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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声爱慕


明明刚才是在说他抽烟的事情,怎么还被他还反客为主了。

        慕霜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我喝酒怎么了,身上也没有你臭。”

        她想也没想就揪住男人的领口往上扯,故意往他鼻间凑,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结论,“不信你自己闻闻,臭死了。”

        谢易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点松动。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跟她身上的酒味混合交织在一起。

        慕霜近距离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又黑又沉,像最极致的黑夜,看不到底。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两人已经突破了原有的安全距离,手指一动,慌乱地松开了自己抓住他衣领的手。

        但是慕霜又觉得哪里不够,伸手推了他一下,像是在泄愤,然后侧身越过他。

        谢易臣直起腰来,给她让了下位置。

        他侧头看着女人提着裙摆往屋里走的背影,又想起她刚刚炸毛的模样,脸蛋微红,眉眼生动。

        像只斗败却不认输的……白天鹅。

        谢易臣低下头,看到自己黑色t恤的领口变得皱巴巴的,下意识地伸手抚平,动作顿了顿,眉眼低垂。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女人刚才未消散的气味。

        ……

        慕霜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的第一动作是抬起手臂左右闻了闻。

        果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应该是她刚才喝了香槟留下来的。

        她拿出衣柜里的睡衣马上就去洗澡,顺带还把头给洗了。

        女人洗澡向来比较慢一些,慕霜还泡了个舒服的澡。

        浴室的门被打开时,带出一室氤氲的白雾。

        慕霜的头发被白色的毛巾裹成一团,她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裙从里面走出。

        白皙脖颈纤长,好看精致的锁骨露出,肩膀平直,两边挂着细细的吊带,胸前弧度微微起伏着,身材高挑又纤瘦。

        洗完澡后是惯有的护肤工作,慕霜将头发吹干后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头发垂落在肩膀后面,又黑又亮,白净好看的脸蛋对着面前的梳妆镜。

        她往脸上喷了点爽肤水,双手往两边轻轻拍打着。

        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刚才谢易臣往她身上凑近时的模样。

        他被放大的俊脸,好看的眉眼,说话时那认真的语气。

        低沉的声音说着那句“你不也喝酒了”的时候,眉眼莫名地有些惑人。

        慕霜重新睁开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从回忆回到现实。

        她单手捂住脸。

        见鬼了,怎么突然想到他。

        ——

        午夜十二点,周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将一楼客厅的灯逐个熄灭,周围陷入安静,只剩下风吹过树木的声响。

        二楼的卧室里,慕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翻了好几次身,闭着眼睛还是意识清醒的,毫无睡意。

        不知道第几次翻身的时候,她认命地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漆黑。

        慕霜凭感觉摸到了床头旁边落地灯的开关,橘黄色的柔光投射到被单上,跟着她起身的动作一起晃动。

        她下床去倒了杯温水,手里握着圆口的玻璃杯,蹲下身子去拉开床头柜下面的一层抽屉。

        里面放了几个药瓶子,她拿出安眠药的那一瓶,倒在掌心。

        刚服下又着急地吐了出来。

        前几个小时她还喝了酒,不能吃这个。

        慕霜烦躁极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能认命地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本以为这个夜晚会无眠,可她却渐渐睡着了。

        但是她又做了那个重复、混乱的梦。

        梦里的她,穿着高中的校服,站在商场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男两女。

        男的是她爸爸慕伯山,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旁边还有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生,宛若和睦的一家三口。

        后来画面一转,是她妈妈安静地躺在浴缸里,昔日绝艳的容颜变得苍白,满地的血,染红一片,像艳丽又绝望的花,无声凋落。

        她想开口去喊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人绑着,发不出声音。

        慕霜猛然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墙上的白色天花板,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呆滞。

        她坐起身来,手指陷入黑发,身上穿着的睡衣有些松垮,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凌乱又美丽。

        慕霜的感冒来得很快,原因在于她昨晚睡不着后在房间的小阳台待了一会,吹了点风。

        结果第二天喉咙就干涩,伴随着头晕的症状。

        起初周姨没发现她的异样,看她脸色不好多问了一句,慕霜也只是回答:“没睡好。”

        她吃完早餐后就说回房间休息一下,但是这一休息直到晚饭都没下来吃,周姨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打算去二楼看看。

        谢易臣听到楼上传来拍门的声音,周姨趴在门边在那里喊着:“小姐?小姐?”

        她喊了好几声,里面还是无人应答。

        加上拍门声这么响,就算睡得再沉的人也应该醒了。

        谢易臣眉头一皱,一步好几个台阶就走上楼,他伸手拧了下门把手,被锁住了。

        “有备用钥匙吗?”

        “有有有。”反应过来的周姨连忙下楼去拿钥匙。

        门顺利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属于女人的香味,清新淡雅,芳气幽幽。

        入目是浅紫色的装饰,床幔和窗帘都是,典雅干净。

        中间的大床上,被子拱起,明显有人躺着,却一动不动的。

        周姨走过去查看,摸到慕霜的额头一片滚烫,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

        “小姐发烧了,我去打电话叫医生来。”她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毕竟是女生的卧室,谢易臣不方便进去。

        他就站在门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影,又收回目光。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是一个中年男人,姓徐。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手上提着一个医药箱出现。

        先是测了给慕霜□□温,三十九度,属于高烧了,要马上输液。

        “输完液后记得给她拔针,别让血倒流。”

        徐医生叮嘱着,他知道周姨以前学过一些基本的护理操作。

        他把自己带过来的医药箱里拿出两盒药,放到床头柜,却眼尖地瞥到旁边还放着一瓶安眠药。

        “小姐现在还有吃安眠药的习惯?”

