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很牛

吃完晚饭后公司举办了一个幸运抽奖活动，奖品最低限度50块钱人民币，最高达到一千块。坐在我旁边的两个同事抽到500块钱人民币的奖励，激动得面红耳赤差点抱头痛哭。其中一个同事对我说，如果每年都这样就好了，另一个同事说，如果公司每个月能给我4000块钱，我甘愿在这做一辈子。我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忍不住地嘲笑他们：你们他妈的就这出息。但我却从未问过自己的出息是什么？

        这一次的手气出奇的好，竟给我抽到了1000块钱人民币，但心里起伏不是很大，尽管我脸上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领导要求我上台讲话，我感到很紧张，战战兢兢得走到台上，双手握住麦克风。第一次面对着200多道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看着领导微笑的点点头，同事们轰炸般的起哄声和服务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等待我的感言，我突然六神无主到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后我的第一句话是：今晚的酒钱有着落了。台下顿时一片轰鸣。

        我接着说，我要感谢领导们对我的栽培和悉心的爱护让我能有机会为公司服务，我要感谢公司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参加这个“忘年会”，让我很幸运地抽到1000元大奖。台下掌声雷动。

        我继续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领导和公司对我的大恩，唯有用以后的行动让公司获取更大的利益，我愿意将我的青春奉献给这份工作，我愿意把我的激情奉献给这个公司，我愿意将我的价值利用在这个公司。台下又一阵热烈的掌声。我捏了一把汗想：幸亏平时电影看得多。

        我刚下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台下领导示意我差不多了，点到即止为可。想说的话突然给哽住了，很不舒服，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结尾。憋了大半天后突然豁然开朗，向台下招招手说，谢谢大家，谢谢，thankyou。

        在我走下台的时候，我发现很多同事都在笑，我知道他们笑什么，迎着他们的笑脸我也朝他们摆出一个很灿烂嘶哑咧嘴般的笑容。

        当晚，我找了几个平时比较崇拜我的同事去度假村里的一间小酒吧喝酒，席间，我举起酒杯对他们说，这一顿我请了，你们这帮孙子今晚一定要给我尽情的喝，没醉谁也别离开。话音刚落，在我面前突然涌现出七八个杯子要求和我干杯。我一狠心，忍着胃里的阵阵翻腾和他们每人干了一杯。

        当晚我喝得酩酊大醉呕吐不已，然后连鞋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给睡着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谈论昨晚的多给劲多漂亮，我愤愤地对他们说，为什么不给我叫一个？他们说，谁给钱呢？

        吃过午饭后领导又莫名其妙地点了几次名，然后声势浩大地启程地回广州。我还没得及和我所钟情的中山告别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这个公司工作期间，我养成了一天上三次厕所的习惯，其原因是为了抽烟。可能是时长日久的缘故，这个习惯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挽救，以至于日后每逢周一到周五的指定时间我的肚子总会莫名其妙感到突如其来的疼，肚内如万马奔腾般翻滚，但却始终拉不出希。有人怀疑我是来月事，还特地向我介绍了多种品牌的卫生巾。对此我有了一个感慨：他妈的人间还真有真情在。

        公司不断地消失和出现一些或老或新的面孔，开始的时候觉得很不习惯，时常在调侃的时候会唠叨起某个人，但却发现这个人早已消失在我的生活中，跟死了一样。后来渐渐地对这种变迁麻木了，那些消失的熟悉的面孔将永久地消失在我面前，那些崭新的面孔也将在不久后永久地在我的生活里消失。对于我来说，每个人都是过客，只不过逗留的时间分长短而已。就好比你喜欢某一间饭店的饭菜，所以会经常去吃，但你绝对不会在那里吃一辈子。

