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宋飞航收到方安如的信息：我到了，门口有人。

        14号和7号已经解决了那两人并且换了衣服，还好他们原本就带着面罩，身高也没有差太多，只是体型上有些差别。

        时间匆忙，他们只做了简单的伪装，面对面的话，应该可以撑个两分钟。

        对方的通讯设备里传来带着口音的e语声音，像是南a洲西部地区：“方安如，让他自己进来。”

        方安如三个字让那头说的一字一顿，即使对面很努力的在卷着舌头，但仍旧别扭的厉害。

        于是片刻过后，那边又传来一声：“jacaranda。”

        14号学着口音含糊的说了一句“是”，然后对耳机里的方安如传消息。

        方安如从遮蔽处露面，与14号和7号对视一眼，然后走进了通道。

        通道并不狭窄，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的宽度，里面灯光充足，方安如走的不快不慢，以适当的速度走到了通道尽头。

        尽头是一面墙壁，但右手边有一道小门。门虚掩着，方安如听到里头的笑声，抬手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

        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音，门内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很快发来了一道指令：进来！

        看这铁门生锈的程度，这座厂房起码废弃了两三年，方安如推开这道门稍微费了些力气，他跨进门之后迎来的就是腰间抵上来的两把军刀。

        方安如抬起了手。

        这是一间小型车间，五十多平米，老旧的管道攀爬着斑驳的墙面，破损的车床被推倒在一旁，西面的墙壁有一个两米的方形空门框直通外间，这个位置上原本应有的大门显然已经被拆除了。

        而除了威胁着自己的两个人，另外还有三个人身穿黑色衣裤带着如门口守卫一样的黑色面罩，叉着腿站着直直的看向方安如。

        “钱呢？”

        站着的三个人中间的那一位气势太盛，即使带着面罩也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虽然是一样的衣服，但他们之间的尊卑地位简直一目了然。

        方安如直接看向那个人，开口道：“即使是郑氏，一个亿的现金在三个小时内拿出来也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宋飞航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钱吧，至于你们，受他雇佣？我保证，只要我弟弟安然无恙，他承诺给你们的酬金，我可以给你们双倍。”

        那个男人的眼睛弯了弯，随即摘了面罩。这是一张典型的白人脸，但幽蓝的眼眸像是渗着毒，他看向方安如的时候弯着笑眼，但方安如从那里头看出了漠视，以及寒意。

        但很快他又收起这份冷意，面色如春的说道：“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您实在想要对那位宋先生报仇的话，可以等今天结束之后，如果你能安然无恙，我们也是可以再接你的生意的。现在，宋先生是我的主顾，我自然是以宋先生的要求为先，钱嘛，确实不是宋先生的首要要求，因为这是我们的要求。”

        “这么说来，宋飞航是想要我的命，但你们想让我用钱救自己的命？”

        “宋先生想要做什么，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方安如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要先确认我弟弟的安全。

        “当然可以。”

        方安如的腰间依旧被抵着刀，但他面色平静，似乎视那两把锋利的刀刃为无物，这样淡定的神情让为首的男人很是好奇，同时心里紧了紧弦，又警醒其他人不可放松警惕。

        敢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来，神情还能这样平静，恐怕有诈。

        从那两米的空门框穿出去就到了之前影像中方祁阳被吊着的地方，这里大概有近一百平米，各种管道在这个空间里四处乱蹿，形成了各种“井”字，大大小小红漆黄漆的阀门大都也褪了色，掉了皮。

        方祁阳被吊在一节粗大的管道上，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大阀门，黑色的尼龙绳在上头绕了一圈又一圈。

        方祁阳一只手就卡在阀门和管道中间，另一只的手背紧紧贴着管道，动弹不得，手腕间死死地缠了三圈绳子，由于挣扎磨破了皮，黑色的尼龙绳看不到鲜血，但没有及时治疗的伤口越来越严重，血液漫过绳子，从他的小臂滑了下来。

        t恤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腰间的布料甚至已经被扯破，大腿上灰扑扑的，鞋子也少了一只，剩下的那只方安如甚至能看到脚尖处的磨损，而光着的那只脚，大拇指显然已经见了血。

        方祁阳的脚尖勉强能够够到地面，这样整个被吊起的姿势极其损耗人的体力，再加上寒冬里仅有一件t恤和一条单薄的牛仔裤蔽体，方祁阳的唇色发白，面上也憔悴的厉害，再也没有往日的阳光模样。

        方安如心里抽了抽，但他仍旧面不改色。

        这个车间很高，铁网架子直接在半空中搭着管道架起了一层空间，角落里的集装箱摞起来就是简易的楼梯。他飞快地确认了69号在二楼隐藏的角度位置，然后看到西面墙上的小门，想着那边应该是连通后方大门的位置了。

        这间车间里还有三个人，方安如目光扫过他们，然后放下手转身看向跟过来的那个领头说道：“这里是华国境内，你们想过如果出了人命的后果吗？”

        那领头人无所谓的一笑，说道：“据我所知，你的弟弟是一位alpha，只是这样吊一段时间，死不了人的，方先生您是omega，理解不了alpha强健的体魄以及极强的忍耐力和忍受力，这是正常的，不用担心，令弟只是看上去有些惨而已，毕竟，令弟生的实在是可口。”

