总会偏爱一些人，他们终生都会受到神的指引，得到神的祝福与帮助，他们就是神眷体，神眷体的血液与普通人不同，滴入测试皿后会迸发出金色光芒。放在千年前，创世神未陨落的时代，神眷体虽不算绝无仅有但也百年难得一见；如今，整个大陆魔法稀疏，早已不曾听闻神眷体的存在。

        怪不得法图尔要将神眷测试加入到初测试中，原来早就得到了神的指示。

        三位院长相互交换着眼神，端起茶杯，各有各的想法。

        神眷体又怎么了？打得过我法术系天才吗？

        神眷体又怎么了？格斗院还是最强的！

        神眷体又怎么了？机械院年年垫底就完事了。

        “听说没？今年出了个神眷体！”

        尤莉斯起晚了，挤在队伍末尾，与诺亚并排站着。

        “神眷体？是我知道的那种神眷体吗？”

        “对！好像还是西半陆的，等她从神学院毕业后就可以去神国侍奉神！”

        “神国？！那不就相当于半个神了？”

        “嘘……不要瞎说，成为神必须要有神格，去年那个天降神格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神。”

        尤莉斯静静地听着。

        看来，艾露莎已经通过测试，确认了神眷体的身份，除了她所遇到的这些事，一切都与原著里所描写的没太大差别。

        “好吵。”诺亚睁开惺忪睡眼，他已靠在尤莉斯身上睡了大半天。

        尤莉斯活动着酸胀的胳膊与肩颈，瞥了他一眼，说：“你可以回家睡，那里不吵。”

        诺亚以想要学习为由一同前来参加初测试，尤莉斯不解，认真地告诉他自己没有多余的钱来支付属于他的那部分学费，诺亚说：“没关系，我还有一座火山。”尤莉斯没了反对的理由，只能让他藏起龙角把他带在身边。

        “我们还要等多久？艾露莎被测出神眷体了吗？”诺亚软绵绵地靠在尤莉斯身上，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气力的样子。

        “起码得排到半夜。”尤莉斯踮脚望过去，前面黑压压的一片，连学院大门的影子都瞧不见，“你问这个干嘛？还有，你怎么会知道艾露莎？”

        诺亚没理她，抬起手将时间扭动，白天瞬间变成黑夜，尤莉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城内广播突然响起：

        “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号，尤莉斯·勒费弗斯！再播报一遍，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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