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跨越山河

　　谢仁杰没有超常发挥，父母花钱让他高中继续就读一中分校，与林双木成为了校友；林江不出所料没考上高中，上了一家技术学校，学计算机；李昂如愿以偿留了级，但是换了个学校。

　　于莫家天台上的破旧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收走了，大家铺了纸围坐在在地上，六只手举起了酒杯。

　　“恭喜谢仁杰和林江顺利毕业！”于莫说道，其余人随即附和，“恭喜恭喜！”

　　“终于毕业啦！”林江看起来非常快活，“接下去这年，看你们辛苦了！哈哈哈哈！”

　　“说得好像你初三上得很辛苦一样，我看你QQ飞车升了好几个等级。”于莫毫不留情地说。

　　“那是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林江说罢，众人哈哈大笑。

　　“谢仁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大家说？”林江坏笑着看着谢仁杰。

　　谢仁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交了女朋友。”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就连李昂都不例外。

　　“哈哈哈哈，毕业后有个女孩跟阿杰表白！”林江羡慕地说，“什么时候轮到我啊！你们女孩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傻傻憨憨的？”

　　“你才傻。”谢仁杰拍了一下林江的头。

　　“妹子多大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没有照片？漂不漂亮呀？”

　　就在大家正兴高采烈地忙于八卦时，小谷忽然自言自语道，“女生主动表白的话，都会成功吗？”

　　小谷的酒量不好，平时聚会喝得很少，今天干杯的时候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酒劲上来了，脑袋已经开始晕眩。听到谢仁杰的事情，她想起了上次何凯收到情书后的模样。

　　酒精会放大人类悲伤的情绪。小谷有些难过，倒不是因为何凯这个人，而是她对爱情有着太美好的幻想。

　　“那必须的啊！女孩子多珍贵啊！女追男隔层纱没听过吗？”林江率先回答，“而且你们不知道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吗？男孩子一不小心要单身一辈子！”

　　“也不是啦……”谢仁杰想解释，又有些心虚，被小谷这么一问，他想想好像确实谈不上是喜欢那个女孩子。

　　“不要听林江乱说！”李昂不赞同。

　　“好好好！你们都高贵！”林江脸皮厚得很，“于莫，我可得提醒你，林双木之后去了一中分校你小心点，这个学校的女生都很主动的！你们家林双木那种乖乖男一定很受欢迎。”

　　“哦，谢谢提醒。”于莫心想林双木和一般男生可不一样，她并不担心，“话说妹子怎么表白的啊？”

　　“你想学习是吗？打算什么时候用上？”林江坏笑地问。

　　“学个锤子！”于莫也拍了一下林江的脑袋，用劲比谢仁杰重多了。

　　“咳咳！说到这个！我要郑重地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于莫起立，握着酒瓶子当做话筒，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于莫。

　　“我于莫，决定好好读书！目标一中！”于莫一本正经地大声宣布。

　　所有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于莫，空气好似凝固了一秒钟，紧接着被林江一阵哈哈大笑打破。

　　“你得了吧你！走走走，跟我一起去念开成！”林江起身走到于莫身边，不拘地把手搭到于莫的肩上，俨然把于莫当成了一个男性。

　　开成是林江即将去念的技术学校，他眼里的于莫就是每天跟他们一起打球喝酒的学渣，一中那是不可能的。

　　“去去去，一边去。”于莫一边笑一边嫌弃地把林江推开，“我可是认真的！”

　　“莫莫一定可以的！”慧子记忆一直就停留在于莫小学时候的学习成绩，于莫的名字总是在年段榜的第一列，而自己总在第二列。

　　“我们莫莫要崛起啦！”小谷两只放在胸前握在一起，激动地说。

　　相信于莫可以做到的还有李昂。

　　“吃错药了？”李昂好奇让于莫想法发生改变的原因。

　　“改成绩的事情我妈知道了，她很生气。”于莫继续胸有成竹地说，“我答应她了会好好学习。既然要好好学习，当然就要奔着最好的去了！”