        方安如第一次皱起了眉。

        那人继续说道：“方先生您也生的极好，想必信息素的味道一定也很好闻，只可惜，兄弟们都是一群beta，没有这个福分了，说起来，您先生怎么不陪着一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郑先生竟然同意他自己的omega独自来涉险？”

        方安如嚼着这话里的意思，想着应该是宋飞航让这些人来向他打听郑予去向的，索性也就不再搭理他，直接开口道：“我要见宋飞航，他什么时候到。”

        那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恼，对着方安如的问题也都一一回答：“宋先生还在路上，看着时间，应该还有十几分钟，咱们还有时间，方先生不如和我好好聊聊郑先生，其实我对他非常感兴趣。”

        然后又吩咐控制住方安如的两人：“松开吧。”

        但眼神却是命令着他们保持警惕。

        方安如没搭理他，腰间没了控制，他抬脚走向方祁阳，方祁阳这时候正好也又醒了过来。

        “哥？”

        方祁阳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他又闭回眼睛，使劲挤了挤重新睁开。

        确实是方安如，是他哥。

        “你怎么来了咳咳咳快走”

        “傻子，来都来了，还走什么走，是哥哥连累你了。”

        方安如找了个架子拖过来，空旷的空间让他拖拽铁架发出的声音不断回音，动静颇大，但那为首的人阻止了手下前去阻碍的动作，随他去了。

        方安如抬脚踩上去撑起腿，把方祁阳的双脚放到自己腿上：“这样受不受力？你再坚持一会儿，再等等咱们就回家，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哥，他们那会儿，给我打了一针，我不知道是什么”

        方安如猛地握起了拳头，他控制住自己的暴怒，把方祁阳的双脚放在架子上让他踩好，然后转身看向那人，满眼的寒光，箭一样的射了过去。

        “你们给他打了什么针！”

        “别生气，方先生，我们也是听从宋先生的意思，不过就是诱发而已，alpha的易感期虽然不好受，但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忍忍就过去了，只不过方先生您可能就需要做个选择，毕竟，您是个omega呢，您是选择抛弃他，还是为了弟弟背叛自己的丈夫呢？”

        方安如一言不发，他的双眼冒着怒火，在心里把宋飞航凌迟了一万遍！但现在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祈祷着诱发剂生效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

        西面墙上的那扇小门突然发出了响动。

        门打开，金木走了进来。

        方安如在李岩给的信息中记得他，知道这就是一开始追踪去清湖公园的那位，于是他朝过走了两步，厉声问道：“宋飞航呢！”

        金木不说话，很快门后又响起了脚步声，宋飞航推门而进，看向方安如的眼神中透着必胜和奋不顾身。

        “宋飞航，你疯了。”

        宋飞航没有否认这一句，他先看了看方祁阳，瞧见方祁阳脚下踩的铁架也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说道：“方安如，是你自己造成如今的局面的，要怪就怪你出现在阿予的面前，只要没有你，我”

        “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是你，”方安如打断他说道，“我和你说过这句话了，宋飞航，你还看不清吗？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有想过你父母今后怎么面对郑家吗？你自己的前途，也都不要了吗！”

        “你少假惺惺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爸已经要和伯父谈我们的婚事了！四十五的匹配度，阿予即使不爱我也会答应的！都是你！你还没有被阿予永久标记吧，所以，只要你被标记，阿予就会和你离婚，我们就能重新开始了！我左思右想，想到你弟弟这个合适的人选，他的易感期一定会影响你的发情期，而且你们兄弟间的匹配度，肯定很高，兄弟□□，是不是很有意思？哈哈哈，方安如，我光是想起来就无比痛快，更不要说，现在，马上就要实现我这个想法了。”

        方安如实在想不到宋飞航对郑予的疯狂爱意是从哪里产生的，按照郑予的说法，他十几岁出国之后和宋飞航没什么交集，哪怕再回国也仅仅是点头之交，那出国前呢？

        方安如想着郑予的性子，即使不是淡如水，也差不多就是个需要偶尔往来的朋友，那宋飞航是从哪里把这种完全没有回应的爱当成是他们今后会结婚的必然呢？

        正想着，百合的甜腻香味飘散过来，他明显感觉到对方信息素的攻击。

        方安如挑了挑眉，神色如常，他平静的看向宋飞航，把自己的信息素重重的压了过去。

        在宋飞航看来，方安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正常的就像他们身处人来人往的街道，他的信息素被方安如漫不经心的打散，而对方眨了眨眼，似乎只是平稳的一个呼吸，可下一秒，巨大的压力袭来，宋飞航只觉得自己被千斤顶沉沉的压着，丝毫动弹不得。

        宋飞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方安如。

        方安如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条狗，然后他就听到对方说道：“如果我弟弟有任何事”

        那一瞬间，宋飞航接收到的恐惧让他疯狂的心在一瞬间重归平静，他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人，但对方传递给他的未知，就像是令人恐慌的深渊。

        他突然没有勇气继续了。

        “方”

        方安如却突然撤了信息素，宋飞航陡然单膝跪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抬着头，看向方安如的眼神逐渐扭曲，那颗心里的罪恶，又重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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