        徐医生是六年前开始在慕家当家庭医生的,那段时间刚好是慕霜读高三的时候,她跟自己说最近睡眠不好,想开点安眠药。

        安眠药是处方药,不能随便开。

        加上那时候慕家的少奶奶就是吃安眠药去世的,所以徐医生没给她开。

        在慕霜再三保证她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大睡不着,徐医生保守地给她了开了点褪黑素。

        后来慕霜出国读书,徐医生也没有再负责她,所以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有没有还再继续吃着这些治疗失眠的药物。

        周姨嗫嚅着,也回答不上来,“我不知道……”

        门口站着的谢易臣也听到了医生的这句话。

        她睡眠不好?她不是一天到晚的都在房间里睡觉?

        徐医生让周姨那瓶安眠药收好,叮嘱着:“退烧药不要跟安眠药一起吃,等小姐醒来后提醒一下她。”

        “如果她现在还有失眠的情况,最好去医院看看,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长期失眠带来的影响有很多,而且都是不好的后果。

        徐医生让周姨这几天在饮食上注意清淡点,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门口处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这位是?”

        周姨回答道:“是先生给小姐请来的保镖。”

        徐医生点点头,没再多问。

        周姨送完人后,打算去厨房煮点粥,等慕霜醒来之后可以喝。

        但又怕慕霜突然哪里不舒服,所以拜托谢易臣先待着这里看着,有什么事再喊她。

        陈助理在这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

        谢易臣接起:“喂。”

        “小谢啊,我找大小姐有点事,刚才打她电话没接,你能帮我问问……”

        谢易臣实话实说:“她生病了。”

        陈助理:“怎么生病了?医生来看过了吗?”

        “嗯,刚走。”

        “好,那麻烦让家里的阿姨好好照顾她。”

        陈助理那边轻叹了一口气,说完就要挂,谢易臣忍不住开口:“慕先生……不回来看看他女儿吗?”

        他来慕家都两个多星期了,只是第一天看见慕伯山出现过,每次吃饭也是她一个人吃。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却要通过谢易臣这个保镖来了解她的情况。

        陈助理:“慕总他工作忙,加上他现在人在国外谈生意,……估计赶不回来。”

        赶不赶得回来,还是要看人有没有心思的。

        谢易臣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把电话挂了。

        他身子靠着门框,目光落到那个躺在床上安静的女人身上。

        她闭着眼,秀眉蹙着,像是感觉有点热,从被子里露出来一条藕白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被子上。

        身子骨纤细,整个人有种安静又破碎的美感。

        眼前这个白天鹅昨晚还炸毛了,现在就像被打湿了羽毛一样,变得脆弱,需要人保护。

        “白天鹅”刚才就被他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慢慢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对着那个站在门边的男人说了一句。

        “谢易臣,别用那种看死人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谢易臣:“……”

        “发烧而已,又不是快死了。”

        慕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枕头垫在身后,抬了下打着吊针的左手,手臂处微麻。

        其实刚才医生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意识了,没睡死,只是眼皮沉重,睁不开。

        她隐约听到医生跟周姨的对话,但是真正吵醒她的是谢易臣的电话铃声,一听就是那种自带系统铃声,一点都不好听。

        结果刚张开眼,就看到他那种表情,像怜悯东西什么一样。

        慕霜的嗓子干得很,浑身又没力气,想起门口那里还站着一个木头人,喊了他一声。

        “帮我倒杯水。”

        谢易臣转身就要下楼,被慕霜叫住:“回来。”

        她没打针的那只手指了下自己房间里的饮水机,“这里有。”

        等他下楼她都要渴死了,慕霜选择就近原则。

        男人站在那里没动,好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慕霜偏头看他,像是发现了些什么,“怎么,没进过女孩子的房间,害羞了?”

        她房间干干净净的,该收拾的已经收拾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再说了,她这个主人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

        慕霜又催促了一声:“快点。”

        她说完低声咳嗽着,嗓子哑得厉害。

        谢易臣听着她的咳嗽声,这才提步走进屋内。

        他低着头往里走,目不斜视,目标很明确地往饮水机方向走。

        饮水机旁边的小桌子摆放着很多个水杯,大小不一,形状也不一样。

        慕霜在他身后提醒着:“用那个透明的圆口玻璃杯装,我要温水。”

        面前很快落下一道身影。

        男人伸长手臂,虎口圈住玻璃杯,五指握紧,好看的骨节凸起。

        慕霜刚要伸手去接,结果他直接把水杯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回到刚才门口那边站在的位置上。

        男人只露出半张冷隽的侧脸,清晰的下颚线,但一边耳朵,却有些薄红。

        他目光没看她,只说了一句:“有事再叫我。”

        慕霜的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回想着他刚才从走进来后就浑身不自在的一番举动,眉眼倏然弯了弯。

        “原来被我说中了,你真的害羞了啊。”

        只是进一下女生房间就害羞成这样,他还挺纯情的。

        谢易臣被调侃了也没出声反驳,抿着嘴唇,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从慕霜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只能看到房间里亮着的灯往外的光线,映着那道投落在地面的影子,高大挺拔。

        慕霜握着水杯,温度刚好的水从干涩的喉咙慢慢灌入,一阵暖意。

        莫名地觉得那道影子好像还带着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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