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小蔓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呢

许是在山里日子清苦，营养跟不上，昨天又刚去溪里洗了衣服，回来时还淋了雨，所以今天发作起来，简直痛的快要了她这条命。

        甄蔓拿了卫生棉和干净的内.裤，暖壶里还有一点热水，她凑合着清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衣服，却还是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电饭煲里有昨天剩下的粥，甄蔓按了煮饭键，喝一点热粥会好一点。

        秋雨下的不停，隔着窗子去看外面灰蒙蒙的天，原本这个时候该来学校的孩子们，却还是不见踪影。

        老校长说，如果雨一直下，孩子们不能来，基本上就要停课了。

        甄蔓挂心着孩子们的课程，山里的孩子，原本课业上就很薄弱，功课落下这么多，到时候考高中的时候怎么办？

        本来家长们都不愿意孩子念书，好几个学生都是她和老校长还有另外一个老师去家访，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家长才答应孩子继续上学的，到时候考不上，怕是都要回家务农。

        甄蔓心急如焚，偏生身体格外的不争气，小腹里仿佛坠了铅块一样，要她蜷缩着弯着腰，直不起身子来。

        再撑一下，最难熬的前两天过去就会好起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幸好孩子们今天都不来，不然，还真是没办法去给他们上课。

        电饭煲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甄蔓想要下床，可不过刚一起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手指胡乱抓着想要拉住什么，可却只触到了冰凉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不停在喊她的名字，甄蔓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有人在喂她喝热水，温热的液体涌进体内，好似疼痛缓解了一些，可不过片刻，那痉.挛着的疼却又袭来，甄蔓忍不住的呻.吟出身，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

        女医生皱皱眉，“经血一直下不来，所以她才会疼的昏过去，我们这里设备太简陋，还是送到县里去吧。”

        甄蔓一直都有这些毛病，母亲去的早，没有人教导她这些，那时候来了例假，她什么都不懂，以为是很丢脸的事情，只敢一个人偷偷的哭，也不知道忌冷水，也不知道不能洗头发，所以落下了病根，每一次来例假几乎都痛的只能躺着。

        后来宋清远不知怎么发现了她的毛病，找了中医给她开药，断断续续的喝了两三年，方才好了很多，也是因为如此，她断了药，大意起来却没料到这一次会发作的这么厉害。

        而且，经血一直下不来，污血憋在体内，再这样耽搁下去，她非得活活疼死。

        “这可怎么办？不要说咱们没车子，下着这么大的雨，山路这样难走，有车子也很危险啊。”

        老校长急的不得了，甄蔓来这里快一个月，又肯吃苦又能干，对孩子们好的不得了，谁不喜欢她？老校长也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呢。

        还是另外那个男老师脑子转的快：“我看小蔓家里条件很不错的，对了上次不还有人来送东西给咱们吗？听说是她老公的人，不然我们联络小蔓的老公吧……”

        甄蔓很少提自己的私事，山里人淳朴，也不多问，谁都没有多想她跑来这里支教的原因，自然也不知道她和陆思平之间的那些嫌隙。

        直到翻了甄蔓的手机，方才发现她存的极少的几个电话里，根本就没有她老公的。

        老校长无奈，只得给她联络比较多的那个号码打电话。

        陆成接到甄蔓的电话，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时，简直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就急的声音都变了。

        挂了电话就往陆思平的办公室冲，他这会儿正在开视频会议，陆成也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就直接开口：“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陆思平戴着耳机，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看他脸色惶急的很，他取了耳机，视频还没来得及关：“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是少夫人那边学校的校长打来电话，说少夫人一直昏迷不醒……”

        陆成话还没说完，陆思平却已经蹙了双眉沉了脸，他扔下耳机疾步就向外走，视频对面的几个董事面面相觑，却是赶忙识趣的关掉了视频。

        陆思平一直冲到门外，方才有些微微回神：“陆成，你仔细，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打电话的人说的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少夫人大概是生病了，一直昏迷不醒……”

        “准备车子，快！”陆思平一边吩咐，一边拿了手机去拨甄蔓的电话。

        “有没有医生在，她到底是什么情况？”陆思平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再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先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他这边直接从县城调派医生过去，也能节省大部分时间。

        “……月经不调，经血一直不能下行，所以才会肚子痛的昏厥过去……没有药，也没有设备……我只是个普通医生，头痛感冒还能看一看……”

        那个女医生断断续续的回答着，听筒那端的男声，沉稳而又有力的传来，让她有些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女人中很多见，现在的人体质差，又贪爱吃凉的，痛经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只是甄蔓这一次发作的比较厉害罢了。

        “我明白了，麻烦您先帮我照顾着她，我很快就会带医生过去。”