　　无论是“想要成为妈妈的骄傲”还是“想要完成林双木没有完成的梦想”好像都有点难以启齿，这些说辞放在心里就足够了。

　　“早该如此了！”慧子的情绪有些复杂，她为于莫感到高兴，羡慕于莫的自信，除此之外，她还有点害怕，她怕半路出家的于莫真的考上了一中，而一直有着“好学生”人设的自己没有……她立刻在心里打消了第三种讨厌的念头。

　　“等你好消息。”谢仁杰笑着说，虽然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他就是喜欢于莫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这天的聚会很早就结束了，小谷的爸爸打电话来催，他向来反对小谷跟于莫一起玩，总觉得于莫带坏了自己的女儿。于莫在小谷的爸爸面前也会尽量表现得乖巧，她可不想失去她最喜欢的女孩。

　　“林江、谢仁杰，你们俩跟小谷顺路，送小谷回家！务必确保我们小谷安全到家！”于莫说罢，林江伸出两只手指，浮夸地在脑门前往外一划，装腔作势地回答，“Yes  sir！”

　　三个人便相继下了楼。

　　“慧子，你也早点回去吧，我收拾就好了。”于莫一边捡着地上的易拉罐瓶子一边对慧子说。

　　“反正我回家没事，帮你一起，也散散酒气。”慧子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李昂，他呆呆地看着前方。

　　“你最好了！”于莫笑眯眯地说。

　　“对了，慧子，你能不能把你初一初二的书借我一下，我的书都跟新的一样，啥笔记都没有，我想重新自习一下。”于莫今晚喝得不多，脑子里还在想着考一中这个事情。

　　“好的。我明天就找出来拿来给你。”慧子没想到于莫这么认真，而且马上就开始行动。

　　“李昂，你不是留级是打算好好读书，考个好中学嘛？慧子的笔记你要不要？”于莫转头问李昂。

　　慧子也望向了李昂，李昂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他知道于莫是认真的。他心想也好，于莫专心念书了就没心思到处去多管闲事了，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原因的失落感。

　　“不用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昂才答话，他从来没有打算好好念书。

　　——

　　于莫吃过午饭便急急忙忙出门了，为了“考进一中”这个目标，她决定在开学前剪掉留了十几年的长头发，一来是她给自己的仪式感，二则是长头发平日里洗吹实在是麻烦得很，她想尽量缩短这些日常琐碎的时间。

　　白色的剪披围在于莫的脖子上，她像是一个要上刑场的囚犯，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理发师一遍又一遍地將她乌黑的长发往后梳，直到所有的头发好似一片间隙均匀的帘子整整齐齐地立在于莫脑后，他才放下了梳子，拿起了剪刀。剪刀在于莫肩膀的位置停下。

　　“等等！”于莫喊住了理发师，“再短一点。”

　　“你确定吗？”理发师不置可否。

　　“嗯！”于莫坚定地回答。

　　“这里可以吗？”理发师把剪刀放在耳朵下面的位置问。

　　于莫点点头。

　　不一会儿，于莫的头发从及腰的位置消失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熟悉又陌生。

　　等到理发师完成了所有的修剪工作，解开了于莫脖子上的剪披肩，于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你好啊，爱学习的于莫。”

　　——

　　慧子把初一初二的书都整理好，放到箱子里，抱着搬到了于莫家。门一打开看到短发的于莫，慧子目瞪口呆，“于……于莫？”

　　“干嘛啦！不好看吗！”于莫接过慧子手上沉重的箱子，笑嘻嘻地说，“谢谢你啊！没有你我可不知道怎么办！”

　　“天呐！莫莫！”慧子惊奇地看着眼前新发型的于莫，于莫故意夸张地挤眉弄眼、舞骚弄姿。

　　于莫把书搬到了卧室的书桌上放下，然后再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给慧子拿了瓶汽水。慧子紧紧跟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短发的于莫，尝试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的眼睛和大脑习惯，很快就越看越顺眼。

　　“好看的！莫莫。”慧子说。

　　“嘿嘿那就好！我要去书店买一点通和习题册，陪我一起去吧。”各个科目都有初中三年的重要知识点汇总教材，于莫了解到当下最热销的一本叫做“一点通”。

　　于莫的计划是结合慧子的笔记，自学一遍所有的课本，再通过“一点通”吃透所有重要知识点，最后开始疯狂刷题。

　　“好。”慧子震惊于莫的目标性和计划性。

　　暑假剩余的日子里，谁都没有见到于莫走出家门，她废寝忘食地啃着那些课本，她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跑到所有人前面。

