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心口灌了风

“殿下……”

沈云锦脸上几分愤怒，心中几分不甘，看着孟祁离，“是沈卿姒伤的你对不对？”

她执意要追问到底，执意要得到个回答，可是偏偏，孟祁离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缓缓低下头，声音有些无奈，更多是哽咽，再次追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为何是沈卿姒的模样？

沈云锦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突然后退一步，笑了起来，“你问我是谁？那我问你，你这一生，可有负过什么人？抛弃过谁？”

孟祁离低下头，眼神有些闪烁，似是在思考她的话，随即摇头，“我这一生，负过的人，伤害过的，抛弃过的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你竟能心安理得的健忘到如此地步？”

沈云锦情绪越来越激动，因为一开始，她以为他对自己，至少会有一点愧疚之意的，若是真的一点谈不上爱，至少是应该有一丝愧疚的不是吗？

是他要将她娶进门，当初也是他给了自己希望，也是他说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如今怎的就到了如此境地？

“我此生，唯一心怀愧疚的，便是当初伤害了阿娰，害得她被我伤透心，至死不能瞑目！”

就算是到现在，沈卿姒都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伤疤，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忽略的愧疚。

话至如此，时至今日，沈云锦终于是彻底的明白了，从始至终，孟祁离，对她不曾有过半分情分，甚至是，半分愧疚，都不曾有。

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恐怕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到底是谁，亦是没有提到关于沈云锦的一星半点。

“你放心，不管我到底是谁，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只是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孟祁离当真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想必是觉得自己如今这个处境，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们这是在哪里？”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方才用尽了。

“我们暂时在这里的待几日，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去！

她说着，那言语间，就好像，此时此刻，唯有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梵听在哪里？战争，胜利了吗？”

说来也可笑，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张战争，到底是输是赢！

沈云锦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道：“战争失败了，梵听，死了！”

那双原本沉下去的眸子瞬间抬起，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沈云锦，那睁大到极致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失措。

那么厉害的青州军，怎会战败？

“谢辞游破了先生为他设下的五行阵，后来得了真龙帮助，所有饿狼，均在片刻之间，变成死尸，梵听，被沈卿姒所杀，尸骨无存！”

最后几个字，才是如巨石一般一下一下狠狠的敲在了孟祁离的心上。

沈卿姒！

又是沈卿姒！

她到底是有多痛恨自己，才会如此赶尽杀绝？

他无法想象，她若是真的那么想杀了自己，那天晚上，为何不直接当场要了自己的命，这样，他至少也死的个痛快。

可是，她偏偏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痛快，偏偏的，要让自己生不如死！

“如今，幸存的将士寥寥无几，为了躲避惩罚，纷纷四散逃了，颍都，你也回不去了。”

沈云锦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半分怜悯之心，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孟祁离罪有应得。

可是，不管怎么罪有应得，她都半字不提要离开他的话。

她又怎么会离开他？她劫后余生，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场，就是为了来找他的，又怎么会离开他？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陪着自己，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生的遭遇？怎么对得起她重活这一次？

孟祁离面如死灰，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离开颍都这么久了，他来这里，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打败谢辞游，把自己曾经失去了的一切都从谢辞游那里要回来。

这一路走来，唯一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只有梵听，如今，梵听死了，他比当初还要失败，如今的他，已经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他爱的人想要杀了他，最忠心的护卫也死了，从此以后，无人爱他，无人心疼他，他就算苟活于世，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殿下是不甘心吗？”

沈云锦突然开口问道，孟祁离听罢，却也只是冷笑一声，甘心，何为甘心？他又怎会甘心？

“殿下可是想要重新抢回失去的一切？”

沈云锦问他，望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他，不知道为何，到如今，她竟还是一点都不心疼他。

孟祁离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眼里满是迷惑，“抢回来，如今的我，拿什么东山再起，拿什么去抢？父王定也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吧。”

他越来越不明白了，也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将那一切都抢回来了。

谢辞游从他这里抢走的一起，心爱的女人，名誉……

所有的一切，他失去的一切。

“殿下若是还想要报仇，还想要去把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要回来，我这里，倒是有办法的。”

沈云锦开口说到，语气并不像是在骗人。

孟祁离缓缓抬起头，看向她，有些迷茫，“什么办法？”

“你先告诉我，你还想复仇吗？你还想重新找回失去的一切吗？”沈云锦望着他，再一次询问道，那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仁人之心。

亦或者是说，在当初跳河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最后的善良给丢掉了。

亦或者说，并不是她自己想要丢掉的，而是孟祁离，逼着她将这一切都丢掉的。

如今的她，有多爱孟祁离，就有多讨厌孟祁离。

孟祁离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都是毫无知觉的，麻木的。

如今，他连疼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寒风从那洞口灌进去，将整个人都冻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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