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门面Party

介于昨天询问阿姨清河的历史尴尬出新天际，今天要做点入乡随俗的准备。

        作为调查者，尽快融入当地的民风，使他们有一种遇见同类人的亲切感，才会更好的配合。颜言想，先换装吧，一直穿着都市服装才和这里格格不入。

        颜言道：“雨扇市的中心步行街有为游客提供专门卖当地服饰的店铺，我们从服饰开始调研。我有朋友来过雨扇，据说那边的衣服还蛮正宗，做工很精良。”

        何所惧双手一拍道：“好啊，正好练练我的杀价功夫，我一直很羡慕菜市场的阿姨舌战群儒，我还没有机会实行。”

        颜言低头查了查地图轻笑道：“你这个爱好挺别致，非常期待你变成阿姨的那天，在菜市场舌战群儒。”

        何所惧道：“这叫生活的热情，生活的热情！现在摆烂的人多到离谱，大家没有目标，被生存推着往前走，盲目的游离在人间道，疲惫不堪的日复一日。他们应该去菜市场感受一下人文活气，重新振作，回归生活轨道，我们寝室就是这样实行的。”

        颜言道：“你们寝室？去买菜自己做饭啊，有人手艺不错吧。”

        何所惧道：“没人。但做的能吃，只是能吃级别，我们生在有外卖的时代太幸运了。”

        颜言道：“走啦，我们现在离中心步行街不远，打车去二十分钟到，不过听说7路公交车是著名的风景线，共七站，我们要不要试试。”

        何所惧笑道：“与死板迅速达成目标相比，我们选择放松有乐趣的方式。”

        清晨路上车辆罕见，7路公交车笔直前进，没有任何转弯处，道路并不宽阔，一来一回的两条车道，道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海拔十多米，形成天然遮阳伞，既看不见天空，也不见烈日，车里非常凉快，车窗全部打开通风，时不时的凉风迎面而来。就算正午依旧舒服，自然的馈赠省却了空调这种高科技，绿色出行低碳生活，是当地专门为游客量身定做的一路公交车。这条路有点爱丽丝漫游奇境，车中人就像误入森林的小鹿，带着欣赏的眼光享受这趟奇幻的旅程。

        何所惧突然很羡慕7路公交车司机的工作，边赚钱边看风景，心情一定很好。

        七站转眼间抵达，中心步行街终点站，全部乘客有序下车。

        颜言的方向感极好，在路上看了地图路线，下车凭借准确无误的记忆，立马找到。

        上天总爱让优秀的人更有天赋。

        颜言找到了一条专卖雨扇服饰的街道，一眼望去，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两人决定每人先买一套换上，先入乡随俗，以示尊敬。

        何所惧身穿淡黄色短衫，黑色亚麻九分裤，头上五彩头饰挽起长发，都市女孩摇身一变靓丽民族小姑娘。

        颜言身穿淡蓝色长衫，和何所惧同款九分裤，摘掉了原来头上的名牌鸭舌帽，换成了雨扇的五彩小帽。

        不过呀，不过，这两个人不论如何打扮都是外地游客。

        何所惧皮肤白到发光，而雨扇的女孩子都是小麦肤色，崇尚自然。

        雨扇男生一般差不多一米七多一点，很少看到一米七五以上的，颜言这个一八二，加上校草级别的长相，到哪都是风云人物，引人注目的焦点，回头率百分之百。

        简称，装马甲失败。

        何所惧撇撇嘴，帅哥比美女罕见吗？

        不过幸好颜言才一百三十斤，瘦到离谱，不然这衣服穿不进去，明明是九分裤，到他身上变成了七分裤，上衣还算正常，毕竟长衫，这几天有的他受。

        颜言倒是没在意这些，既然装扮齐全，那就开始出发，提出提议：“趁着现在人不多，我们开赶紧干活，横扫这条服饰街，let`sgo。”