　　于莫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

　　初三开学，于莫地班级换了班主任，语数英科目的老师也都换了，每届学生到了初三，学校都会换上最强师资阵容。

　　新班主任叫做林建国，方形脸，鼻毛很长，说话总是嬉皮笑脸，做事情雷厉风行。

　　林建国上任一周后调整了全班的座位，他把于莫和小谷拆开了。林建国提前做了功课，他了解到于莫总是被各种老师举报爱讲话，所以把她调到了全班最中间的显眼位置，周围是班级里学习成绩优异、内向话少的同学。

　　林建国上任两周后把于莫叫到办公室，手里拿着于莫这两年的成绩册，“你这样的成绩，凭什么当班长？”

　　“同学票选出来的，你若是不满意重新再选就好了。”于莫盯着林建国的鼻毛，强忍住不笑。

　　于是在林建国的组织下，新学期重新投了一轮班长，于莫再次当选。

　　林建国主张民主，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再次将于莫叫到了办公室来，“班长就要有表率作用！作为班长考这样的成绩，自己不嫌丢人吗？”

　　“不丢人。而且马上就不是这个成绩了。”于莫双手背在身后，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好！那我等着看你下次的成绩！”林建国有时候表情很逗，比如现在，他瞪大了眼睛，眉毛呈囧字状，摇头晃脑地说。

　　初中的功课并没有想象中困难，经过暑假的自学，辅助科目在第一次单元考试于莫就基本拿到了B，其中物理和化学拿了A。

　　主修科目有三门，数学、语文、英语。数学和语文有小学的基础，于莫很快就拿到不错的成绩，但是英语是中学才有的科目，于莫基础不好，基本单词都不认得几个，原本记忆力就不好的于莫要重新背下所有单词需要花费更多时间，一直难以攻克下来。

　　第一次单元成绩出来后，周围五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便发出惊叹：“于莫，想不到你这么会读书。”

　　然而于莫满面愁云，她在想英语怎么办。

　　——

　　自从于莫上了初三，妈妈便从外地回来专门照顾她，每天为她做饭，接她下课。她越发意识到，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考试，也是妈妈的考试。

　　李昂和慧子都很久没见到于莫了，即便是同班的小谷也很少与于莫说上话。

　　有时候于莫觉得累了，很想把功课放一放，找李昂和林江出去打球、喝酒，找小谷和慧子去KTV唱歌，但是一看到妈妈，便又狠下心告诉自己，这一切都等到拿下一中再说吧！

　　今天于莫的妈妈有事，她和小谷和慧子一起走路回家，这样的画面很久没有过了。

　　“慧子，你知道莫莫多厉害吗？期中考试她已经拿到7A2B了。”小谷对慧子说。

　　慧子惊呼，“莫莫你是天才吗？”

　　“哈哈哈哈哈哈！那还得多亏林建国给我调到一群好学生中间，不懂就能问。”其实已经比于莫自己的预期要慢很多了，毕竟不是机器人，当中还是有太多不可控的干扰因素，比如爸爸醉酒回来和妈妈吵架，比如林双木一旦发来消息于莫就会高兴得一时丢下所有功课……

　　然而在旁人看来，已经是惊人的进步。

　　“哪两科目没有拿到A啊？”慧子问。

　　“英语和历史。”于莫说，“英语差很多。慧子，你有什么学英语的技巧吗？我看英语考试成绩头几名的都是女生。”

