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虚幻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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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晨昏线上,半身藏匿于阴影.
骄阳似火照亮不了我,我抬眼,又猛然坠入诉说孤寂的死海里,时间仿若被凛冬的寒鸦冻结,我被困在刺骨的海水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灵魂游离间,我看见一双骨瘦嶙峋的手试图将我拽出深渊,我与它相拥,看着它那双瞳蛊魅往下坠.
我不无辜,我有罪,我没法越到那片艳阳天,我甘愿堕落沉沦.‘
……
我静静地看着已然泛黄的天花板,脑袋里乱做一片。
事实上我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原先的二人宿舍。
睁开眼四周就已然是死寂一片。
我想,这里是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也挺好,如果真的只剩我一个人的话,我可能会穿上厚衣服,沿着通往外面的路走一走。
可能不知道回走多久,我就会看见沿途枯草中矗立的电线杆,偶尔在上面停歇的雪雀。
会看见大片已然被收割的稻田,还有指向更远地方的路标。
我想我可以独自走在那条不太热闹的远归路上,没有旅途的热情洋溢,也没有伴旅的倾心分享。
事实上我挺希望就自己一个人漫漫遥遥路的走,同时也挺害怕就我一个人在走。
我害怕孤独,悲观主义践行时又享受着孤独。
可能我本身就是一个矛盾自由体吧,无时无刻都在与自己的内心坐着思想斗争。
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以前的我会恣意张扬的大声嚷嚷‘劳资是正常人,劳资才不是疯子.’,但眼下我不得不低头认错,我其实就是个疯子,一个背负着罪孽深重的疯子。
我不无辜,我有罪。
……
“醒了?”
房门被打开,我看着门口站立的人,有些如梦似幻,我好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我害怕这样,害怕就这样沉沦下去,迷失自我,也丢掉了整个世界。
“嗯。”,我轻轻应了声,却发觉整个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大捆烟头,沙哑的跟成年老嗓子似的。
“感jio怎么样?”
我能听出江阳尽量在用着愉悦的语气跟我讲话。
“感jio还可以。”,我扯动嘴角笑了笑。
不想让他担心来着,我着实是承受不起。
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说,我真的不陪得到任何人的关心,我是罪人,一个背负着罪孽深重的罪人。
如果有人该死,那必然是我,我剥夺了一个人鲜活的生命。
“顾哥被院长喊去了,曹行还在和杰杰玩。”
江阳说着,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曹行和杰杰的关系不错,一个大傻子和一个小傻子,很玩得来。”
我将目光移向了装饰着铁栏的窗外,有些阴沉。
“顾格是因为我才被叫去的吗?”,我问着。
江阳一时之间的沉默,随即才开口道:“害,不存在的,就老顾自己犯了事儿。”
我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做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老顾压根儿就不可能犯事儿。
可能真应了我那便宜爹的一句话吧,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霉星,小时候因为讨厌池迤而做出来的那些事,让我那便宜爹和后妈觉着我就是个灾星精神病。
邻居们虽然起先会护着我,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不当回事儿了。
我想跟他们讲,讲我不是个疯子,讲那个男人是如何害死我妈的,讲那个女人是如何在我妈死后取得了她的位置,然后又是如何对我的。
或许我在妈离开的那段日子就已经死了。
“那啥,你也别胡思乱想哈,都是小场面你慌什么?昂?不就一不小心捅了院长吗,低沉个锤子。”,江阳拍了拍我的胳膊,侃笑着。
“我杀人了。”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令人窒息,我静静地看着窗外,耳边只穿来撩人的风声。
“你做梦杀人啦?好家伙,梦都是相反的。”
江阳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摇了摇头,只问道:“我睡了多久?”
“我算算哈,”江阳说着,将装着半杯温水的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大概有个五六天了吧。”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撑着胳膊坐起了身,靠在床头的墙壁上。
“五六天?”,我再次确认的询问着。
“是的。”,江阳笃定的点了点头。
“沈栀呢?知不知道沈栀在那里?!”,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如果说我睡了四五天,那沈栀去了哪里?
我私自将他从下面带了上来,指不定祁图那个该死的院长对他做了些什么。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江阳只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良久才讪讪的问着:
“沈栀?沈栀是谁?”
我不解的看着他,没记错的话沈栀他见过的啊,不仅江阳,顾格和曹行都见过啊,他不可能不记得的。
“就我被关在下面的舍友,沈栀,腿动不了那个瘦瘦的头发长长的沈栀!”,我有些焦急的向他解释着,试图提醒着他的记忆。
“什么关在下面?”,江阳的表情仿佛越发疑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探了探他自己的体温: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只觉得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江阳的言语和行为让我有些不解。
“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反问着他。
“有什么印象?你是不是做梦脑袋还没开机成功啊?”,江阳蹙着眉疑惑的打量着我。
我摇了摇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既然江阳记不住事儿,那我就去找顾格,他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是他带着我从下面出来的。
“院长办公室在哪儿?我去找顾格。”,我说着,掀开被子就穿鞋要出门。
“你这去不是找抽嘛你。”,江阳拦住了我,劝说道:“祁图估计对你还没消气呢,毕竟你总共伤了三个人,还搁他大腿上扎了一玻璃,作为当事人的你当时还悠闲的搁那里抽烟呢。”
我觉着他这话有些耳熟,江阳跟我说过的啊。
“我知道,你跟我讲过。”,我回答着。
“讲过吗?”江阳像是自我疑惑道:“就前几天李羁阳来的时候我跟他形容过当时的场面啊,是不是你的潜意识记住了我的话。”
我蹙眉看着他,太阳穴突突的疼。
李羁阳…对了!李羁阳当时去找过我喝酒来着,他指不定知道些沈栀的消息。
我当场就跑到了302号房间,毫不犹豫的敲响了房门。
不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李羁阳颓废着脸出现在门口,胡子看起来两三天都没刮过了。
“哟,吴真,找我是有什么好事儿?”
