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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股长的心思


(一百六十三)
  强超的“超强农家乐有限公司”项目的土建工程如期开工。
  但是没干几天,一辆涂有“滨江县质检站”的皮卡车停在了工地现场,跳下来一个矮个子男人,其貌不扬的,但从骨子里却分明透出一副“气宇轩昂”的气质来。
  强超一看来人就不像是什么善茬儿,忙上前笑着迎上去。
  “我是负责这个片区的质检站王股长,把你们现场负责的给我喊出来。”矮子男人自报家门,说话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强超一听话音,就大感不妙!啊哟,质检站?!自己当初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把它算上去呢?如今被自己“忽略”的“菩萨”竟然自动找上门来了,不得“掉一层皮”地好好“周旋”一下,怕是难以“过闸”的哟。于是马上又是递烟又是陪着笑地,一副“临时抱佛脚”的样子讨好着矮个子男人道:
  “啊哟,不知领导大驾光临,土地现场暂时是由我负责的,我姓强,叫我小强就可以了。领导,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烦请领导多多指导,多多指导。”
  “你呀?强总?你不要自以为你这个项目是乡里的重点,就不把我们质检站放在眼里啊?在我们眼皮底下,居然连案都不备的。告诉你们,我们分分钟就可以让你这个农家乐停摆的,玩不下去的。你们现场的施工员是谁呢?监理单位又是哪一家呢?给我把负责人都喊过来。”王股长似乎不吃强超的这一套,一摆手,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样子。
  “啊哟,王股长,外面风大,我们到里面办公室去坐坐,有话好说,好说。”强超嗅出了“来者不善”的味道,马上也随机应变,边堆笑着说边指给王股长看向办公室的方向,眼睛却骨碌碌地转着,想找一个人出去给自己到外面买点吃的喝的过来,或者到附近的餐馆酒店预订一个位什么的。
  刚好,正在做小工的阿娇婶眼睛不经意地向强超这儿扫了一下。
  强超“病急乱投医”,也没看到别的人与自己“互动”,就随手向阿娇婶招了招。
  阿娇婶一看超仔好像要找自己,肯定有什么临时要紧的事,于是马上跟身边的师傅打了个招呼,丢下手中的活,就笑着一路小跑过来。
  “啊哟,这不是老同学王细龙吗?这么多年你上哪去了?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怎么有空上我们的工地来了?”阿娇婶“心领神会”走近了,居然没有马上问强超什么事,而是“眼前一亮”,直接笑着跟刚来“闹事”的王股长打起招呼来了。
  “啊?真是你啊?王阿娇!不是听说你在滨江村做妇女主任的吗?怎么跑到这工地上来了?”王股长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定眼一看,却马上换成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现在我们滨江村的田地都被征得差不多了,村民们没事干混口饭吃就都转移到这儿来了,我这个妇女主任早就名存实亡了!哎,细龙,这么多年没见你,上次看到你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全班就你一个人考取了,不晓得几多人羡慕你的哟!?,你今天怎么有空找到这儿来了?不,好你个王细龙啊!你不会是到工地来为难我的侄子来的吧?这个项目可是他在负责,也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哟!我警告你细龙啊,你千万不要瞎搞给我搞黄了哟。”阿娇故意扭着腰枝夸张地在王股长面前晃了两晃,饱满的上衣里一对大奶子很有弹性地抖动着欢蹦乱跳地呼之欲出。
  王阿娇的这一招果然对刚才还一虎三彪的王股长很有效果。
  强超对阿娇婶居然是王股长的同学很是诧异,想有这层关系,眼前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怪不得有一物降一物之说啊!更让强超诧异不已的,是看到刚才还一本正经、模狗样的王股长一见阿娇婶却不由自主地摆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来!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他那放肆的样子,敢情以前是不是有过曾经或故事的哟。
  也难怪,阿娇婶虽然四十挨边的人了,身材保持得那样子还真不输一般年轻人的。对一般男人而言,最致命的更莫过于她的一对还能活蹦乱跳的大奶子了。
  王股长愣了半天,马脸红了半天,一推厚厚的眼镜框,自我解嘲道:
  “啊哟,我的大美人儿,快莫要取笑我了,就算你阿娇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哎,我这也是受人所托么?顺便看下你侄子这儿还缺不缺监理单位什么的了。毕竟这一片是我负责的嘛,走动走动一下也是正常的啊。”
  强超一听,啊哟,原来这个不好怀疑的王细龙王股长此番前来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地把阿娇婶喊了来,这个王股长还不知道要怎么对自己“下重手”呢。这会儿,看到他跟阿娇婶聊得欢,也就安静地立在一旁当个透明人算了。
  好个阿娇婶,好像也被这个王股长撩到了“痒”处,不觉少女般的咯咯一笑:
  “噢,原来是这样的啊。细龙,这么多年了,你可是一点也没变啊,还是那么英姿勃发的嘛!既然都是你的地盘,那就以后就多多来工地现场给指导指导呗。就算你有点什么要求,咱们也不是外人,就直接挑明了说嘛,省得让我们这么笨的猜来猜去会错了意的哟。不过,监理的事我也不懂,也做不了这个主的,我得问下我侄子超仔才行哟。”