　　英语不像是物理、化学、数学，只要记住核心公式，把逻辑理解透，剩下的就是变着法运用；也不像初中的生物地理，知识点少、关联性强，能基于理解有技巧地背下来。

　　英语对于莫来说就是死记硬背，荒废了两年，要一股脑全部塞进脑子里实在吃力。

　　“英语没有什么门道，就是要花时间，先把所有单词背下来。”慧子成绩最好的科目就是英语，她仔细一想确实没什么技巧可言。

　　“难以置信有一天我们回家路上在谈论学习。”小谷笑着说。

　　——

　　如同林双木在准备中考时一样，于莫没有打扰他。这期间，林双木也没有打扰于莫，偶尔在QQ上留言为她加油。

　　自从上了初三，妈妈送了于莫一部手机，她休息的时候就打开QQ看林双木给她的留言。

　　“哥们！加油！”这是林双木最常留的一句话，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林双木开始称呼于莫“哥们”。

　　“我的天！太厉害了吧！你已经赶上我了！”在于莫第一次拿下7A2B的时候给林双木发去喜讯，林双木激动地回复。

　　“你一定可以考进一中的！”每当于莫在读书的时候遇到解不了的难题感到挫败时，就会看看林双木的留言，然后重新振作精神告诉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除此之外，她唯一的“消遣娱乐”就是逛林双木的QQ空间。不光是看林双木最新的动态，她会把林双木的空间网站里的每个按钮都点过去，点开的每个页面看了又看。

　　这天，于莫在林双木的留言板上看到了一个留言，“亲爱的，好想你。”

　　是个女孩子的QQ头像。

　　于莫顿时心如火烧，在书桌前跳了起来。她紧张得瞳孔放大，点进了这个人的QQ空间，看留言板、看相册、看访客记录，尽管都没有林双木的痕迹，她仍旧心烦意乱。

　　女生资料上写着一中附属中学，是林双木的校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林双木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她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坐起来，她想发去问林双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想想又算了，万一他说有呢？

　　自己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喜欢，他喜欢别人又有什么奇怪呢？

　　于莫试图让脑子停止思考这些对“考上一中”目标没有丝毫帮助的事情，但是脑子却完全不听使唤地疯狂运转。脑子里好似有一条虫子来回钻，然后钻到了心里去，她不知道怎么把那只虫子揪出来。

　　她瞪大了空洞的双眼，双手机械地忙碌起来，把所有的书本和习题册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收拾到柜子里，让桌面恢复到一副干净整洁的模样，好似这样做就能把此时此刻脑子里千丝万缕的思绪也收拾干净。

　　于莫丢了魂魄，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周。

　　早晨睁开眼，凌晨六点的天空是好看的蔚蓝色。风声很大，雨淅淅沥沥，一般这样的天气于莫总会赖床，这天她却刷了牙洗了脸便出门去，伞没拿，书包也忘了拿。

　　于莫像是一个行走的躯壳，身体里住着两个小人。

　　“林双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就算考上一中又有什么意义？”

　　“那女孩的QQ空间里没有任何一点林双木的痕迹，有可能是女孩一厢情愿！”

　　“可是她喊林双木‘亲爱的’？我只是林双木的兄弟……我是兄弟……”

　　“林双木说过如果他有考上一中的朋友，他会很骄傲。如果是考上一中的我去跟他表白……”

　　“就算考上一中又怎么样？如果他们互相喜欢，我要去拆散别人吗？”

　　“你不是为林双木一个人活的，你答应妈妈要考上一中，成为妈妈的骄傲啊！”

　　……

　　于莫讨厌极了此时此刻的自己。

　　走到人行横道的时候红灯亮起，稀稀疏疏的雨滴也逐渐止住了，于莫停下了脚步，忽然抬起了手臂，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她身旁的小男孩正巧抬头看见，吓得跄踉着后退了两步。

　　“考上一中！”于莫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

　　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生疼，心里终于获得了一丝平静。

　　——

　　睡梦中，于莫听到有人开门的时候，是爸爸回来了。于莫和妈妈同睡一间房，她听到爸爸靠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浓浓的酒臭味。

　　爸爸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然后从床尾抓住妈妈的脚，使劲往外拽，妈妈的身体从被子和床垫之间被抽离出来，发出痛苦的叫声。

　　爸爸好似完全感知不到他人的痛苦，大声叫骂，“臭三八！不在那里好好赚钱！回来偷男人吗！”

　　莫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你干嘛！”

