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篮球赛

春游后不久，学校又开始组织班级篮球赛。而初三年段由于学习压力较大、人员较少的缘故，整个年段只派出一支代表队参加。

        王绍本来是不想参加比赛的，毕竟距离中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不想多浪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但他最后也还是列入了队员名单里。

        一方面他扛不住张楠的软磨硬泡，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余青青和他说期待能在球场上看到他，于是他就毅然决然报名参赛了。

        即使王绍这几年已经不太接触篮球，但对他来说，多年的经验及手感已经足够他在球场上叱咤风云。在他的有力支撑下，球队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校园总决赛。

        王绍在每一场球赛开始前，都会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观众区，但他没有一次在观众席上看到过余青青的身影。而且连着几天晚上余青青也没有来找他聊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沮丧些什么。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这一次又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差错。

        今天也是一样。

        总决赛在新建的体育馆举行。体院馆内人声鼎沸，王绍站在场边热身，眼睛却盯着观众入口，想捕捉期待的身影。

        今天学校特地给全校学生们放了半个下午的假，组织大家来观看篮球赛。所以，不管什么原因，今天余青青一定会来的。

        王绍等了很久，直到主持人宣布停止入场，开始安抚观众激动的心情时，余青青还是没有出现。王绍的心沉了下去。

        “王绍！你盯着门口做什么呢！过来商量一下战术！”后面有队员在喊。

        “来了。”王绍黑着脸向他们走去。

        ……

        商讨完战术，大家又各自活动身体准备比赛。

        张楠看出了王绍的情绪不对劲，走到王绍的旁边，靠近他的耳朵说：“怎么？余青青没来？不开心了？”

        “没。”王绍避开张楠的视线，俯下身把鞋带系紧。

        “要我说，你干脆直接明说得了。磨磨唧唧的，自己还难受起来。你要不敢的话，实在不行我让胡蝶帮你打听打听？”张楠蹲下身追问王绍。

        “不用你管。我就是吃多了不舒服行吧，好好热你的身去！”王绍硬是把爱瞎操心的张楠给推走了。

        王绍最后扫视了一遍余青青他们班所在的区域，余青青确实没在。

        那她去哪儿了？

        此时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双方上前握手。王绍只好收回了目光。

        上半场打得很艰难，初三年段以稍稍落后的比分进入中场休息。整个球队的士气低迷，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

        大汗淋漓的队长把王绍拉到一边，对他说：“王绍，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王绍这场比赛不仅投出的球基本都没进，还总是一不小心就给对方送去进攻的机会，这让队长周齐轩感到严重的焦虑。但王绍平常并不是这样的。

        “我……要不你换人吧，我先休息会儿。”王绍深知自己不在状态，也不想让周齐轩难堪，主动提出换人。

        周齐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让替补上场，自己接过王绍的位置打下半场球。

        中场休息很快就结束了，裁判吹哨宣布了开启下半场球赛，周齐轩带着张楠他们上了篮球场。

        王绍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体育馆，拿着手机坐在进场的台阶上喝水。

        他打开手机，界面上是他和余青青停留在一周前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他发的：明天见。

        那天晚上余青青明明说好要来看他比赛的，可是从那天过后，他没在学校里见过余青青，余青青也再没给他发过消息。

        王绍的一颗心悬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放不下来，他生怕他做出的什么事情让余青青彻底远离了他，懊悔不已。

        “呼……哈……累死我了，怎么还没到……”楼梯下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还有听起来像是跑了很久的喘息声。

        是余青青吗？没听错吧！王绍“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往楼梯下方看去。

        “王绍！你……你怎么在这呢！你不是……不是在比赛吗？”果然是余青青，一个喘气喘到连话都说不连贯的余青青。余青青看到他显然觉得讶异。

        “你怎么……没，我下场休息会儿。”王绍看着这样的余青青，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但一时又说不出口。

        “休息啊……那你没事吧，是受伤了吗？”余青青正停下叉着腰喘气。听到王绍这样说又立马连跨几级台阶上，靠近王绍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没受伤，就是状态不好。你别离我太近，我身上脏。”刚下场没多久的王绍身上还充斥着汗水，余青青的突然靠近让他错不及防，他向后退了一步。