  “哟,阿娇,还说我呢,我看你小嘴巴得巴得巴地一套套,哪有我说话的份啊?哎,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知道这项目是市里乡里的重点项目,我们质检站也是要为政府做贡献的嘛!阿娇,冲你这个老同学,工作上没得说,我肯定会大力地支持的,决不会故意没事找茬儿的。再说你阿娇以前对付我的办法多的是,现在还不是一样?借个胆给我细龙我也不敢乱来的哟,哈哈哈。”王股长笑容可掬,乌黑的脸膛竟然还绯红了起来。
  王阿娇看王细龙情绪不断自我“膨胀”,知道自己不宜久留,怕惹火上身啊,毕竟自己心有所属,更何况超仔还在跟前的呢,就趁王细龙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空档使劲地向强超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一副急于脱身的样子。
  强超当然“心知肚明”,也该轮到自己出场了。于是走到王股长面前,一指前面几米远处一排铁皮房,笑着说道:
  “王股长,您辛苦了!喏,那就是我们的临时办公室,进来坐坐吧。还忘记向您汇报,我叫强超,是这个现场负责人。您是质检站的领导,那可就是我们工地的质量的守护神了!没您的支持和认可,我们工地可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哟!来来来,这边有请,可不能让我们的王大股长累着了。”
  王股长似乎并不太愿意领强超的情,所以并没有马上回应地抬头看强超一眼,而是仍旧热情不减地扭头朝阿娇婶一挑“暧昧”的嘴角和眼神,然后才笑着就往铁皮房走去。
  经过阿娇婶现场一番“调教”后的王股长果然较之刚来的时候“平易近人”得多了。
  简易工房只有一张长沙发,强超只好让给王股长坐,自己找一凳子就面对面坐下来。
  王股长一屁股陷在柔软的沙发上,还特意闪了两下,然后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口气,对强超“语重心长”又“和蔼可亲”地笑着说道:
  “强总啊,哎,我今天来是有目的,刚才你自己也听到了。说实在话,你们这个项目应该在开工前就要到我们质检站来一趟的,哪怕只是打个照面也好。今天我呢也是本着对这个项目负责任的态度例行来检查的,其他的事主要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定的,主动权在你个人自己手里,不要说我王某人硬要塞给你什么人进来的,这样传出去不好。”
  “那是那是,你王股长对共产党的事那是操碎了心的哟!我们第一次搞项目,经验不足,有好多地方还需要王股长以后多多指点迷津的。至于您说的监理单位的事,这个圈子您比我熟,哪家好哪家不好,在您那肯定都有一本账,谁也没您们权威。这么的,王股长,要是您手头上有合适的,  明天您喊过来就是,反正我们现场也正缺着呢!要是我们自己去找,好坏也不知道,肯定也是乱找一气的。再说都在您王股长的地盘上,您也不会喊个蓑拉西的过来给您自己添麻烦不是?这事就这么说好了,再有别人来介绍在我这儿就不好使了。”强超边递烟边忙不迭地展示出一个现场负责人的“姿态”。
  “哎,强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发现你在误解我王某人的意思了。我们哪能随便给你安插什么人进来哟?只是有人问过来才‘顺水推舟’的,不成也不要紧的,只要你们能够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你这个项目,虽然投资不大,但却是县里、乡里的新农村建设的重点呀!丢个把自己熟悉的人在里面,说难听点,我自己也放心点不是?不过,强总,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啊?有什么不适合的就直管当我的面说出来,我王某人也不是这样的小心眼的,共产党员的基本觉悟还是有的啊,哈哈哈。”王股长急忙“纠正”着强超太过“露骨”的倾向性观点,摆出一副“秉公办事”不偏不倚的样子。
  “王股长您教训得对,我们这儿哪有什么安插的事?这不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吗?王股长,我发现您的水平硬就是高啊!哎,免费让您指导我这么久,我已经‘受益非浅’了。您看现在正好也到了饭点了,不如赏个面跟我们工地的一起吃个工作餐吧?”强超见王股长“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改口了,临了抛出一个吃饭的话题来试探一下这个王股长的胃口几何。
  “不用这么客气吧?强总,我才来了没多久的哟。那个王阿娇呢,你帮我喊过来,我还想跟她再说两句。”王股长略显客套地应了一句,就把话题转移到阿娇婶身上。
  王股长当然知道“工作餐”实际上就是上班过程中吃的饭而已,至于吃什么,再差再穷的工地也会打肿脸充胖子来好吃好喝地丰盛安排的。他不直接回绝吃饭的事,实际上就是已经默认了,但却念念不忘阿娇婶的,他哪知道阿娇婶与自己老爸的关系啊。所以王股长的那点小心思让“知情人”的强超很是尴尬。
  自己的阿娇婶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主意的角儿哟!她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虽然没有跟自己的老爸结婚拿证,虽然老爸现在人还在看守所里,但他(她)们俩不是早就有夫妻之实了吗?也就他王股长这么不长眼的这么“恬不知耻”的,这要是换了别人,强超怎么也得来上一顿“奚落”甚至一言不合就一番“拳脚相加”的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暂时还不能得罪他呢。