        陆思平挂了电话，直接吩咐陆成：“……离那里最近的县城医院最好的妇科大夫，务必现在第一时间赶过去，陆成你现在就去安排。”

        他说完，又打了电话，席佑晨家中是医药世家，他亲姑姑是妇科方面的圣手，陆思平与席佑晨自小一起长大，也随着他称呼席蔓菁一声姑姑，他亲自开口央求，席蔓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陆思平亲自开车过去接了席蔓菁，“姑姑，这次要辛苦你跟我跑一趟了。”

        “思平的事，姑姑怎么会拒绝？”席蔓菁年过五旬，没有子女，对席佑晨视若己出，也非常的喜欢陆思平，这几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也没什么区别。

        席蔓菁听了陆思平的描述，不过略一沉思，吩咐助手带了医药箱，就上车来：“具体情况，还要我见了她才知道，不过你放心，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陆思平一直吊着的那颗心，这才稍稍的放下来了一些。

        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不知道普普通通的生理期也会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可是，那个女人她自己，难道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陆思平想到她那张总是沉静倔强的小脸，只觉得心口里憋着一股酸胀的滋味儿，她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不管是委屈，还是疼痛，宁愿烂死在她的心里，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车子驶到山脚时，雨下的越发大了起来，视线受阻，车子不敢开的太快，陆思平心急如焚，却也不能表露，只是坐在那里挺直了脊背，一双手却不受控制的紧紧攥了起来。

        席蔓菁看着他紧锁的浓眉，不由得抿唇一笑：“思平，是不是心里很担忧？”

        一个人有担忧在乎的东西，才有人情味儿，才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人，席蔓菁从前一直认为陆思平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因为，他从来不会打心眼里去关心一个女人。

        陆思平回眸，“姑姑，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些女人会这样倔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不愿对别人开口。”

        “那个别人，是不是也包括身为丈夫的你？”

        席蔓菁看看面前的男人，年轻，英俊，他的人生路还有那么的长，真好，年轻真好，还能去爱，真好，不像是她，失去了毕生的最爱，活着，也仅仅是活着罢了。

        陆思平沉默不语，只是浓眉锁的更紧，而眼眸里的光芒，也有了微微的黯淡。

        “思平，如果一个人足够的信任你，而你，也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会对你有所隐瞒吗？”

        席蔓菁笑的很柔和：“我看得出来，你对你的小妻子还是在乎的，思平，人活一辈子，遇到喜欢的人太难了，你可不要像姑姑这样，只能一辈子遗憾。”

        陆思平有些动容，席蔓菁的眼睛有些微红，可岁月长期的侵蚀，她已经淡然了很多，并没有像年轻时那样，提起来就会掉眼泪。

        席蔓菁的丈夫，和她一样都是医生，二十年前作为国际救援队的队长远赴非洲支援友国，在战火中永远长眠在了那一片土地上。

        而他临走的时候，席蔓菁正在和他闹别扭，赌气没有送他，最后的回忆，留下的永远都是遗憾和痛惜。

        “姑姑，您不知道。”陆思平轻轻摇头，窗外的雨雾渐渐小了，视线也逐渐的清晰，大山里的一切，如梦一般的缓缓浮现。

        陆思平唇角的笑意那么淡：“她不爱我，不，她根本都不喜欢我。”

        所以，没有用，完全没有用的。

        “那么，你努力了吗思平？”

        席蔓菁轻轻的问，你努力过吗？为了你喜欢的那个人，真正的，用心的努力过？

        席蔓菁让众人避出去，在给甄蔓做了一番检查之后，要她脱了上衣，然后伸手按在她小腹上。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席蔓菁自有自己的一套按摩手法，她的手指柔软而又有力，按在甄蔓小腹上几处穴位上轻轻揉动，渐渐的，那一团蕴积在小腹深处的寒气仿佛渐渐的消散开来，有怡人的暖弥漫全身，甄蔓只感觉身下一热，一直淤积在体内的经血，终于下行流出，甄蔓忍不住舒服轻叹，席蔓菁慈爱一笑：“小姑娘不知道保养，再耽搁下去，以后还有苦头吃。”

        甄蔓有些不好意思：“辛苦您这么远跑来……”

        席蔓菁不让她起身，按着她躺下去：“再多躺一会儿，我让思平给你灌了暖水袋，你睡一会儿，起来把我带来的中药热热的喝一碗下去，这几天就不会疼了。”

        甄蔓乖顺的点头答应，肚子里的疼痛缓解，人的精神就松懈了下来，柔软温暖的被窝里躺着，睡意就逐渐的袭来。

        陆思平拿了暖水袋进来，席蔓菁给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却出了房间。

        甄蔓听到他的脚步声靠近，闭着双眸，睫毛却微微颤了颤，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缩，攥紧，心跳仿佛也开始加快。

