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金武装手铠与绝对掌握（上）

西联历15年3月27号上午，市民区

林塞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突然捂着右手的肩膀，表情痛苦地蹲下去。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第二天在医院醒来，他就发现了他的脑中经常出现各种喃喃细语，听不清是在讲什么，就像一群苍蝇一直在脑海中飞来飞去。

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的右手，那个用传说中的黑金制作的武装手铠。第一天醒来看到这副替代他原来右手的黑金手铠。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想不起为什么他的手变成了这冷冰冰的金属机关。这精妙的机关结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是人造的机关，却和他的身体完全成为一体，没有任何违和感。

随之而来的是，阴冷的气息从这黑金手铠中开始向他身上蔓延。喃喃的低语萦绕在他的耳边。他的眼里出现了幻觉，看到了一群人，随着枪声响起，像麦子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地倒下。

满地的尸体慢慢地融化，变成一片黑色的海洋。而一个黑色齿轮就漂浮在这黑色海洋之上，将这海洋吸收到齿轮之中。将所有的黑色海水吸收到其中之后，从那个齿轮四周凭空出现了无数的黑色战争机关。它们纷纷向林塞袭来。而林塞却怔住了。因为在那无数的战争机关之中，他看到了那对黑色的金属翅膀，像飞鸟那样，优雅地扇动着，轻松地在空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飞行姿势。

林塞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那完美的扑翼飞行机关。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了。右肩只有血淋淋的伤口。

一阵剧烈的疼痛将林塞拉扯回现实世界中。从那本该没有任何感觉的黑金手铠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而这样的事情在林塞醒来几乎每天都会重复一次。每次都会将林塞折磨得死去活来。

“林塞！没事吧？”一个人将手搭在了林塞的肩膀上，弯下腰跟他打招呼。

尽管黑金手铠给予林塞的疼痛依旧没有减轻，尽管他现在仍然感觉整个身体一阵冰凉，这一声呼唤却将他从那幻觉之中唤醒了。

“咂，就差一点点。”虽然林塞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被黑金武装手铠的阴冷气息侵袭，使得林塞的语气也冷冰冰的：“大警探，有何贵干？”

来的人正是亚瑟。但是林塞看着眼前的亚瑟，却没有半点开心。明明有能力，也有条件去从事尖端的机关研究，他却选择了放弃。而是进入警场里面做一个警探。夏尔洛斯夜报里也有提到，亚瑟作为杜邦上议员的养子，现在又进入警场内部。在杜邦上议员退休之后，肯定是由他来接班的。

“人和人果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林塞轻声呢喃道。

走廊一旁的玻璃窗内，那是林塞的父母，全身包裹着绷带，脸上戴着呼吸面罩，躺着床上一动不动。在3月20号那场称为洛克大暴动的事件中，整个洛克街近70%的市民死亡，剩下的几乎都是重伤。而林塞父母也是其中的两个。

林塞只能眼巴巴地站在走廊看着，做不了什么。他的手中还有大量医院账单。这是今天医生才拿给他的。平均每天要一两千西联币，再加上之前的账单足足有一万多西联币。林塞只能攥紧手中的账单。

“伯父伯母没事吧？”亚瑟关系道。

“还能有什么事？就是一直醒不过来而已。”林塞话中带着刺。

“你还有钱吗？一直在这里住院，治疗费应该不少吧。”亚瑟并没有听出林塞口中的不快。

“没多少，不劳大警探费心。”直接被亚瑟问到，林塞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的是，伯父和伯母的医疗费，你不用担心。杜邦上议员会承当所有的费用。你也可以到达尔文上议员旗下的达克斯机关制造有限公司里从事民用机关研发工作。”亚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大叠西联币，拿给林塞。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林塞看着亚瑟手中的钱，却没有接过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是。这是在交换条件。我们希望得到你的黑金手铠。”亚瑟严肃地向林塞提出这个建议。

“哈哈哈！”

林塞大笑起来，但是随后就抓住了亚瑟的衣领：“你在逗我吗？这可是传说中的黑金机关耶！其中蕴含的机关技术是完全超越这个时代的。区区一点治疗费和一份工作就想从我手中拿走。你们的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好了吧！”