  于是,“想通”了的强超不恼反而显得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呵呵一声笑道:
  “噢,王股长,您放心,按您说的我阿娇婶嘛肯定会跟你一起去吃工作餐的。想不到你们俩还是老同学啊!同学见面就是不一样嘛,肯定有不少的话想说的。好好好,王股长,我这就去把我阿娇婶给喊过来。”
  王股长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嘴上却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啊哟,其实也没什么的呀!强总,你看你又过度解读了我的意思不是?我跟王阿娇就是一般的同学而已,你强总要是不愿叫就算了,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来呢。”
  强超看着王股长这一张水嘴,按乡下土话说就是“鲶鱼头鲫鱼嘴,又好吃又作礼”的直想笑,只是强忍住了而已。等王股长话一落音,就知道他是在“以退为进”在“扛”自己而已,最后那一句话又分明暴露了他那一点小心思嘛,于是马上笑着转身而去。
  此时的阿娇婶正在给一泥匠师傅卖力递着泥桶呢。一看强超又匆匆地赶过来了,知道肯定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笑着说道:
  “超仔呀,那个王矮子还没走吧?是不是还在找你的麻烦啊?这种人,你怎么把他给我惹来了?读书的时候赖蛤蟆一样天天围着我转,我看到他就讨厌和很!说实在话,我阿娇婶就这点牛逼,硬是一直没拿正眼看他的,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读书,还读出名堂来了。哎,越是不想见的人越跑到你眼皮底下来的,我们班当时不是我一个女的,几乎所有的女生都讨厌死他了,谁都想搭的,臭不要脸的。”
  “阿娇婶,今天幸亏有你帮我做个挡箭牌,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家伙呢!一看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我吃饱了撑的,敢去惹他啊?!他一来那个派头一看就是省油的灯!要不是他自报家门,我还真不知道是哪位尊神呢!没办法,这一片都是他的地头啊,不应付一下他就怕他天天来找麻烦的。婶,这事不想碰也已经碰到了,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他刚才还在叫你过去呢,说是要一起吃饭的哟。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我们就一起去吧!王股长这家伙我看要是不遂了他的心愿,只怕他以后还会来找茬的哟。”强超左右分析着,一副笑哭不得的表情。
  “哎,我跟他没什么事啊!不过只是初中的同学而已。那个时候,他是给我递给条子写过情书加起来不下一箩筐呢!只是他又矮又瘦的,我哪有眼角去看他哟?!哪晓得后来走狗屎运让他读出书来了!你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当初在班上哪个不欺负他?!切,这个王矮子,在我王阿娇面前一直还不是狗屎样?哈哈哈。”阿娇婶嘻嘻地笑着说,不经意一下子就倒了一堆只不过是与王股长“擦肩而过”的故事来。
  “原来是这样的啊,难怪他一见面就对你‘虎视眈眈’的。不过,今天中午我们工地的一餐饭是怎么都跑不脱的,肯定要隆重地招待他一下的哟。婶,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一个人搞不落地呀。”强超听完阿娇婶的话,也边开着玩笑边说正经事。
  “哎哟,不会吧?这种人也要我去?再说我又不会喝酒的又不会说话的哟。超仔,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我晓得这个矮东瓜其实坏得很呢!当年哪不一直想弄我硬是没弄成的哟?后来听说把另外一个女同学给祸害了,结果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又不要人家,听说那个女同学最后还为他精神失常了呢。超仔,你就不怕你阿娇婶也被这个害人精整成精神失常啊?到时候你老爸出来了,看谁来服侍他?”阿娇婶说着又拖出了王股长的“风流韵事”,表情夸张,像是要被人推进火坑一样的极不情愿。
  “阿娇婶,没这么严重吧?等会儿,我不是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吗?再说,大白天的,他王股长大小也是一个国家事业单位的干部的,总不能置自己的名誉和饭碗不顾吧?我看就算他有这个色心也不至于就敢明目张胆地胡来一通吧?!不要紧的,我形影不离地守在你的身边不就行了?再说,人家可是点了你的大名了,你要是还不出场的话,他真的可能就要来成心找我们工地的麻烦了,随便我们工地哪里有点做不到位就死定了!那我们工地说不定三天两头就要停工的哟,这样就得不偿失了吧?!”强超知道跟阿娇婶来硬的不行,就忙采取了“迂回战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强超的这一招还真管用。
  阿娇婶犹豫了一下,就转过脸笑着对自己的泥工师傅打起招呼来:
  “哎!师傅,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下午我早点来多干点活补起来就是了。”
  泥匠师傅笑而不答,愣了两下就自顾自地继续着手上的活。
  阿娇婶一转身,就跟着强超向铁皮房走去。
  一顿午饭下来,尽管一直“眼里冒火”的王股长没占到近在咫尺的阿娇婶的半点便宜,但临了心有不甘的他倒是记性好的很啊!不仅“指示”着要塞给强超几个监理不说,还要附带几个泥工师傅。

  这确实让强超有点为难。
