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云山回来之后的工作日常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他现在每个周六都会在简宁家里学半天的“说话”。

        为了人生中第一个学生，简宁还特意去网上买了小学语文老师的教学视频。

        简易却对简宁的教学工作不是很看好，应该说，自从那天早晨起来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个男人之后他就对简宁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他痛心疾首地说：“我的妹妹，绝对不能，也不会背叛我！”

        只不过是让简易多做一个人的饭的简宁：“……”

        “那点外卖？”

        简易振声：“你竟然觉得外面的东西比我做的好吃！”

        简宁闭上了嘴。

        她有理由怀疑简易是故意的——那天早晨简易一开门就看见了在客厅里坐得端端正正的云山，然后脑子依旧混沌的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走错了”并且重新关上了房门，之后还是因为简宁在外面笑得太大声他才清醒过来把门打开。

        这天，简易不情不愿地做了三人份的饭菜，吃完饭之后，云山在简宁的眼神鼓励和撺掇下还是对着简易说了一句话。

        “简兄，谢谢你。”

        简易瞳孔地震，他愣了一会儿后轻哼一声，“呵，谢谢就不用了，我们家的碗以后都是你洗。”

        云山端着碗，乖乖地去了厨房。

        简宁瞪了简易一眼。

        简易直接无视，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低着头还有心思调侃：“我都不知道简老师这么厉害。”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简宁嘿嘿一笑，“你肯定不知道云山已经有几百岁了吧？”

        被云山称呼为“简兄”的简易：“……”

        他磨了磨后槽牙：“一边去，别打扰我打游戏。”

        简宁顺从地溜了，溜去厨房找云山。

        云山正在往洗碗池里放热水，一只手中还拿着洗洁精，似在犹豫该放多少比较好。

        简宁见状，先是回头看了眼简易，然后就开始“指点”云山：“你会不会那什么清洁术法啊，会的话你念个咒就行了。”

        “你，说的，清尘诀？”云山目前已经能够说出简短的词语了，只是句子还不太连贯。

        其实云山之前应该是可以流利地说话的，只是由于闭口不言的时间太长，所以他重新说话时不仅要克服心理障碍，还要调整发音和口型。

        最困难的一步是从心理上接受开口说话，这一点云山在从禁室出来后就不是问题了，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简宁要做的只是让云山“习惯”说话。

        “清尘诀？听起来像这个，你快点用吧，趁我哥现在没空。”

        云山却忽然看着她不动。

        简宁被看得脸热：“怎么了？”

        云山一脸纯洁：“这个，也可以，洗澡。”

        简宁：“……”

        洗碗风波以后，简宁就再也没有和云山同时出现在厨房。

        好在这件事也只有简宁一个人觉得尴尬，她自个儿缓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好了。只是云山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言撩得她心泛涟漪又让她觉得有点郁闷，难道自己的定力这么差吗，母胎单身的孩子伤不起啊。

        两人一起下班，简宁默默地在心里给了云山小人一拳。

        结果，走在前面的云山仿佛有所觉地回头，他刚要开口，一个大嗓门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简，好久没看到你啊，听说你上个月病了，现在好点儿没？”是从前经常和简宁唠嗑的李奶奶。

        简宁如闻天籁，立刻应道：“我现在好多了，年轻人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病好了，我又是一条好汉！”

        李奶奶咯咯地笑：“那就好，哎，我今天正好买了一只鸡，晚上你去我那吃吧，我给你补补身子。”

        她又看了看云山，爽快道：“这是你同事吧，既然遇上了，你们两个都来吧！家里就我和小宇在，多点人吃饭可热闹了！”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简宁有些意动，这几天简易又出去接活儿了，她做饭的手艺烂得一塌糊涂，回去肯定只能点外卖。

        至于云山，她用眼神询问他。

        云山朝李奶奶点点头：“好的，奶奶。”

        于是，两人小区都没出就拐了个弯，跟着李奶奶去了另一栋居民楼。

        李奶奶一家是这个小区里的老住户了，像她这样的老人家，这个年代久远的小区里有很多，他们大都不喜欢挪窝，住惯了一个地方，便要住一辈子。

        而在这里长大的年轻人却都在卯足了劲往繁华的城市中心挤，仿佛在那边拥有一套房就是他们毕生的梦想。

        李奶奶今年六十好几了，爬楼梯也不吃力，她腿脚利索得很，语调高扬：“你们这帮年轻人啊，有眼光，把工作室开在我们这边，这里除了交通差点，其他的都好。都说搞创作的需要灵感，我们这儿生活气息浓厚，到处都是素材，有很多好点子等着你们发现！”