“当然不止如此。你可以提出条件，我们可以满足你的绝大多数要求。”亚瑟看来是对林塞的黑金武装手铠志在必得。

“我不需要。滚吧！政府的走狗！”林塞将亚瑟推开。

“这个黑金机关，你不能留着！现在夏尔洛斯政府上层都在传言，这些奇怪的黑金机关正是传说中永动机的一部分。有很多势力都在觊觎着它。你留着它会有危险的。”

“你是以警探的身份来命令我吗？”林塞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还是来嘲笑我的吗？就算你不从事你很有天赋的机关研究，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不像我连生活都发愁。警探大人，如果你真的那么有空的话，那就去把那天晚上的案件查个水落石出！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别把自己的无能发泄在别人身上！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钱，在大阶差机关学院中肄业的你唯一的正当工作就是在城市蒸汽动力机关系统里当一个铲煤工而已。你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所谓的扑翼仿生飞行机关。但是这个研究方向根本就是错误的。”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飞行机关的事情？‘游隼’那个机关是你的主意是吧？但是那个设计明明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设计的！”气急败坏的林塞挥动拳头，想要打亚瑟，却被他反手擒拿住了。

在醒来之后，林塞就从报纸上看到了英雄“游隼”的事迹了。当然对于“游隼”做过的事情，他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使用的飞行机关。毫无疑问，那个机关的原型就是他曾经和亚瑟一起研究过的。当时研究了一半，林塞就认为这种形式不应该是飞行机关真正的研究方向，并与亚瑟讨论关于扑翼型飞行机关的可能性。但是亚瑟却完全否定了扑翼机关的可能性，他认为这个他们当时研究的利用气压差制造升力的喷射型飞行机关才是正确的方向。两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两人在研究上彻底崩裂。

林塞看得到这种喷射型飞行机关的巨大缺陷。虽然某种程度上，这一类型的飞行机关绝对可以飞起来，但是对于飞行环境，操控者的要求都极其苛刻。这也是林塞坚持扑翼机关的原因。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那原本渐渐消散的呢喃声又在林塞脑海中清晰起来了。黑金手铠中的齿轮运作逐渐加速，细弱的气流从阀门中被释放出来。林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随着黑金手铠中的蒸汽引擎运行在慢慢同步。眼前的世界颜色在褪去，黑白的线条在重构世界。

“但是你不是一直都认为那个设计方向不对。就是因为这样，最终我们两个决定不再合作，各自按照各自的方向进行设计的。”

亚瑟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

“但是那不是你一个人的研究！那是我们两个一起做出来的设计！”

“等你冷静一些，我会过来找你的。”随后亚瑟意识到错了，就放开了他，转身离开了。

瞬间黑白线条构造的世界崩塌了。所有的颜色回归世界之中。而黑金手铠的运行也趋于平缓。林塞将左手放在胸口上，大口地呼吸着。

“不用你的假仁假义！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林塞对着亚瑟的背影大声地说着。

休息了一会，林塞看向时钟，发现已经十点半了。而林塞的工作是中午十二点开始的，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在下层工械区的城市蒸汽动力工厂里做铲煤工。而从这里到工厂也要接近1个小时的车程。

所以在跟病房里的父母道别之后，林塞就匆匆忙忙离开医院了。

蒸汽移动车厢里，林塞还在默默地算着账。

他目前身上就100西联币。虽然家里的房子都被毁了，但是父母亲的市民打孔卡中还有2万多西联币。刚好差不多足够这个月的治疗费。而这个月铲煤的工资发下来也有4000多西联币，支付下个月的市民费也绰绰有余了。只是不知道医院的治疗还得持续多久。这么高的支出，凭林塞一个人压根没办法承担。

目前黑市那边的委托还不知道结果。那里的委托通过的话，也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这样就可以解燃眉之急。而他的扑翼飞行机关目前虽然只是一个雏形，但是如果拿去卖给达克斯机关制造公司的话，应该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专利费。他们懂得这项研究的潜力的。

只是这就意味着飞行机关这项研究以后再也和他无关了。

不到最后关头，林塞绝不会把这项研究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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