  因为这个项目不是很大,自己滨江村本村的泥工基本上够用。而王股长推荐的泥工师傅还要自己配小工的,手艺还不知道工钱却是要最高的!这样一来,不仅硬要增加了两个人的成本啊,还要去做其他几个师傅的思想工作呢!因为工地现场都是包工包料的,这不光是对之前的各个师傅工程减量的问题,还需要他们睁一眼闭一眼的“宽宏大量”才行。毕竟之前的工程量和工价都是大家伙在桌面上商量好的,也是自己最终来决定的,现在再来更改,等于是自己要打自己的嘴巴啊。
  (一百六十四)
  强超的“犹豫不决”,让“志在必得”的王股长很是不爽。他一脸不悦地说道:
  “好了好了,强总,我也看出来了,既然你有点为难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细龙,你不是吧?有这么求人的么?真的一点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这事你不知道,我侄子他还需要跟之前说好的师傅们合计一下不是?毕竟是要从人家嘴里硬抠出来的嘛。再说工程是大家伙一起干起来的,哪个干得不痛快对于整个工地都不是一件好事,对吗?到时候不也会给你这个当领导的添不少的麻烦不是?”阿娇婶一看这情形,忙出来打圆场,还把大道理套在王股长的身上。
  王股长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女神会给自己直接来这一套,不觉一张圆饼老脸胀得通红,尴尬地回过头自我打趣地笑道:
  “啊呀,还是我们的大美女通情达理啊。不说了,这么小的事,传出去怪丢人的。”
  “王股长,我婶说的也对,您大人有大量。我保证下午就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好不好?其他的啥也别说了,您只管吩咐就是了。”强超也忙向王股长略带歉意地拱拱手道。
  王股长看到有台阶下,也不想在王阿娇面前吃相难看,于是吃饱喝足了两脚一抹油就直接开溜了。
  王股长一走,强超便皱着眉头招来几位泥工师傅来办公室“商量”王股长的事。
  好在乡里乡亲的,几个泥工师傅一听说这事,虽然有点吃惊,但还算通情达理,没有给强超制造什么难题就把这事给“妥善”安排了。
  这年头,见着当官的,哪个平头百姓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着呢?!不然,可就不知道哪一天会突然莫名其妙会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第二天一早,一个打着王股长旗号的监理工程师王来东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拎着泥桶的泥工王来西师徒俩如期来到了工地。
  强超当然“心照不宣”地“照单全收”了,并按预料的那样安排在现场上去了。
  一切似乎平静下来了,工程进度一天天地向前推进。
  谢天谢地,农家乐的土建部分在两个月后终于如期按质按量地完工了。
  但之后装饰部分受到“照顾”的王来西的外墙保温却因为质量实在太差,连监理的哥哥王来东看了都直摇头的,哪里还能通过质量验收哇?
  强超得知后,一边通过王来东责成王来西及时返工,一边及时将这种情况通过电话向那顿饭后就一直不曾露面的质检站的王股长作了详细的“汇报”。
  王股长一听,先是叫强超把王来西喊到电话边臭骂了一遍,然后又把王来东喊过来也骂了一遍,最后才语气坚定地对强超说道:
  “强总,别的都好说,唯独质量这个是我的底钱,我对哪个工地都一样的,这一点从来就没有什么含糊的!强总,在这方面你作为项目负责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太顾及我的颜面,该返工的就得返工,这个真的没有什么好含糊的!”
  强超要的就是王股长的这几句话!特别是当着王来东、王来西的面。但这样的口吻真的出自他王股长的嘴里,强超竟然一下子有一种“颠覆”王股长之前在自己心目中已经形成的那种“矮”“搓”又“自私偏袒”的丑陋形象的感觉。
  强超终于可以“顺水推舟”地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自己顺便还“狐假虎威”地把平时动不动就拿王股长说事的王来西狠狠地“教训”一顿。
  做工程的人都知道,返工的损失先不说,返工难度往往比新做一遍的还要大。因此一个月完工的外墙保温一返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内,强超当然不会另外给王来西增加开支的,也就是说返工全部是免费的。即使如此,强超也不划算,因为自己耽误不起的还是时间啊!
  “有错在先”的王来西这次倒是不吭声了,大约是王股长那头也没给好气他受吧,整个人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工地上的本村人虽然有点“幸灾乐祸”,但表面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挨着。
  屋漏逢天雨。
  偏这个节骨眼上,王来西喊来的工人在最后清场的时候,从不算太高的脚手架上却摔下来两人,居然一个当场就挂了,另外一个摔伤!
  这可不得了了!按“市场行情”,一般工地上死一个人差不多就得赔60万;伤的虽不重但乱七八糟地算在一起估计也得损失上十万。

  这可怎么办呢?!
  工地上一起做工的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虽然没人当着强超的面说,但背后的流言多半就是埋怨强超当初不该做好好人、惹祸上身的。
  遇此飞来横祸,强超有点猝不及防,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王股长哪里还坐得住?!他肯定要亲自出马了!可能也正是这个时候显示出王股长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底蕴”来!