        每当听到一些新同事叫我师傅的时候，我脑海里总会浮现货车司机满脸的沧桑和拉面师傅那唏嘘的须根这样一个景象。师傅这两个字在我脑海里是代表着没出息和老无所成。

        换在以前，如果有人说我老了之类话我准会亮出厷二头肌跟他说，想不想试试？而现在，当一批又一批的新同事对我说师傅您老了，我却只会力不从心地微笑点点头。心里充满无奈和辛酸。而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心态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不自量力的自己以后会有出息的但却一直没能成真。

        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习惯了的原因，我感觉我正在步入一个自己极其讨厌的毫无生气的生活状态。我觉得我快废了，或许在多年以后我将会成为一个满手硬茧成天爬在电线杆上的电工师傅。

        我们总在拼命找各种借口把一些事情留到以后去做，却在不知不觉中浪费掉那些可以做事情的时间。

        有人说，人总是在懵懂中成长，我却发现自己一直成长在懵懂中。有段时间我颓废到竟想跟时间比狠心。

        元旦前我拿到了驾照，顿时兴奋不已，马上跑到小樱面前显摆并答应她今年最后一个晚上带她出去兜风。因为小樱是我认识的朋友当中最真诚的一个女孩子。

        三十一号傍晚六点多左右，我开着肖楷的思域来到了小樱学校门口。

        小樱站在车前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还真有司机的风范。我说，那是，上车，打表还是讲价？

        小樱上了车，我问她想去哪？她说随便。我说，新塘没去过，我们就去新塘吧。小樱点点头说，行。

        小樱对我说：别太快，你还只是个新手。

        我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看她说：你不相信我？

        小樱怯怯地看着我说：信吧。

        我安慰她说：别怕，没事的。

        小樱依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经过20几分钟的高速穿行后，我们转入国道，而那些公车早已在我们后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了生活区，我把车停在麦当劳前面，然后对小樱说：哥请你吃高级快餐。这是相对于中国劳动人民的收入的说法，妈的一顿西式快餐就得好几十块啊。

        我点了两杯可乐，两个汉堡，两袋薯条，四个鸡翅。服务员微笑着对我说，先生，承惠80块钱。美国快餐啊，一顿晚餐就差不多要了我一天的工资。

        我把手伸进裤袋的时候发现钱包不见了，我又搜了一下其他能放钱包的地方，依然不见其踪影。慌乱之中突然想起我把钱包丢在车里的夹格中了。

        服务员见我扭捏了半天没掏出钱来，连忙把食物收回，说，先生，您还要吗？

        我有点急了，说，当然要。

        服务员说，承惠80块钱。

        我说，没看我正找着呢。

        服务员说，先生，要是没带钱的话请站到一旁，不要影响别人排队。

        我听着这话怎么有股讽刺的味道，挺了挺胸说，怎么，看不起人啊。

        这时小樱拿了张一百块的人民币伸到前台说，收钱。

        服务员接过钱笑了笑说，先生您真幸福。

        我瞪了瞪她，本来想说这几十块算什么，老子还有车呢。但看到小樱在旁边，觉得这胖子充得太假了，车毕竟是别人的。

        上帝创造了人，人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这个世界灭了上帝，最后人再把这个世界给灭了，又创造出另一个世界。无论是上帝还是世界，其实都是人自己赋予给自己的假象。

        回到车上后我把钱还给小樱，但小樱坚决不肯收，说这次她请我。最后我还是把钱塞进她手里。因为我觉得花除了亲人之外的其他女人的钱就好像在占人家便宜一样，让我很不爽快。

        我们沿着国道一路往东莞方向前进，再过30公里就是新塘了。其实新塘远比我想象中发达，这里的车流量和天河算是旗鼓相当，虽然是个后起之秀的小镇，但发育之快甚是让人震惊。

        把小樱送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外面北风凛冽，寒气逼人，但鞭炮声依然络绎不绝。看来这是一个不让人入眠的夜。我坐在车里听着张学友翻唱的《小城大事》欣赏着这个落寞的不眠夜。

        这一年在烟火绽放火锅四起的冬天里草草了结。在年终总结的日志中我只写了两句话：无风无浪又到元旦。总结：四季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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