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章涟漪

她就像从天而降的红雀，给他墨守成规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原本他正享受着秋日午后残阳的温暖，靠着树干席地而坐，一边饮着桂花酿，一边读书卷，独处的时光总是令他感到最为自在惬意。只是万万没想到，突然会有一名红衣女子从围墙边上掉下来。

        抱着防备心态的他靠近摔在地上的女子，就在女子抬头望着他的瞬间，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从他的心底某处如涟漪般散开。眼前的红衣女子也谈不上什么绝世美女，小鹿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巧玲珑的鼻子还沾着点灰，樱桃红唇点缀，未经粉饰的面容，并非令人一眼惊艳的容颜，但越看越令人感到舒服。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知怎的，苏未尹竟然跟这名神秘女子搭起了话，还说出了不似他身份的言语。要知道，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其中不乏大家闺秀豪门千金之流，但他从不曾主动跟对方搭过话。

        “大概是桂花酿喝多了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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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眼前青衣男子没有因为她翻墙进园而发怒，看起来也像是这个府里有点地位的人物，她也稍稍放松了身体。既然对方都自报家门了，她作为，嗯……也算是客人，那于礼而言也应该报上自己大名：“小女名红棠，刚刚多冒犯，望苏公子见谅。”

        “红棠……”苏未尹低喃着，这名字，跟院子里的海棠花倒也很相称。“过来，刚摔伤了吧？”带着半丝命令语气，他说道。

        “没事，没摔伤。”她下意识地把右手藏到衣袖里，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摔破的手掌。现在红棠满脑子都沉浸在刚刚摔下来的尴尬气氛中，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了。”男子语气突然有点严肃。这个声音，令人熟悉，又令人无法抗拒，红棠的双脚自动朝男子走过去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闻到男子身上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了。

        “你要干什么？”手腕突然被苏未尹抓住，带点冰凉的大手，把她的手从藏着的衣袖中轻轻拉出来。

        “给你上药。”刚刚严肃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苏未尹从随身腰包里拿出一瓶小药膏，纤长的手指沾上透明的膏药，如蜻蜓点水般，仔细轻柔地涂着她手掌擦伤之处。

        冰冰凉凉的药膏瞬间覆盖了伤口的刺痛感。这男子怎么会随身带着药膏？红棠一边心想，一边悄悄抬眼，就见到了近在咫尺的俊颜。

        此时两人距离之近，红棠稍稍抬眼就能看到苏未尹那浓密的眼睫毛，在阳光之下投下深深的影子。

        在她又在近距离肆意欣赏美颜的时候，苏未尹突然发现了红棠衣袖下藏着的异样图案，忽地抬眼，对上了她偷窥的视线，问道：“你手腕上的，是文身？”他指了指红棠纤细手腕上，从动脉之处，如血管般密密麻麻延展的花茎图案。

        就像小孩子偷吃东西被发现了一样，红棠赶紧移开了视线，抽回了自己的手，反射性退后几步距离，搪塞道：“呃，一时贪玩的文上去的。”

        “我就这么可怕么？”苏未尹看着又一次后退的红棠，有点哭笑不得。

        不是可怕，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从苏未尹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她就感到心脏止不住地乱跳，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怎么会有种已经认识许久的熟悉感？红棠别过头，尽量避开男子的视线，说：“苏公子，药也上完了，请问小女现在是否可离开呢？”

        苏未尹打量着几步之远的红棠，又打趣道：“可以，不过你准备怎么离开？”看到她眼睛往墙边瞄了一眼，他忍不住又逗起了她了，“又翻墙出去么？”

        “我带你出去吧，用走的。”说罢，未等她回应，他便转身前行。红棠看到苏未尹转身就离开，心想又要在这个人面前翻墙而出实在狼狈，也急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事实证明，跟着苏公子是没错的。

        苏未尹像要带她游花园一样，从石砌小道，穿过红木廊道，看塘中红锦鲤，游海棠花丛海，红棠一路跟着前方的高大的鹤绣青衣背影，赏遍了苏家的后花园。

        游了一圈花园，红棠早已心满意足，先前的狼狈尴尬之感全部抛到脑后。全然也没注意到苏未尹带她走到了何处，只见前方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听到苏未尹用冰冷的语气对什么人命令道：“开门。”

        “是！”守门侍卫回应道，打开了后院大门。红棠回过神一看，原来已经走到了门口了，等等，这不是她翻墙进来的不远之处吗？她还认得她刚翻上墙的时候那个墙头的凤凰石雕。这位苏公子，难不成刚刚是特地领着她游了一圈后花园？

        苏未尹回头，就看到红棠果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只是现在已经再没什么理由留着她了：“你走吧，有缘再见。”苏未尹用深邃柔和的眼神看着她。

        “谢过苏公子，小女在此别过。”红棠微微侧头致谢，尽量躲避眼前之人的视线。她还无法应付这位贵公子那看不透的眼神，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她只想赶紧离开。

        说罢，这一抹海棠红衣，匆匆地走出了苏氏府邸的大门。

        这一相遇，在秋日海棠盛开之下，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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