  所以就在出事的当天晚上他就第一时间对强超准确无误地下达了“封口令”:要求强超与自己的兄弟王来西对外封锁一切事故消息,务必内部“消化处理”。
  王股长一拔“骚”操作过后,强超开始有点“清醒”了。但毕竟突然要面对这么大的事,强超头绪有点乱。再说也不好一个人说了算,于是召集公司的大小股东也就是差不多全体的村民代表们一起来工地的铁皮房办公室“议事”。
  大家听完强超的“汇报”后,顿时“爆棚”了,那一阵阵的声讨和强烈的“谴责”,就如同那口吐的白沫恨不得要把“肇事者”的王来西给淹了!当然对幕后的王股长这个平时不敢“摸屁股”的“老虎”“颇有微辞”的也不在少数。
  强超觉得村民们能够产生这样的“共识”很是重要,尽管这种“共识”听起来很合理,但不一定“合法”啊,至少可以对“肇事者”王来西造成一定的舆论压力吧。
  村民们普遍读书读的少,都喜欢认个死理,泥腿子王来西也是一样。所以当这种事情发生后,他也是六神无主,整天一副徨徨不可终日的样子。因为事情是他的人自己惹的,要收拾这人命关天的烂摊子,不是一两万块钱能够摆平的,长期在外混的他比谁都清楚:这里里外外的随便一算,差不多也要上百万的啊!这种近似天文数字的钱从哪儿弄的来哟?!分分钟可以让自己“倾家荡产”、“流离失所”的啊!
  但是这群人之中,可能也只有在广东沿海深圳混的久的强超不是这么想的。
  在深圳和东莞的经历告诉强超,这起事故,虽然直接责任人是王来西及其员工,也可以说事故的直接责任主要是王来西和他的员工自己;但是对外而言,主要责任可能却是要自己的超强公司来承担的啊!尽管自己手上甚至还握有之前跟王来西签订的“事故责任及损失完全由施工方承担”的“王牌”。但是一旦“事到临头”,在法律面前,这一纸合同马上就变成了一张废纸!说白了,它只不过是拿来哄不懂法律的人闹着玩的。
  怎么“消化处理”呢?
  强超可能有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村民们的“马后炮”不无道理啊!要怪可能就只怪自己当时为了“取悦”王股长,对他的任何要求都“有求必应”了。但自己不这样,还能真的“严辞拒绝”么?
  哎,这世道遇到“坏人”不可怕,就怕“坏人”有文化还控制一方的某方面要紧的东西。只要“坏人”一发力,迟早也会把“好人”“潜移默化”成“坏人”的哟!
  再来说下一步。
  就算是按村民们的认的“死理”所有的经济责任都由他王来西自己背,撇开跟王股长的关系不说,就算这个几百万的工程全部利润都拿出来,也堵不住这么大的损失的窟窿啊!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主要责任人王来西总不能不“出血”吧?他一个乡下的泥工,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法律的责任在哪吧?
  强超试探性地找到王来西,商谈“善后”的事。
  “你看着办吧,强总。人是我手上的人,事是我出的事,只是我没有钱,大不了上面找到了我自己去坐牢就是了!”王来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从王来西的快言快语中,强超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法律文盲原形。但这事真要陷入僵局,被公检法机关强行介入后来个“公事公办”,自己和公司是决讨不了好的,必须“先下手为强”,尽快与死伤家属达成善后的协议才行。
  在和农家乐的“骨干们”做了深入的沟通交流加商量后,强超再次找到王来西,提出自己代表公司主动揽责和由王来西将本工程“辛苦所得”尽数赔进去的“妥协”方案。
  这对于焦头烂额的王来西来说,强超的方案无疑已经是释放了天大的“利好”了,但面露喜色的他,却只是笑而不答。
  强超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做不了主的,真正的幕后老板可能还是他的大哥王股长。
  果然,第二天前来继续协商的王来西马上就与前一天的“判若两人”了,从最初的焦躁不安,一下子变成了现在的“不急不躁”的“按兵不动”状态。
  然而王来西班组的死者家属却是一天比一天闹得厉害,甚至直接把死者尸体停在工地的正大门来找工地的“晦气”,弄得工地一时没法收尾;伤的也是整天在工地门口哭爹喊娘的,让人好不心烦。
  而这个时候的王来西和王股长却是一点动静没有,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直跑前跑后不断掏着小钱“消灾”的强超跑了半个月实在扛不住了,就再次召集了村民们来铁皮房,把解决这一事端的利弊一一分析给大家伙听。
  “强总,这事说起来毕竟也是个意外。当初你答应王股长让王来西和他的班组进来也是出于无奈,这个大家伙都是很清楚的。在社会上做人难,做事更难,现在不错已经错了,不想捅的炉子也已经捅了,哪想没有一点点损失呢?我们也不能因为有损失,就让一直做灭火的事的人承担的。强总,你不也是无辜的吗?”
  “这事我看不如找个律师问问看吧?滨江可能跟深圳的还不太一样。不过,再怎么说他王来西犯的错要我们大家伙来全部背下来我就觉得不公平!这也太气人了吧?噢,有钱他们就可以过来拿过来分,出了事还是他们自己人出的事,他们就想拍屁股走人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哟?!”