李羁阳双手环抱倚靠在门框上,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你知道沈栀吗?”,我试探性的开口问他。
“谁?”,李羁阳蹙了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栀!腿不好有点瘦头发长长的那个!”,我详细的复述介绍着。
“有这号人物吗?”,李羁阳反问我。
我心凉了半截,开始怀疑沈栀是我梦里的角色,包括那个所谓地下‘城堡’的一切都是我的梦。
“你记不记得前几天半夜找我喝酒?”,我仍抱有希望,希望李羁阳接下来的回答能让我松一口气,我想他告诉我,我所经历的都不会是一场梦。
“我有找过你喝酒吗…”李羁阳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昏迷期间我倒是去看望过你,但并没有抱着找你喝酒的心态去啊。”
李羁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我:“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兄弟?”
我静静地看着他,随即无奈的摆了摆手。
“没事,我先回去了。”
打过招呼,我叹了口气,将双手揣进了病号服衣兜里面。
我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到了院子里满是枯枝败叶的花坛上。
天边渲染开一抹绯红,出乎意料的转了晴。
冷风刮的脸生疼,我吸了吸已然被吹的有些刺痛的鼻子,仰头看向了较远的地方。
是梦啊……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做梦呢。
明明那样真实,无论是沈栀的声音还是他的样貌,说话的神态语气都是那么的真实。
这样一个温温柔柔的人怎么可能是我梦里的人?
说实话,我宁愿相信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是梦。
心里莫名的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阳说我睡了五六天,沈栀包括一切一切都是我做的梦,值得高兴的是我貌似并没有背负上那罪孽深重。
可我想不通我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那样正式的一个人。
沈栀,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了栀子花呢,
书上说,栀子的花苞在冬天就开始孕育,只有在夏天开出美丽的花,其寓意是坚强,永远爱的约定.
与其说那是一场虚幻的梦,不如说沈栀是存在某些人的记忆里面的,只是那个人可能遗忘了比较重要的他。
或许他当真是在这里生活过的人,如今猝然出现在我的梦中,那必然是一场缘分。
说不定我早就和这里之间有什么羁绊了呢,那份羁绊指引我来到的这里。
……
“你在这里干嘛?”
身后响起的熟悉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回头看去,顾格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老顾,看天。”,我冲他笑了笑。
“不冷吗?”,他问我,也跟着坐了下来。
“还好吧,没多冷。”,我再度吸了吸已然被冻的冰冷的鼻子。
“感觉怎么样,吃过东西了吗?”,顾格问我,神情不变。
“还没呢,”,我拢了拢衣袖,回答着。
“你昏睡了四五天,就输了点基础的营养液,要不我让厨房给你熬点米粥?”
顾格随着我的目光看去,远方瑰色怡然,山风自山涧来,带着冬独有的清冷。
“我没什么胃口,而且不饿,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我如实回答着。
顾格‘嗯’了一声。
我们二人之间展开了沉默,可能老顾他也有什么心事吧。
……
那抹瑰色被风吹散,寥寥云雾浸入夜幕。
天色不早了。
“你有心事。”,顾格鼻尖通红,说话间吐出的热气与晚风撞了个满怀:
“可以说出来的,我们是朋友。”
他的声音清冷,夜幕将他的人也映衬得更冷,但我和哥儿几个都知晓,老顾他的心可不冷。
“那晚月上树梢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我成了疯子,杀了一个疯子。一夜无眠后,我才惊觉那仅仅只是一个梦。”
我叹笑一声,言语间多少有些无奈了。
“睡眠的时候包括快速眼动睡眠和非快速眼动睡眠,先从非快速眼动睡眠的浅睡眠到深睡眠,然后再到快速眼动睡眠,就是做梦阶段,梦只是你对外界事物刺激做出的反应,不要在意。”
顾格说了一些较专业术语,让我不由的觉着这人很有文化内涵,指不定在这里之前是个名牌毕业的学生。
“做梦只是一个反应,很多来源于白天视觉上或者思绪里转瞬即逝的刺激反应,潜意识里面牢牢抓住,到了睡眠期间,潜意识远转过去,就形成了做梦的画面。”
顾格看了看我,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个人理解,你就听一听吧,也没必要记在心里。”
他这个‘自我理解’就有点伤人了,关于这点我想不开,把自己钻进死胡同里了。
“老顾我发现我自己可能是个悲观主义。”,我说道。
“人遇到一些事情总是习惯性的把自己封闭起来,费落蒙会有一些过激的反应,悲寂的情绪会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有时候情绪低落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的有些高级,我现在的脑子有些理解不过来。
“我很多时候也会本能的把自己牵引进死胡同,但我觉得为难的时候往往都会回头看看,既然前方找不到出路,就在所走过的路上找到答案。”
顾格继续补充着: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糟糕,你只是还不习惯以另一种思绪运转而已,自信一点,你还是很靓仔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谢谢,有被安慰道。”
“客气了。”,顾格移开目光,看着连绵起伏的山。
我笑了笑,指不定顾格之前是搞哲学或者心理这一块儿也说不定呢。
谁知道呢,我不想多余过问,让老顾在我这里保留几分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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