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十一章端午（二）Ⅲ

东方亮起鱼肚白，布谷鸟还在熟睡，太阳则在夜幕这张床里挣扎，任凭月亮狂喊换班，也不想起身，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就像现在的宇森。

        立夏认床，一整晚都是浅眠，听到丁爷爷与丁爸爸在院里的动静后，踹宇森下床，宇森抱紧床头（床头是栅栏式样）不松手。

        立夏迷迷糊糊地起身，扒光宇森睡衣，下床，从行李箱拿换洗衣服丢给他，“快点起，再不起我拍你綶照！”

        “身材好，没肚腩，你拍吧！”宇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翻身朝里，背对着立夏，拍着自己屁股说：“和美国队长一样。”

        “你现在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跟谁学的？！”

        宇森趴在床上，右手臂高举伸出两根手指，“二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立夏上床跨过宇森时，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卷走所有被子，闭眼接着睡。

        “阿嚏！”宇森看着卷成蚕蛹的立夏，气鼓鼓地装成大灰狼的样子，朝立夏张牙舞爪。

        “丁宇森，你在干什么！”狐狸耳朵的立夏立马坐起，恶狠狠地盯着丁宇森。

        “没什么。”宇森认怂穿衣服。

        “哼。”立夏轻哼，转身朝里。

        宇森穿好衣服，站在床边，不服气被迫早起，再次朝立夏张牙舞爪。不料，立夏猛然转身，“你敢咬我？！”

        立夏跳到宇森身上，一口咬在宇森颈窝，宇森两手托住她，“蘑菇醒了，你再乱动，我就不忍了。”

        立夏挣脱回床上，缩在角落，盖住被子只露出一个头，“卑鄙无耻下流！”

        宇森盯着立夏，一步一步爬到立夏面前，“现在才知道，晚了！”说着在立夏嘴角轻啄，“我去做饭，你接着睡。”

        宇森走到院子里，看到丁爸爸与丁爷爷在枣树下打太极拳（更像是健身操的那种），趁他们转头的空，准备偷偷溜进厨房，不料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小森，过来一起练。”丁爷爷说。

        宇森垂头丧气参与晨练。宇森许久不练，动作虽没忘但不灵活，被丁爷爷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立夏裹着被子趴在窗口看戏。

        立夏知道丁家有早起的习惯，自己作为“新妇”晚辈也应该表现得勤快点，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创作者们的起床时间通常在中午或更晚），于是踹宇森下床代表两人，自己赖在床上不起，直到听到琴姨伸懒腰的声音，立马起身快速穿衣，赶在琴姨之前跑到厨房，坚决不做垫底的。

        琴姨洗漱完走进厨房，正对上立夏那张贱兮兮的笑脸，“琴姨，早啊。”

        “哎呦，起那么早啊！”琴姨阴阳怪调。

        “不早不早，比您稍微早那么一丢丢，关键是叔叔和爷爷做饭太香，馋虫被引出来了。”立夏甜言蜜语夸赞两位主厨，牢记老妈张女士的教学知识“嘴勤快（嘴甜）的人有饭吃”，立夏爸爸老姜同志就是这样被“骗”得四体勤快，五谷能分，煎炸炒煮样样精通的。

        宇森斜眼看立夏，“小米粥，我熬得。”

        “比街边卖的米油多，宇森好厉害！”立夏朝宇森竖大拇指。

        琴姨在一旁作呕，丁爸爸立刻关怀道：“咋啦，咽炎又犯了？”

        “没，糖吃多了，牙酸。”琴姨轻捶丁爸爸肩膀，嫌他没眼色。

        立夏朝琴姨歪头撇嘴，被宇森捏住上下唇。

        丁爷爷拿着锅铲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大孩子们与小孩子们，幸福随着掀开锅盖升腾而起的蒸汽弥漫到空中，温暖显得天长长，地久久。

        早餐直接在厨房吃，丁爷爷做得水煎包堪称一绝，包子皮暄软白净，浆水煎成的面衣金黄焦脆，羊肉鲜而不膻，提前一晚辅以章丘大葱、紫皮洋葱为馅，用料酒、酱油、五香粉腌制，浓香可口，色味俱佳。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立夏的五脏六腑感到满足，掏空脑子里的词，小嘴叭叭个不停，把丁爷爷夸成厨神转世，完全忘却了丁家的用餐规矩。

        立夏左一个“爷爷厨艺真神”，右一个“爷爷厨艺真秒”，丁爷爷被夸得晕晕乎乎，像喝了半斤加了枣花蜜的二锅头，尽情享受老房子久违的热闹。

        “爷爷，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煎包，御膳房总管在您面前都不敢抬头。”立夏不断输出彩虹屁。

        “那是因为爷爷用的五香粉跟别人家不同，爷爷这是秘制的。”丁爷爷放下盛原味豆浆的碗，用筷子指着手里的包子馅说。

        “爷爷，爷爷，怎么不一样，你教教我呗。”立夏睁着天真懵懂好奇的大眼睛，凑近问丁爷爷。

        “五香粉一般由花椒、肉桂、八角、丁香、小茴香籽磨制而成，但爷爷的五香粉里多加了一味……”

        琴姨捧着盛花生豆浆的碗，看看嘴里不停叽里呱啦的立夏，瞧瞧一句话蹦不出来几个字的宇森，心想：这俩人行事互补，内里相同，看来女娲造人之前就拴好了红绳，缘分还真是天定。

        丁家吃饭不许剩，宇森被丁爷爷连哄带训喝光多出来的豆浆，立夏也喝了一海碗小米粥（人可以调皮捣蛋但不能浪费粮食，这是原则问题），现在两人吃下的早饭都已经顶到了嗓子眼，轻易不敢开口，打嗝都是闭嘴的，就怕早饭喷出来。可即便如此，立夏也要选择弯腰洗碗，因为“做饭的人不洗碗”就像“吃鸡的时候不吃鸡蛋”是个良心问题。

        立夏摸着圆滚的肚皮刚站到锅边，就和宇森一起被琴姨连人带礼物轰出门外。

        琴姨堵在门口，“死妮子，洗碗要是再被你抢了，我在这个家可真就成吃白饭的了，去去去，去姑姑家玩去吧！”说完“啪！”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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