        何所惧道：“挨家挨户，逐个求助。”

        专门先挑了一家独具特色的店面，墙壁红漆般落，不规则更具艺术性，门匾‘多财多运多姻缘’？长到像春联。相比隔壁看起来正规，欧式至简式装修，显得非常有艺术性，额，或者沙雕。

        店主是一位老阿姨，六十多岁左右，豪迈的同意了他们的采访和拍照。

        何所惧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换装有用？”

        颜言摇头道：“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有的人心思谨慎，会把外来的一切不安因素排除在外，以确保安全。有的人游刃有余，就像店主阿姨，她开了一辈子的店铺，每天与陌生人打交道，见过各种奇葩人，非常熟知人性的面孔，交谈时，有分寸，知道哪些该回答，哪些该回避，懂得别人的情绪，我们和她聊天时会很舒服。”

        何所惧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尽力就好。”

        她从包内拿出录音笔，颜言拿出相机，准备录音和拍照。

        何所惧道：“阿姨，我们店名为什么叫多财多运多姻缘？一般起店名不是李家服饰，或者什么英文名。”

        颜言插一句嘴：“你还挺懂。”

        何所惧道：“那当然，前三年除了学习就出去旅游了。”

        阿姨道：“这当然不是为我自己取得，是为来店里的顾客取得。我希望他们发大财行大运有一段好的姻缘，我没念过书，年纪又老，不懂年轻人所谓的梦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能做的就是祝福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三件事了顺顺利利。”

        何所惧和颜言听完阿姨的话，同时转过头来，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复杂的情绪，阿姨眼见过世间风帆，残酷，希望留给后辈最淳朴的祝愿。

        何所惧道：“阿姨，雨扇女孩头上的五彩头饰和男孩头上的五彩小帽有特殊含义吗？”

        阿姨道：“我们以赤黄青蓝紫五种不同色调来代表吉祥如意，象征天边的五彩祥云，戴在头上有一种光环笼罩的意思。祥云赐福，能够带来一切好运，由五彩绳编制的腰带同理。”

        何所惧道：“既然五色用来寓意幸运，为何所有人的袖子都是白色？同样是五色不好吗？白色代表着什么吗？”

        阿姨道：“同一元素用的过于频繁，对服装的色彩审美难免视觉疲劳，或者祖上更希望把世间最美好的元素都留给我们民族，所以出现现在的服饰。白色代表着纯真，干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用在服装上是袖子，人类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双手，双臂对于人的重要性是随时应用，是灵活，祖先希望她的子民时时刻刻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含一丝烦恼，平安度过一生，这世界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的。”

        何所惧点点头道：“生活和生存都建立在愉快平安的基础之上，夏天这么热为什么也穿齐膝长衫，改成短衫不是更舒适一些？”

        阿姨道：“我们爷爷奶奶辈的，都是汉服的长袍，直到脚踝，到了爸爸妈妈辈，因雨扇的气候，逐渐流行裁剪到膝盖。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上衣的传统，硬要有什么意义，大概就是致敬唐服吧。也可能到未来，孙子孙女辈的孩子们，做出伟大创新，改成短衫，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何所惧道：“那就先期待一下雨扇的新变化。但是我们店里的衣服没有一件肩上袖口有刺绣的，为什么大街上的人身穿的衣服有的有刺绣，有的没有刺绣？是有典故吗？”

        阿姨笑道：“刺绣是雨扇女孩必会的技能，我们年轻时，新婚之时的嫁衣，需要自己亲手缝纫，那时没有现成的婚服可买，都是买来红色素衣，自己用金丝银线红纱，绣成华美的婚服。现在大街上随处可买精美的婚服，为了保留这个传统不丢失，我们日常穿的衣服自己来绣，肩膀和袖口的刺绣较显眼，难度又高，又不像大刺绣那么费时间，非常适合保留刺绣这一传统工艺，流行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刺绣的都是外来游客，就像你们两个，有刺绣的都是雨扇人。”