　　昏暗的房间里仍旧看得到爸爸嘴里闪闪发光的金牙，那金牙是爸爸醉酒时与人打架，牙齿掉落后补上的。

　　“我干嘛？你妈妈在那边赚钱好好的，非要回来不可，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窗外下着暴雨，忽然一阵轰隆巨响的雷声，房间里闪过瞬间白光，爸爸好似电影里的反派魔鬼，张牙舞爪，厉声咆哮。于莫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大半夜的，你不要发神经，孩子明天还要读书！”妈妈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坐在床的边沿，却又被爸爸一把推倒在地上。

　　“读书？你就是整天拿孩子读书当借口回来找男人吧？读什么书！她会读什么书？”爸爸发出恐怖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间。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于莫的爸爸总要给妈妈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好像这样一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能变得理所应当。

　　外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于莫的爸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妈妈迅速跑去关门反锁，然后小声地喊于莫一起过来推衣柜把门堵上。

　　等到爸爸走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打不开门，疯狂地转动门把手，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于莫在妈妈怀里不停地掉着眼泪，妈妈身体在发抖，嘴上却说着“没事没事。”

　　“妈妈，要不要报警，万一他真的推进来了怎么办？”

　　那扇门外面好似困着随时就会挣脱的洪水猛兽，堵着门的衣柜正在猛烈地摇晃着，门外的“怪兽”用拳头拼命击打着门，发出的巨大声响与贯耳的雷鸣此起彼伏。

　　“不会的，你爸一会儿闹累了就会睡觉去了。”妈妈的话总是很有力量，“没事的，相信妈妈。你赶紧先睡，明天还要上学。”

　　妈妈的话总是能轻易地让于莫感到安心，大概是因为妈妈从来没有让于莫失望过。

　　我也不会让妈妈失望的。于莫捏紧了拳头，暗下决心。

　　——

　　于莫开始没日没夜地背英语单词，默写记不住就让自己抄一百遍，再默写再记不住再抄一百遍。

　　她逼迫自己不去看林双木的任何东西，她知道在最后的冲刺阶段她不能分心！

　　每当想念林双木，于莫就想象一种跟他表白的场景。

　　有时候是站在一中的操场中心，拿着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骄傲地告诉他，“你的梦想，我帮你实现了！”

　　有时候是在小镇附近的海边，和林双木并肩走在细软洁白的沙滩上，等到落日余晖时，迎着海风对着大海大喊：“林双木我喜欢你！”

　　有时候的场景是在以前常常一起去的网吧，随口很酷地说一句，“嘿，林双木，我喜欢你。早在第一次和你坐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想要告诉你。”

　　就这样靠着幻想支撑着咬紧牙关奔跑的日子，决定命运的那一天正在逐渐逼近。

　　终于在第一次质检考试中，于莫的英语拿下了A，而历史成绩还是C。

　　——

　　班主任把于莫叫到了办公室，“因为我教历史的，你历史故意拿C是吗？”

　　林建国的鼻毛愤怒地抖动着，表情却不是真正在发火。

　　“我还没这么无聊。”历史是开卷考，于莫忙着追赶英语进度，还没有时间去准备历史科目的相关资料。

　　“历史不是很难，剩下一个多月，你努努力还是能拿个B。到时候如果考到8A1B有机会上三中。”林建国阴阳怪气地说着，“虽然你成绩看起来提升不少，但是中考不一定那么走运，你要记得填一个中专做保底志愿。”

　　林建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字典一样厚的择校指南，里面是所有中专学校的相关介绍说明。他觉得于莫考试的成绩多半是因为运气好，或者也可能是作弊。

　　走运？于莫冷笑。

　　“我志愿单上只会填‘一中’这一个学校。没有考上的话就不读了。”于莫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的林建国还没来得及答话，于莫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林建国瞪大眼睛和鼻孔，手中的巨型择校指南悬在半空，他转身朝其他老师尬笑一声，“现在的学生真有个性。”

　　林建国给于莫的建议是认真的，他10年教师生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学生在一学期之间，成绩从中专水平提升到一中水平。

　　于莫在一次都没有考过全A的情况下，她的报考志愿里，只填了“一中”这一个学校，上一中的成绩除了所有科目都拿到A以外，语数英的成绩也必须名列前茅。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于莫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没有退路的人，才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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