  。。。。。
  农家乐的村民们一个个被点燃了,情绪激昂、各抒己见,不过发表的意见也明显地分成“赞成”和“反对”截然不同的两种。
  强超一看这样“势均力敌”地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站出来拿出自己的“立场”:
  “大家静一下,静一下!我知道我们中有一部分人碍于我的面子没有明说我的责任是什么。不过我觉得这事得尽快解决掉,不然这么拖下去,时间越久对我们超强公司和农家乐项目进展越不利。如果大家不认同由公司支付赔偿金的做法,那么我强超就自己个人先来承担。怎么承担呢?我会将我自己手头上投到项目的差不多二十万块全部拿出来,不够的部分再从公司账目上借支一下。等事情解决完了,如果大多数人还是想不通或者不同意的话,那这笔借支就算在我个人的头上,我自己个人以后慢慢地还就是了。”
  “强总,这样处理不太好吧?这个责任哪能由你一个人来承担?!说实在话,当初要不是你及时从深圳回来,也许大家伙的拆迁、征收的钱早被赌博公司的黄毛们给赢走了。这个项目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这是给我们大家伙找了一条一辈子可以发财的路子啊!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好的!现在有难了,也不是你个人的原因,这其中主要还是现实生活中的许多无奈嘛,没得说,我不知道大家意见如何?反正我是赞成这个时候我们大家一起来承担的。”强超的话激起了村民们的更大的“情绪”,有人开始发出了“公平”的声音。这像是“引火”一样,现场的村民们马上就自动“逆袭”了,纷纷爆裂般回应,一边倒地赞同由公司来承担费用。
  就在强超和村民们正商谈如何善后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县人社局的人找上门来了。
  通过一番交流,强超这才得知:原来这个王来西,不但自己一分钱责任不想承担,还在王股东的授意下,把超强农家乐公司给告了,理由就是:拖欠他们的农民工工资。
  看来强超真把幕后推波助澜的王股长小看了!他不正面索要农家乐安全事故的赔偿,却“剑走偏锋”抓住农家乐公司拖欠工资的事做文章,实在不简单啊!
  试问:内地的公司能有几家能够严格按劳动法发放工资呢?一般这个月工资在下个月发已经是相当标准的了,更多的恐怕是季度发、年度发吧?!
  看来,这年头“好人”真是没得做啊!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强超已经提前跟农家乐的广大村民们提前达成了基本的“共识”,做通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的思想工作,要不然这个烂摊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一百六十五)
  强超这几天感觉有点累,不是身体,是心。
  但这又能怎样呢?自己累了是小事,还得顾全大局啊!还得想着方方面面的事啊!
  算算上次在自己工地受伤的一名叫陈东的小工在医院养伤出院的日子差不多快到了,强超决定代表超强农家乐公司,拎个水果篮去看看。
  一到病房,就看见一个长得跟陈东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病床上边笑着说边给陈东削着水果。
  强超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陈东常提起的他哥哥吧,忙上前笑着说道:
  “陈东,哎,是在这儿啊?你好点没有?我看这位长得跟你有点相仿的年龄也差不多的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你的哥哥吧?”
  一看强总亲自来医院看自己来了,还这么风趣的,一向不善言辞的陈东只好略带感激地笑着向强超点点头,然后想翻身下床,被眼疾手快的强超一个箭步冲上去按在床上。
  中年男子见有人来病床看陈东,忙站起来身,笑着回应:
  “老细,这位就是你经常跟我说起的工地领导强总吧?年轻人的眼睛真毒啊!一眼就把我俩的关系给看穿了。高人,实在就是高人啊!强总,我可是以前在电视和报纸见过你的大名的哟,那就是妥妥的体育名星啊!我看你强总干哪行都不错的啊,听说搞个农家乐把市里领导都惊动了哟!坐坐坐,我啊,没错,就是陈东的哥哥我叫陈西。没想到强总今天还亲自来医院来看我弟弟啊。我为我弟弟难遇上你这么个领导感到骄傲啊!”

  “大哥,不敢当,强超真不敢当啊。啊哟,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跟着乡亲们一起来搞这个农家乐的,也是看中了大桥在修的商机罢了。哎,说起来惭愧啊,我虽然跟你弟弟是合作关系,平时还真打照面的少!哈哈哈。他是王来西的人,这次事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捡回一条命了。哎,我们新成立的农家乐公司也没有什么经验啊!这事说来说去,(面向陈东)陈东你应该最清楚的啊,就跟质检站的王股长有很大关系呢。要不是牵扯上他,可能也不会出这个事,就算出了这个事,可能也早就处理得麻溜的了。总之,大哥,你弟弟受罪,我们作为老板也好工友也罢,心里也不痛快啊。”强超苦笑着摇头,一脸的无辜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噢,是啊,这事我多少也听我弟弟说起一点点,刚才他还在说那个王股长呢!切,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啊?听说整个人就是坏透了,整天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强总,你不知道啊,我们哥儿俩之前也吃过他的苦头呢。哎,你不晓得啊,去年我兄弟俩在附近一家工地一起干就被他王八蛋给整惨了。他最喜欢随时给工地安插什么人的,土地老板不接受还不行,价格还由他说了算,你说天底下哪有那好事?人家老板不用赚钱养活工地一帮人啊?他王矮子什么破股长?这么多年了,害人不浅啊!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给自己鼓两下掌吧?!你知道多少人背后骂他是王屁虫、王八蛋的吗?”陈西一听,也是深有感触发话。毕竟也曾深受其害啊!