        “给，先暖暖肚子。”

        他把暖水袋塞进她的被子里，温暖的感觉隔着薄薄衣衫贴住肌肤，甄蔓不由得一缩，却终究还是没有将他的手给推开。

        陆思平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自然而然的将温热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摩。

        甄蔓觉得有些不习惯，身子动了动想要躲开他的动作。

        “别乱动，姑姑说了要我给你揉一揉，淤血散的才会快。”

        他瞪她一眼，声音十分的严厉而又认真，仿佛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甄蔓闭了眼，没有再动，可身子却是一直紧紧绷着。

        陆思平感觉到她的异样，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缓缓抽回手，见她自始至终没有睁眼仿佛已经睡熟，他站起身，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放轻脚步转身出了房间。

        席蔓菁正在让助手配药，晒干的药材散发出好闻的味道，一样一样的按照比例配好，熬成药汤，是她从不外传的秘方。

        “小蔓睡着了？”席蔓菁温声的询问，陆思平点点头，“姑姑，她……没事吧？”

        席蔓菁却是微嗔的瞪他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小蔓以后只要注意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再吃我配的药调养个大半年，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不过……”

        席蔓菁神色微微一变，却是带了一抹调侃的笑意望向陆思平：“你们这都领了证也有两个多月了，怎么小蔓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其实她这些毛病，结了婚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我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姑姑……您说什么呢？”

        陆思平却是傻了一样望着席蔓菁，一脸的惶然：“您说小蔓她……”

        席蔓菁微怔：“是啊？我方才来时给她检查身体，她还是个女儿身呢。”

        陆思平站立在那里，犹如身在梦中一般，席蔓菁又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耳边只是乱糟糟的嗡鸣。

        席佑晨说，思平你别不相信，宋清远这么喜欢甄蔓，他们未必就没有上过床。

        季维安说，思平你何必这样？离婚不就得了，反正她的心也没在你身上。

        宋清远说，甄蔓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在我身下疼的直哭的样子……

        她的背叛，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皮肉里，搅得他日夜不得安宁，看到她，他觉得难受，看不到她，却更是觉得牵肠挂肚。

        他甚至想，不如回到从前，还周.旋在女人堆中，不动心，不用心，不伤心，岂不乐哉？

        所以他又去交了新的女友，当然也包括仍旧对他痴恋的云卿，跟这些女人在一起，是在她身边没有的轻松。

        他不用去考虑他的话他做的事会不会让她们难过，他亦是不用担心，会不会又惹了她们生气或者讨厌。

        只是，再怎样的寻.欢作乐，他却仍是回不到从前的快乐。

        与云卿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想到她和宋清远恩爱的情景，他纠缠于这个结子上，无法自拔，只要一想到她的过去，就仿佛如鲠在喉，怎么都没有办法释怀。

        席佑晨曾说思平最是一个不计较的人，哪怕他曾经的女朋友跟了别的男人，他也不过一笑置之，可事到如今，他方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对象只限于她甄蔓而已。

        他想要占有她的全部，她的所有第一次，自然也包括，他那么想要据为己有的，那个干净的甄蔓自己。

        “思平……你怎么了？”

        席蔓菁有些讶异的询问，陆思平忽然转过身上了车子，他不打招呼，直接发动了引擎驶出学校小小的院子，席蔓菁有些不明所以，到最后却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她已经捉摸不透了，而现在的爱情，也早已不如他们当年的简单和透彻。

        陆思平不知将车开了多久方才停下来，雨后的深山，空气清新入肺，他点了一支烟，将呛人的烟雾深深吸入肺中，直到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从来没有问她，为什么那天要跟着宋清远离开，他亦是从来没有问过，甄蔓你和我结婚，到底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心里也有些喜欢我？

        他凝着远处空荡荡的山谷，她的名字盘旋在他的舌尖，是缱绻情思的轻喃，甄蔓，甄蔓……

        甄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她坐起身，开了床头的灯，橘色的光芒瞬间洒满房间，她有片刻的失神，这一觉睡的时间太久，久到她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恍神之间，房门却被人推开，甄蔓抬眸，刘海散乱下来挡住她的视线，却仍清晰看到他的脸。

        昏暗的光线遮不住他的俊魅，一如既往的略带着几分邪气的容颜，此刻却有了温暖的认真。

        “肚子饿了没有？”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自顾自的摆好杯盘：“姑姑让你先喝点粥，等半个小时后再把药喝了。”

        甄蔓看他递过来的粥碗，热腾腾的，散发出的香气钻入鼻端，却要她鼻腔蓦地一酸。

        她低头，不能控制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思平放下碗，伸手把她抱住，甄蔓拼命挣：“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哭出声来，仿佛他身上还沾着别的女人的香气，她不想嗅到，不想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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