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什么？东西？

        落大艺术家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外加她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小学生背课文和她比都是超速的语速，好像暴露了什么。

        她九年义务教育没搞好吧？

        解题能力不太行啊！题意都没理解对。

        明明人家问的是“怎么了吗”，她倒好给人曲解了十万八千里，硬转成了拍马屁，还贡献出大体意思为‘他像天使一样的美丽’的此等中二至极的言论。

        所幸，许副市长搞了这么多年的政治，心胸宽广，十分坦然接受这个回答，然后还冲落梦迷离的笑了一下，“落小姐真会夸人”。

        “我没有夸你，我就是实话实说……”

        为了避免再次被人当作神经病，也为了不破坏她在许粉丝心中的偶像滤镜，落梦硬生生忍住了自己想大谈特谈，甚至主动暴露自己人格画像能力来自证清高的欲望，憋得老脸泛红，牙齿颤颤，脸颊两侧的苹果肌都鼓了起来。

        “呵呵呵·······”

        为了调节气氛，落梦只好赔笑，然后十分不要脸的将身子往前靠了靠，想对许慕安进行二次人格画像，看清楚他先前人格画像中的不规则球体到底是什么。

        可气的是，无论她怎样眨巴眼睛，四目之间靠的多紧，到最后就快粘在一起了，她的画像能力就给被先前的爆发伤得元气大伤一样，半天也蹦跶不出来。

        许慕安一副良家小媳妇被恶霸调戏局促模样，上翘的眼尾不自觉地下垂，用手不停地去扶鼻梁上的眼镜。

        搞艺术的落梦不会察言观色，看不出许慕安的丝毫不适，想要在试一试，说不定能力就会显灵了，于是又缩小了二人之间距离。

        许慕安的那双狐狸眼整个都映入落梦的眼睛，被春日潮水包裹着，不停的下坠，下坠，坠入世外。

        世外，太阳永不坠落，野草永远生长。自由自在的土地上，许慕安幻化为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狐狸，懒洋洋地在土里打滚，累了便带着泥，翻着肚皮在草窟子里躺着晒太阳。

        雨落下来，他也不着急，依旧懒散地躺着，他的远方人，蓦然跳出来，举着大荷叶给他挡雨。

        虚幻总是美好的让人晃神，晃神停止后只会留有泡沫破碎的结局。

        活了30多年的许副市长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放任自己在虚幻的美好中洒脱了几秒，再别开了脸，把饮品单直接放到了落梦的面前，语气无奈，“落小姐，点东西吧！”

        落梦就像被大众当场揭穿的小偷，讪讪地收回自己对想偷的东西渴望那种目光，用指甲磨起手心，轻咳了两声，“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你真是太艺术了······我第一次见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您，您简直就是······缪斯”

        “我不知道怎样去用我贫乏的语言去表述。真的是······太艺术了·····”

        热烈近乎于表白的话语，也不由让许副市长心头一颤，吞吐出来的文字也带着颤音，“缪斯艺术”

        他的心都要出来了，仿佛被一个小锤子，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激烈而又带着快意的疼痛。

        他不动声色，继续冷着脸，活生生像个仙侠剧里明明动了凡心，却还要装正经的伪君子，，“谢谢！作为粉丝，收到落小姐这样的夸奖真的是荣幸至极······”

        “能被许副市长，不，许慕安喜欢，我也荣幸至极·····”

        两个加起来60好几的人，终于停止了互夸彩虹屁，认认真真点起东西。

        饮品上齐。落梦端着冰牛奶，浅浅的饮着，盯着眼前的“良家子”，采用了一种大灰狼伪装成外婆哄骗小红帽的柔和语调：“许先生，您对黑暗系画风作品很感兴趣？”

        许慕安将正在搅热咖啡的手停了下来，定了定神，先委婉地提出他不想要落梦再称他为您的念头，因为他觉得这把他叫老了，他明明还是个比落大艺术家，还小一岁的30岁“少年”，后比电线杆子还直的说出五个字，“不！毫无兴趣!”

        毫无兴趣！那为什么装落梦的粉丝？

        “落小姐的《绿色窗帘》，我很喜欢。”

        落梦一怔，她是真没想到许慕安会喜欢的这幅画。

        因为什么？因为阳光吗？她在心里，不不由发笑。

        笑过之后，又生出别样的心思，“万一，他喜欢这幅画，不是因为它表面的阳光呢？”

        落梦希望许慕安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她一改，先前“拍马屁”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语速，字字紧逼，仿佛在审判罪犯，“《绿色窗帘》？为什么？因为色彩明丽，清新动人，昂扬向上？”

        “不，它给我一种逃离的感觉。”

        “看着它，我仿佛躲入除了绿色还是绿色的仙境，逃离一切。”

        许慕安的答案满分。

        玻璃杯与实木的桌子相撞，发出古朴的闷哼，杯中还未喝完的牛奶，猛地去攀爬杯口，但最终无力滑落。

        落梦为自己这般的失礼，感到羞耻，可仍以一种郑重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人。

        恍惚间，许慕安在暖黄的灯光下默然幻化为从天而降的天使——与人格画像里的他一样，一样的干净，一样的破碎，急需神明的拯救。

        不受控制地，落梦的嘴一张一合，“我也是这种感觉……”

        所有人都认为《绿色的窗帘》暗示着昂扬向上的生命力，只有许慕安和她一样，从中体会到逃离世界的欢愉。

        就在这时，窗外风止雪停，阳光也变得完全温暖明丽，给这个纯白的世界镀上了一层乱人心魂的光辉。

        “许··慕··安··，你可以称呼我为落梦，或者怎样都好，不要再叫落小姐了，好吗？”

        “好呀，落小姐，落梦。”

        炽热的寒冬红日，抖落鎏金落入二人的杯中，他们举杯共饮，共品这场相见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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