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

我回头看看路怀瑾，又看向季云中，见季云中还没有理他的意思，轻轻拽了拽季云中的衣袖，“季云中，他——”

        季云中立马打断我，“闭嘴，不许为他求情。”

        “哦。”

        我被季云中赶回了房，百无聊赖的透过窗户，盯着院里的槐树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抬头一看，“哥，你去哪了？”你妹子刚被训得跟狗似的

        “季爷说你可能不识路，让我出去找你，没事就好，我还害怕把你给丢了呐。”

        我心里一阵感动，还带着愧疚，“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三哥宠溺的看着我，“没事，跟你哥道什么歉，是我没想到你可能不识路的问题。”

        我笑了笑，亲人也许就是这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总是能包容你，爱护你。

        “谢谢哥！”我忽然想到了路怀瑾，“对了哥，你刚才进来，有没有看到正厅里站的人啊？”

        “看到了，谁啊？”

        我下意识的回答道：“季爷的小情人。”等我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之后，三哥已经是一脸惊讶，我急忙补救，“哥，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三哥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我先回房了。”

        “哥！我真的是开个玩笑！”

        三哥留下个“我懂的”眼神回了屋，我实在是坐不住，又去了正厅。

        季云中不知去了哪，路怀瑾还站在那，我过去站到他面前，“我说路怀瑾，你那会的嚣张气焰去哪了？不是你让我带你来找他的嘛，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你站在这里有什么用？”

        他还有心思笑话我，“那你呐，那会儿的嚣张气焰去哪了？”

        我无奈的叹口气，“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季云中的声音忽然传来，“怎么小丫头，在我这儿是委屈你了？”

        我回头看向季云中，“没有没有，怎么会委屈呐，季爷待我可是极好的。”

        明知道我说的不是真心话，季云中还是顺着说了下去，“季爷既然待你极好的，那就好好待着，别乱跑。”

        季云中意有所指，我点了点头，这事情是过不去了嘛。

        “季爷，那他……”我指了指路怀瑾，让他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法子。

        季云中提起一口气，看向路怀瑾，“小丫头说的对，路少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您若是没有事，还请您离开。”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路怀瑾嘴里说出来可真是令人意外，虽说只相处了一小会，但也不难看出这是个混世小魔王。

        季云中冷笑一声，“路怀瑾，人都死了，死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季云中越说情绪越激动，见他握起了拳头，我立马拦在路怀瑾面前，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想起路怀瑾惊恐的眼神，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季爷，咱有什么话——”

        膝盖碰地的声音打断了我，路怀瑾跪在地上，眼睛通红，我回头看他，把话憋进肚子里，无奈的退到一边。

        “路怀瑾，你倒是仗着你老子，在庆西城混的是风生水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且不说对不对得起我和刘怀生，你就想想对得起你自己吗？”季云中甩袖离去，我叹了口气，想要拉路怀瑾起身，谁知他倒像头牛似的，倔的要命，硬是拉不起来，我又转身去追季云中。

        季云中大步流星的出了门，似是察觉到我跟了出来，他刻意放缓脚步。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我静静的跟着他，也不说话。

        季云中叹口气，“你追出来，就没什么想问的？”

        虽然我好奇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但季云中明摆着心情不好，我摇了摇头。

        季云中轻笑一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来，“五年前，我认识了他的父亲，路文胜，他请我去给路家少爷当武学老师，与我一同去的，还有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刘怀生，担任他的国文老师，去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路家大少爷被三姨太殴打，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在我警告过三姨太后，她收敛了许多，路家大少爷再也没有受过虐待，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像个小兔子，对周围的一切保持警惕，后来，他的性格渐渐开朗起来，他说，我和刘怀生在的那两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路家大少爷是路怀瑾吧，我着实没有想到二人的关系竟是这样的，季云中忽然停下来，我扭头问他，“后来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低估了他心里的恨，三年前的那场火，三条人命，就那样没了，路家三姨太，路家二少爷，还有……刘怀生，我恨啊，恨我当时不在路家，恨路怀瑾明明可以阻止那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无动于衷啊？！”

        季云中一拳打在墙上，血顺着墙壁流下来，我掏出手帕，护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回家走，憋了半天，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季云中，你在愧疚中活了三年，路怀瑾又何尝不是呢？你们都用了极端的方式去逃避，你可否想过，路怀瑾有尝试过阻止呢？你可否想过，他对路家三姨太的恨，真的足够让他去忽视几条无辜的性命吗？你就真的确定，路怀瑾没有尝试着去救他们吗？”

        一直以来，我认识的季云中，是个在墓里遇到危险情况还能从容不迫的大哥哥，是个在他人眼里，值得尊敬的人，是个十几岁便敢上战场冲锋陷阵的少年英雄，是个时不时爱耍嘴皮子的地痞流氓，这一刻，我才忽然发现，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普通人，他会担心朋友的安危，会对身边人的离去而感到伤心难过，会自责，会愧疚，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没有什么人生来便是英雄，大家不过都是被迫长大，被迫学会接受，时间或许会告诉我们，所有的积淀，都是为了更好的开始，为了意气风发，为了闪着金光走向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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