  “难怪哟,这个矮东瓜,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啊,到哪就想插人!哎,说起来也算我们运气不好,竟栽在他手上,赔偿的钱几十万全部是我们公司自己一家出的,他和他的兄弟连个照面都不肯出来打一下!不说了,为这种人渣不值得。大哥,你在哪发财呢?”强超一听,原来这个王股长可是“惯犯”了,受害的人不见其少啊!忍不住也牢骚了两句,但光牢骚也最多博取点同情而已,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个王屁虫、王八蛋呢。是他逼得我们原来的单位在土地上干不下去了,让他自己的关系单位上的嘛!结果我一气之下,就不陪他王八蛋玩了,反正哪儿也有他的影子,所以就开始转行了。我看这两年买空调的生意还行,就自己开个小公司小门店,七摸八摸的,现在也总算是有点门路了。这些都不值得一提的,跟你年轻有为的强总的大手笔真的没得比哟!我现在只是守个店养家糊口混个日子罢了。”陈西口吐飞沫,临了说起自己头上,竟这得谦虚起来了。
  “强总,我最佩服我哥的不是这些,是他教育孩子的能耐。今天高考成绩一公布,就有好多人来我们家讨教呢。”一直默不作声的陈东,突然开了口,眼睛也亮了起来。
  “啊?老古话说的没错啊,高手都在民间啊!没看出来,大哥你对教育这个最难搞定的东西竟能让许多人五体投地,佩服佩服!不知道你们家的公子高中哪所大学呢?”强超一向佩服在读书方面能力出众之人,就因为自己一直在这方面有些“落后”。
  “还算正常发挥,考上了北大,不过我正为这事犯愁呢。”陈西一脸的幸福烦恼。
  “这是好事啊!咱滨江一年能考几个北大啊?你生意又做的这么好,好事都让你摊上了,难不成还交不起学费啊?”强超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虽然还是单身一人,但将来总有一天为人父的,教育子女的事,可不是一般的活儿,经常听到有人在为这事愁得连饭都咽不去的呀!
  “强总,别这么说我哟,我都不好意思了,不是学费的事,那能要几个钱呢?哎,是我跟孩子他老妈为陪读的事一直意见不一致的呀。她老妈就想让儿子一个人去北京读书,我就想把我在滨江这儿的东西都甩了,一家人一心一德地全部上北京陪读去。如果有能力一家人就都在北京留下来。只是我这个小公司一时也找不到人接手啊,随便的人三两下给我弄倒闭了多可惜啊。”
  陈西的话一出口,强超就觉得他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如今,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强超似乎看到了更为成功的小陈西。不过,他最后的尾音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可是对空调安装这种技术活一窍不通的,也就根本没有能力去接他的活的哟。
  看强超半天没接话,陈西这次主动拿强超开“撩”了:
  “强总,今天是我们有缘才走到一起的啊。你的为人我早听我弟弟说了,我陈西还是蛮欣赏的。要不你把我的公司接过去,你带我弟弟一起干好不好?我一退百退,什么也不管了,把公司法人过户到你名下,钱我一分都不要,你看怎么样?”
  “那哪行?大哥,不,陈总,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强超占便宜吗?这也不是我的风格,再说就算我花钱来买你的公司,也要我懂行才行的啊?不过,要是你陈总执意想脱手,我可以帮你问下我朋友,也可以引荐一下。我还真有一个老同学,不是他自己,他本人在深圳,他老婆早两年好像就是一直在开装修公司的,我也不太懂行啊,我想这其中肯定就有安装空调的活儿。只是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这个意向哟?”强超以为陈西在开玩笑,但又搭上他的弟弟,好像又不是闹着玩的,突然“急中生智”,想起强勇的老婆颜之夏和她的公司来。

  “物以类聚啊,那就有劳强总了,我相信强总介绍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这个人是这样的,没逢到就不知道,我一向是讲究做事先认人的。如果我不认可你强总这个人,那对不起,咱们之间有什么事我都不想去扯的,能扯出什么名堂呢?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嘛!这事就这么说了,只要是你强总介绍过来的人,就算没有什么经验也不要紧的,我可以把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他呀!我的要求不高,只是要把这个弟弟带好就行了,他外面场能力稍为差一点,但本性不坏,最多我教他一段时间嘛。强总,这事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既然答应了我就指望上你了哟。哎,我这也是等不起啊,现在都快到八月中旬了,离孩子开学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陈西巴达巴达地整出一套套的做人的道理来,完全不同于内向的弟弟,但说的都很有道理,也很诚恳。
  “强总,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强勇是你的兄弟吧?他老婆是好像以前搞个装修的。我为什么知道一点呢?我记得我好像我以前去那儿打个小工的,感觉当时好像是一个叫颜耀祖的男的在负责吧?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听说姓颜的走了,好像她的装修公司也就黄了,应该是她吧?”沉默了好久的陈东突然又咧开了嘴,言语中透着对强勇老婆颜之夏的几分不屑。
  “啊哟,这是什么情况啊?原来都是认识的人啊,这就好说多了。怎么回事呢?(面向陈东)你说的是真的吗?只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让人觉得这个颜老板又不懂业务又不会为人似的,所以公司的业务骨干才这么走了,她活该公司倒闭一样。其实我知道的好象并不完全不是这样的哟。”强超听到陈东这么一说,就觉得外面流传的关于颜之夏的故事跟实际的版本出入太大,于是边客套着,边将自己事后了解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
  “啊哎!原来是这样的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就喜欢这样有担当的人!好了,强总,咱们啥也别说了,你尽快帮我把人联系上,咱们几个好好商量一下,过几天给我准信,这也算是帮我陈西的忙了,给他留个后路。其实,我是不想我自己一手一脚经营起来的公司就这么垮了,哈哈哈。”陈西听完强超的一番话,竟激动地站起来握强超的手,使劲地抖动,代表着他极力的“赞同”啊!