        何所惧道：“没有例外吗？比如雨扇人，也有不刺绣的人？”

        阿姨道：“有例外，不是本地人也有会刺绣的，都是些艺术家，为了融入雨扇的环境，他们的肩膀和袖口都有刺绣，但是非常少，不过也能看出来，雨扇是蜀绣，一般只有本地人才会这种刺绣。本地人不会穿没有刺绣的衣服来大街上东逛西逛，这是从出生就熟记于心的本能，就像吃饭一样自然，没有人会违背这个。”

        何所惧点头道：“原来如彼，穿着传统服饰的女孩都留齐腰长发，大家从来不剪吗？洗起来不麻烦吗？男孩子的头发，有的是寸头，有的是长发？不过没有女孩那么长，也跟本地人和外地人有关吗？”

        阿姨道：“雨扇一族女孩确实有齐腰长发的习惯。就像老婆子我，头发虽然花白，也是长发齐腰，只不过挽起来了，年纪又大，头发稀少，看起来没有年轻人头发多。头发对于我们是很重要的东西，头发越长的女孩代表越美，很少有女孩剪头发，一般一年剪一次算频繁了。男孩倒是没有硬性规定，雨扇又热，大家都是寸头。只不过近来癌症患者逐渐增多，到处都在宣传为他们捐赠头发，所以很多男孩会留三年头发，提供捐赠，并以此为荣。雨扇的假发量是全国最充足的，癌症患者每人都有，还有剩存。”

        何所惧道：“值得敬佩。当一个民族众志成城，团结一心的时候，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灾难都可迎刃而解。”

        阿姨忽转话题道：“你们两位来雨扇采访这些我们传统，问别人可能会碰一些钉子，例如别人拒绝，或者觉得你们是坏人，这听起来令人沮丧，为何雨扇人民这么不友好，不过很正常。”

        颜言拍了一圈店里各种款式的服装，还有店主阿姨自制的衣架及店内的装饰，古朴中透着厚重质感，道：“阿姨，我们真的不是骗子，我们是泉城大学的大四学生，来做调研的，遵从事实原理出具调研报告，不会在社会上传播，请放心。因昨天遇见的另一位阿姨的沉默，所以想出了换装的办法，不过为什么雨扇人这么害怕外来人员的采访。”

        店主阿姨道：“哈哈，你们两个幸好长得俊俏，心理学上人们容易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一些信任，不过一个手拿相机，一个拿着录音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搞传销的，很容易让人怀疑有歹心，这是处于人类本能防备，很正常。我们本地人一般不会乱回答问题，这事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有一次来了五个记者，调查我们的民风民俗，那时大家没见过记者，社会媒体不发达，雨扇的旅游业没开发，都是本地人，大家知根知底，从不会骗人。直到后来，有人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公司的记者乱写，污蔑雨扇的长篇文章，传播量大，很多人对雨扇的印象非常不好，这件事导致我们苦恼，又没有办法解决，从那以后，我们很厌恶外来乱问的游客。”

        颜言道：“理解。”

        阿姨道：“最近几年随着文明的进步，雨扇作为旅游城市，吸引了不少游客，随着社会经验的增加，我们知道如何鉴别有目的的人员，但并不否认，雨扇的很多人还是以先入为主的方式看待外地游客，你来旅游，我们很欢迎，有询问我们问题的，我们避而不答，在科技发展的今天，我们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所以，我们相互体谅。”

        颜言道：“人之常情。”

        何所惧为了感谢店主的热情回答，一口气为自己挑了十套衣服，难得有机会来，女孩子又喜欢好看的衣服，多买了点，就是没好意思向阿姨杀价，阿姨提供了这么多资料，何况阿姨的价格也很合理。颜言为自己买了五套款式不同的衣服，这家店男孩子的衣服比较少，不如女孩花里胡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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