        余青青看他没事也就放心了，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没事就好。害，我和你说，这几天我突然被老师抓到隔壁市参加竞赛了。本来说好要来看你比赛的，结果一场也没看上。我刚刚其实要回家的，但是他们说今天是总决赛，你也在，所以我一下车就赶紧往这儿跑，没想到还是没赶上啊……”

        说到这儿，余青青抬头看着王绍：“你没生气吧，真对不起啊，明明说好了……”

        “没事，不用道歉。”王绍打断了余青青的话。听到余青青没事，王绍心里的重担也就落下了，身上仿佛也更轻快了。

        “就是没看到你打球，有点可惜了，害……”看得出来余青青很惋惜。

        王绍想了想，对余青青说：“不可惜，还有机会，我等等还会再上场的。你去观众席等我吧。”

        “真的吗？”余青青的眼睛顿时有了光，看见王绍点了点头，她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好啊，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王绍和余青青一同踏入体育馆的时候，比赛正处在白热化阶段，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

        余青青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王绍则回到了候场区。王绍抬头看，发现自己队伍的比分已经落后了一截。

        “哔——”队长周齐轩示意暂停。

        周齐轩黑着脸从场上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看得出刚刚那十几分钟打得并不乐观。

        王绍走到周齐轩面前：“周齐轩，我上吧。”

        周齐轩沉默地看着他，持续了好几秒接着他拍了拍王绍的肩膀，示意接下来他代替自己上。

        暂停时间到了，王绍拿着球要上场，路过周齐轩的身边时，周齐轩突然说了一句：“王绍！别让我丢人，我相信你。”周齐轩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王绍本就是队伍的主力得分手，这会儿状态调整得刚好，带领着其他队员也斗志昂扬，在最后关头追平了比分。

        最后剩不到十秒时，对方喊了暂停。

        “王绍！不错啊！怎么下半场发挥得这么好！”这会儿大家的情绪都好转起来。

        “心上人归来了呗！”张楠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我靠？不是吧王绍？真的吗？”

        “快说说看！哪个班的啊？咱认不认识？”

        ……王绍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张楠，张楠吓得赶紧躲到另一个球队背后。

        “喂！都正经点！还没打完呢！真就当自己赢了？”身为队长的周齐轩打断了这场八卦，正色厉色道，“都来商量一下最后一个球怎么进！”

        大家顿时噤了声，开始商讨策略，最后决定由张楠投最后一球。

        哔——哨声响起，比赛继续。

        就差最后一个球，进了就赢了！全场爆发出热烈的加油呐喊声。

        最后三秒，球来到王绍手中。王绍的眼里此时只有篮筐，来不及犹豫，他抬手投出了最后一颗球。

        “嘭——”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颗决定胜负的球上，没人敢呼吸。

        很可惜，球没进。

        同时王绍被凌空撞倒在地，狠狠地一下，王绍麻了半边身子，闭上了眼睛。

        他没听到最后那声结束的铃，倒计时还没结束！这就意味着，王绍还有最后一次罚球的机会。他又睁开了眼。

        他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愣是用手撑着爬了起来。

        裁判宣布罚球。王绍站到了罚球位上。

        运了两下球，王绍分明觉察到自己的左手使不上劲，但他没吭一声。

        “王绍——加油——”突然一声凌厉的女声穿破空气闯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那是余青青。王绍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在全场没有一丝声音的时候，余青青跑到了侧对着球框的观众席前，趴在栏杆上冲着王绍喊加油。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和余青青的身上。

        很奇怪，王绍此刻并没有觉得局促、尴尬或是羞赧，甚至好像还有一股力量伴随着余青青的声音流入了他的身体。

        他抬头冲着余青青笑了一下，回过身毫不犹豫地投出了最后一颗球。

        “嘭——”

        进了！进了！球进了！全场爆发出如雷贯耳的掌声和欢呼声。

        王绍没有欣喜，没有激动，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他转过头，看着余青青，眼眸中满是清亮。

        余青青也看着他，兴奋地捂着嘴尖叫，眼里还含着激动的泪花。

        王绍觉得，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的，至少，此刻青春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余青青，现在你在想什么呢？你会不会和我一样，此刻也在期待着世界的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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