  强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通热聊后便走出医院,拨通了强勇的老婆颜之夏的电话:
  “喂,是嫂子吧?我是强勇的同学强超啊,之前我们好像在我另外一个同学强卫兵的家里见过的哟,不知道有没有印象?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这儿有个朋友,他有一家专门安装空调的公司想脱手,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兴趣呢?”
  “噢,是强超啊!谢谢你还在想着帮嫂子我呢。只是,我现在小孩大了,每天接送还要辅导作业的,脱不开身的哟!再说我最近身体有点不太好,经常咳嗽的。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谢谢啊。哎,强总,你的农家乐项目进展还顺利吧?”颜之夏客套了几句,就婉言地谢绝了,不过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嫂子,你暂时没有接手的意向也没有关系的,现在培养一个小孩子也不容易啊!嫂子,你的咳嗽得抓紧看医生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我这边也还好,就是有点儿小麻烦,还没开张就出了一起安全事故,不过现在都已经摆平了!哎,不说这些了,有时间嫂子可要跟勇哥一起来我们农家乐工地指导指导工作哟!”强超虽然对颜之夏的婉拒有点失落,但也不想把自己扮成一个急需同情的可怜人,所以就把自己的事轻描淡泻地说了个大概,临了还是客套了一番。
  “强总,你太客气了,你来指导我的工作还差不多啊。不过等你们农家乐一开张,我们一家人肯定绕也要绕过去玩一趟的。我们对农家乐经营都是个外行的,哪里能够谈不上什么指导啊?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很有出息的男子汉,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挺过去的,从容应对的。好了,没别的事就这样了。”颜之夏似乎也听出了强超的心事重重和对自己的婉拒的失落,所以竭力地表扬着强超,实际上就是对强超的莫大的鼓励啊!
  强超听到颜之夏那头收了线才挂了电话,不想心急的陈西电话就打了过来:
  “强总,别忘记了晚上帮我问下哟,我也想见见这位你们传说中的巾帼英雄啊。”
  “不好意思,大哥,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刚刚才挂电话呢,跟我嫂子好一顿聊,要是一般人听说有这好事,早就恨不得晚上就跑过来要见你了。她是一个很有个性和原则的人,说是因为小孩读书需要辅导分身无术,还有就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老是咳嗽的,我也不好强求人家了。所以,大哥啊,我强超算是没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啊!你的事我可能要再打听打听了。”强超很不情愿地说出来最终的结果。

  “噢,这样子的啊,那就没必要为给她了。强总啊,你自己有没有考虑来接手呢?就当是纯粹的投资,或者增加你们滨江村的经营范围也行嘛。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妨参考一下。”陈西虽然有点失望,但仍不死心。
  “大哥,真的要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不是我不想呀,只是我的农家乐公司还没有成型,走上正轨后,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来考虑这事的。但是现在不怕你笑话,我是一只手抓不到两条鱼的呀!”强超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最大任务,所以不敢有所怠慢,纵是天大的好事,也没有眼下的农家乐重要啊!所以,也只好婉拒了陈西的一番美意。
  陈东公司转让的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而超强农家乐工程项目因为王来西的员工出事,较原计划整整延误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的竣工验收现场,略带歉意的王股长总算又在工地现场露面了。
  村民中就有人恨不得冲上去干翻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出口恶气的,只是碍于强超的一再交待才没有人敢冒然上去动手的。
  这也是一贯自以为是的王股长所不知道的,而他可能更多的知道的是,哪儿有什么油水可捞,哪儿有个擦边球可打而已。
  验收现场当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质量问题。
  正当王股长提笔签字确认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直撞耳膜。
  啊!这不是工地上的死者家属王氏吗?之前的赔偿不是已经尽数交给了王来西吗?
  强超头皮有点发麻,生怕又冒出什么事了,忙上前招呼着王氏。
  王氏好像有意不理踩强超似的,直奔王股长而去。
  王股长一看情况不妙,丢下签字的笔,掉头就往外跑。
  不过,他还是严重地低估了王氏的身手。
  好个王氏,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和速度,竟然飞身一跃,一把捞住了矮小的王股长的衣领。王氏的身手如此了得,看得本就打算“吃瓜”的群众不由暗喜!
  王股长一个措手不及,居然被王氏的强大冲击力给冲倒在地了。而王氏一点也不想客气,顺势也就拦腰骑在了王股长的身上。
  “你个死人!你以为我老娘不知道啊?你怎么这么黑的心肠啊?!居然把赔偿我男人钱的一大半的都给私吞了!就给那么几万块打发我们孤儿寡母的,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叫我以后怎么活啊?!呜呜呜。。。。。。”王氏一边撕扯着王股长,一边大声“叫冤”。
  啊?农家乐的村民们纷纷跑出来看怎么回事,当看到眼前这么一幕时,大都哑然失笑了,王股长啊王股长,这回你可算是“昝由自取”了吧,自己给自己“鼓掌”去吧。
  王股长涨红了脸,动弹不得,只好向围观的人们投过来乞求的眼神,但现场虽然有许多人近在咫尺,但是几乎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拉架的,个个恨不得王氏替自己痛扁这个“吃人不吐骨头”还一味想扮好人的矮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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