        民政局对外是一家艺术工作室，据越思说，以前还真的有大爷大妈信了这个说法，说是想出钱请他们给自己家里画些装饰画什么的。

        民政局的人不好推托，就花钱去网上找了个接单画画的，给老人家们送过去了。

        后来一聊天，越思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些老人以为工作室没有客户上门，所以才找了个借口让他们维持一下生计。

        打那之后，民政局就时不时地找些人扮演客户上门，免得这些老可爱们又要破费。

        想到这个，简宁忍不住笑了，她眉眼弯弯：“李奶奶你竟然还懂这个？”

        “略知皮毛，略知皮毛。”李奶奶又谦虚上了，笑容都矜持了不少。

        等到蹦蹦跳跳的孙子小宇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又立刻声如洪钟：“小兔崽子，你又去哪里玩了？作业写完了没！”

        小宇跑得飞快，一路冲到家门前，拧开门来，“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才喊道：“写完了写完了！”

        “写完了？你拿给我看看。”李奶奶将杀好的土鸡和蘑菇往灶台上一放，双手往衣服上抹了抹，就要去拿作业本。

        小宇“嗷”地一声抽走，“你又看不懂！”

        这句话正中雷区，李奶奶双手叉腰：“你才上小学，小学作业我怎么会看不懂？”

        说完，她气呼呼地逮住正在默默剥蒜切葱的简宁，说道：“小简是大学里的高材生，她看得懂，正好可以让简姐姐看看你做错了没有。”

        简宁自觉做饭这方面自己能帮的忙都帮完了，于是乖巧地服从了李奶奶的安排，而小宇被迫乖巧地让出了作业本。

        云山两边看看，提起菜刀打算把鸡切成小块，李奶奶“哎哟”一声，连忙把他也给请了出去。

        小宇苦逼地坐在书桌前，听着简宁给他一道一道地讲数学题。

        “三十三乘以十七，先用后面这个三乘以七，得二十一，然后把一写横线下面……”

        小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哪儿都看就是不看作业本，看见走进来的云山，他眼睛一亮：“哥哥，你玩王者荣耀吗？我们来组队吧！”

        云山：“王者，荣耀？”

        听见小宇还想拉云山一起沉迷游戏，简宁的耐心告罄，她拍了拍桌子：“云山哥哥从来不玩游戏，而且还会做数学题。”

        “我不信！”小宇像是在捍卫自己的信仰，“怎么可能有男生不玩游戏？如果有，他一定是假男人！”

        “哎哟喂！”小宇的脑门被简宁弹了一下。

        她冷笑一声：“会做数学题的男孩子才是真男人。”

        小宇悲愤地屈服了。

        他在数学的海洋里反复浮沉，云山这时也坐了过来，看着习题册上的乘法除法题目不转睛。

        看了一会儿后，他的神色有些纠结，他整个人有些沉默。

        他发现他不会。

        他甚至连那个叉和两点夹一横的符号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宁没有注意到云山的心理活动，她看着小宇的语文作业也陷入了沉默。

        题目要求用“虽然……但是……”造句，小宇写的是“虽然我不想做作业，但是我要做作业”。

        当代小学生不想做作业的怨念已经深重到如此地步了么？

        最后还是李奶奶提醒吃饭的声音解救了小宇，他如出笼的小鸟飞出了房间，然后急哄哄地坐在了饭桌旁。

        李奶奶做的小鸡炖蘑菇又鲜又嫩，美食同时抚慰了三颗受伤的心灵。

        饭后，小宇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往简宁那儿凑，他刻意压低声音，搞得神秘兮兮的。

        “简姐姐，你知道吗……”

        简宁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世界上真的有奥特曼”之类的话，于是心里喊着我知道我知道面上却仍旧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小孩子的心灵很脆弱的。

        云山看了眼简宁，也靠了过来。

        小宇果然很满意两人的表现，他清清嗓子，兴奋地说出了一件在正常人看来很恐怖的事情：“楼下的那个姐姐是个狗狗妖怪！”

        “她不是人！”小宇骄傲地宣布自己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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