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公明

一连几天，罗宇每天上班出门，二大爷准时拿着蛇皮袋在门口等他一起外出；下班时候，二大爷一定扛着满满一袋子饮料瓶在公司不远处等他；吃饭时候，罗宇如果不付两个人的餐费，一定出不了餐馆。

大概一周后，罗宇默认了二大爷的存在。

这期间，他打过老头，老头没还手；他骂过老头，老头没还嘴；他报警说被老头骚扰，警察笑了；他故意绕了好远，不论怎么甩，老头总能找到他；他哀求老头，老头只是默默说了一句：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给你指条财路！

我不想去拾破烂！

不用你收破烂！

我也不想去捡饮料瓶！

不用你捡饮料瓶！

花园小区的天台上，漫天星辰，如梦似幻。

一个年青人跟一个老头，第一次两个人安静地站在天台边上，看着五彩缤纷的安市夜景。

“我说老头，这都一周了，你是不是该换个人去坑了？就算薅羊毛，你也不能逮住一只羊死命地薅！”罗宇满眼无力，想起这一周的种种，眼里那五彩的都市都立马黯然失色。

“我也想啊，可是天命难违！”老头都不看他一眼“我就打算给你指条财路，可你不信我！”

“不是，你就没想过，你把我薅干净了，我真的会给你拼命!”

“那你答应接我的财路吗？”老头一脸兴奋，就如这几天蹭面吃的表情！

“你糊弄鬼呢！你都穷的拾破烂了，这几天饭钱都是我掏的！还财路？”罗宇一脸鄙视，心里默默想着，这年头骗子是不是都没创新精神了，都换坚强意志决胜了？

这老头真的是诈骗界的耻辱！说的话没有一丁点可信度，就靠那厚脸皮，硬蹭！

老头看罗宇依然不信他，也没了言语，心里默默骂起来，他丫的狗屁任务，不能直接表明身份，非要小伙自己心甘情愿去接受，要是能表明身份，至于被骂了七八天么！亮个身份我都吓死他!

大约半小时，罗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我钱包快空了！这几天天天被领导骂，入职两个月没出单子，上周好不容易混了一个，还是个垃圾被人要的单子！”

罗宇其实心里也难过，对于上次的候选人，他不是没有怨气，对于客户爸爸，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对于上司故意给这不可能成功的烂单，他也无奈。就像一个行业前辈说的，职场就是一个打磨机，任你万千棱角，个性鲜明，迟早把你磨平，磨到老板心仪的姿态！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我只是身不由己，连自己都快养活不起了，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但凡有钱，值得被你骗也就算了。”罗宇没有看老头，他知道他在听。这几天下来，他也明白这老头并不坏，除了说话不着调，让他损失了几顿面钱，倒是没有太大的伤害，就算上次进警局，老头依然还维护了一下他，没有让他被警察叔叔教育。

老头静静的听完，半天没有说话。

一声叹气。

老头从上衣口袋抠抠搜搜的翻出来一沓钱，大多数零钱，直接递给了罗宇。

“两百八十五块四，我这几天捡瓶子卖的钱，抵我的饭钱！”

那一脸真诚无可言喻……

那一瞬间，罗宇震惊了。

罗宇第一次刷新了对老头的印象。他没有去接老头手里的钱，更多的疑惑不断闪现在脑海。

“算了吧，就当我请你吃了。你自己留着吧。”想想老头大热天连水都没得喝，就那么一个个瓶子慢慢捡，罗宇竟然有一丝丝不忍，

老头也没太执着，直接简单的叠了一下，又塞回上衣口袋。“你都这么穷了，还不打算接受我给你准备的财路吗？”

说完就看罗宇神情阴沉不定，变了又变。

“咱能换个话题吗？”罗宇尽管心里对老头递过来的饭钱略有震惊，可并不信他说的所谓的财路，真要有财路，会混到捡破烂的地步？！

老头一听有点急了，“我都能把自己血汗钱送你了，你还不肯相信我？”

“信你什么？”

“信我给你指条财路！”老头几乎都吼出来了。

“就凭两百八十五块四？”

“对啊！”

“我信你个鬼！”

老头歇菜了，他没有在继续争辩什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凡人，怎么会明白天帝的旨意？

深夜，罗宇梦中。

他再次看到了老头，依旧是拽着一个满满的蛇皮袋，里面装满了饮料瓶。这次没有所谓的害怕，更多的是逗趣！老头似乎已经躺平，根本一句话也不想争辩。斜眼撇了一下罗宇，继续翻着垃圾桶，找着饮料瓶，根本就当他不存在。

罗宇似乎反而不习惯了，笑着问他怎么不指条财路了？

你信呐？老头一脸鄙视的反问着。

“我信啊！”

罗宇玩笑似得回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老头一脸懵逼的看着罗宇，就跟看怪物一样！

“天帝诏令：仙界崩殂，神灵凋敝，存亡之秋。敕封罗宇为接引使，重整仙灵……”

电闪雷鸣，惊天动地。一身冷汗的罗宇径直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时闪时现的身影。梦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耳，回响不绝！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罗宇在惊魂未定中打开房门。

毫无意外的看见了那个带着破草帽，正一脸得意的老头，此刻的他嘴里还叼着一个不知什么牌子的劣质香烟，那一点不时闪动星火仿佛要照亮整个夜幕。

“你接了上头的旨意？”老头那兴奋劲，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天，就跟一个穷鬼突然中了彩票没多少区别！

罗宇再一次震惊，旨意？梦境，老头，天帝，一个个字眼不断在脑海盘旋，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死死的笼罩住罗宇。

“你到底是谁？”

“鄙人赵公明，奉旨来给你指条财路……”老头赶忙扔掉那半截没抽完的烟，一副高人的做派，没等看到罗宇尊老的眼神，就直接听见了一声巨响！

“嘭！”

没有任何犹豫，罗宇在听到“财路”两个字直接就把老头关在门外，他感觉自己疯了，大半夜因为一个梦就差点信了一个疯子！

重新爬到床上的罗宇再也没了睡意，拿起手机径直搜索：赵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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