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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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严肃的场合。
不应当！
实在不应当！
就算是她的心魔，也不该这样！
苏棠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对‘自己’的行为内心飞快的谴责了两句。
痛快了。
被按住骂了几声，还被用灵力不停的戳，刚冒头的魇：？？？
小姑娘你行不行？
只是话还没出口。
魇就看到苏棠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细小的伤口，有些伤口还往外冒着血色，看起来格外的扎眼。
练剑练糙的手上有，脖颈处，下巴处也都有。
大概是因为她格外白，这些伤口看着也就格外的明显。
再配合上她那张带着坚毅的小脸。
恩。
是个正义的二傻子。
魇得出结论。
过好自己的就得了，管别人生死的，还管的这么宽。
他语气有些懒散，灵识又放出睹了一眼，又发现了新的点。
忍不住低声嗤了声。
你别说，还挺要脸的。
魔气灵气本就互相生克，掺和在一起要弄一个你死我活，身上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这是每个修士都避免不了的。
修为再高，在这魔气最初的泄露口，都要歇菜。
就像是他们一开始介绍的那样。
从来没有人敢直接面对从这里泄露出来的滔天魔气，更没有任何的勇气去尝试清除这让多少大能老祖丧命的力量。
但是浑身上下都有伤，就护住脸，可真是。
苏棠垂着眸子，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说话了，听着慕清秋跟江长老讨论之后的计划。
这方面她不如其他人懂。
自己不懂的地方，不要逞强，要担得起责任面对的了后果，也要直视自己的弱点，取长补短，互相协作，才有可能战胜魔气。
苏棠深以为然，也没细听两人的讨论，总归到时候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别人顶不上的位置，她有变异灵根，又是修为很高的人，她可以顶上。
于是听着魇那边低低的笑声，他还不忘记用自己的灵力来打扰她。
苏棠的灵力顺着被他牵住，然后狠狠的戳了他一下。
“不许笑1
要脸，脸很重要！
魇被戳的一痒，力量老实的收回去，也不知道随口嘀咕了一句什么。
但苏棠觉得，这家伙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不过最近这家伙好像也知道自己业务水平不行，现在多少放弃了之前每天必备的捧读时间。
两人已经谈完了话，各自被安排到地点等候救援。
苏棠被分配到的是南苛城的一处侧门。
这边本来距离魔气泄漏点最远，平时的防御最松散，这次被黑雾包围，也是吃亏最多的地方，烈火门的两名弟子都是在这里陨落的，而且外面已经被黑雾再次层层叠叠的包围，很显然找不到尸骨。
苏棠在距离侧门最近的小屋内打坐。
外面的哭嚎声，索命声，呜咽着让人心中不得安宁。
苏棠怎么也静不下心去，忽的想起萧十一递给她的那本书。
想不明白心中的不对劲干脆不想了。
苏棠将那本封面很奇怪的书摸出来，看着封面上的图案。
看起来的确是某种阵法，只是半边已经模糊，苏棠辨认不出来。
‘魇，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吗？’
魇赏光般的看了一眼，情绪一瞬间有些讶异，只不过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苏棠奥了一声，似乎有点懊恼的抬手抵住自己的眉心。
‘忘记了，你是我的心魔，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也应该不知道。’
魇一噎：‘看这些有什么好的？不如我给你念点好听的，你是想要听心魔该说的话，还是想要听你储物袋里面那些话本子？’
这段时间，他都已经将这些东西翻了一个遍了。
苏棠：……
不，她什么都不想听，劳烦放过她的耳朵，谢谢。
苏棠从打坐的姿势转变为趴着，似乎嫌弃他烦，从旁边摸了个枕头过来，压在自己的脑袋上，试图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还有耳朵。
魇：‘又掩耳盗铃呢？’
苏棠不搭理他，认真看书。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表情不太对劲起来。
这本书的确不是凡人该有的书，上面讲述了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是惩罚一些做了错事的修仙者而创造出来的，让他们不能再为非作歹。
在以前的时候，天地之间还没有出现魔气泄露，但灵力魔气平衡，这个阵法能够将天地之间的不好的力量冲入修仙者的体内，导致他修为停滞，而且体内的灵力会本能去化解这些不好的力量，就会使得他们灵力使用也受限，最后修为降低。
只是这个阵法在很久以前，尤其是魔气泄露之后，就不曾有人使用过了。
苏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阵法。
却是在凡人世界，苏棠皱了皱眉头，眼底有些疑惑。
‘你说，如果以前都还没有魔气泄露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效果，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去用这个阵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所有的魔气都会被这个阵法吸附，然后充斥到一个人的经脉之中？
想一想，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对以往的修仙者只是一个惩罚，如果心志坚定，都不会受到影响，但是现在，这样体量的魔气将人包围——冲进经脉。
这就是凌迟了。
怪不得会失传。
苏棠一下子像是拿了烫手山芋，连忙将这本书又给收起来。
这种东西，如果是被心术不正的修士拿到，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乱子呢。
苏棠后怕的松了一口气。
外面结界震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苏棠到底没忍住，出门，看了一眼结界外的情况。
那一双双眼睛就距离结界很近，嘴里还念叨着白天的话。
却又加了一些内容。
“好疼啊，好疼——”
像是被黑雾给引导着，一个两个的人形魔物都在冲着她伸手，即便是被结界‘烫’到也丝毫不在意。
“在那个阵法里，好疼蔼—”
“仙……魔……他……魔。”
这些话单独听，或者是苏棠没有看见那本书的话，听起来可能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现在刚刚看完那本书，又联想了一下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苏棠一下子有些不确定了，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宅——宅子——”
‘到底是黑雾作怪，还是这些人的怨气……’
或者说是想要将她引开，好做些什么。
苏棠心中迟疑片刻也没有答案，她心中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格外可怕的想法的。
只是——
在确定了结界不会被破坏，也留下了一些符咒以防意外，苏棠悄无声息的往下午去过的宅邸方向移动。
而宅邸的结界在不断的晃动，内里似乎悄悄的染上了一层黑雾。
苏棠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黑雾浅薄的散开，在黑夜之中伪装的样子。
她手上握着凌光，另一只手捏符。
直接进了这结界。
周身的雷电噼啪作响，将周围试图将她缠绕起来的黑气给驱散的无影无踪。
大宅一侧的小广场，此刻有高等灵石亮着。
苏棠动作极快，已经落到了房檐之上，往下一看，握着凌光的剑一紧。
这里只有四五个人。
秦江站在边上看着，还有几个，看起来跟秦江是差不多的存在，都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最中心是一个高高的托架，上面架着一粒高等灵石，江长老正站在最中间。
他前面躺着个小孩。
各方面都让苏棠熟悉极了，分明就是她抱回来的萧十一！
而阵法在刚才已经亮起来，萧十一估计是睡着被人抱出来的，此刻低低的嘤咛一声，似乎很难受的样子，魔气疯涨，涌向她。
‘刺啦——’
苏棠根本没有考虑，手中凌光带着电光照亮屋顶，手中的剑已经利落的刺下去。
雷霆万钧之势，让本来已经后退的江长老惊恐的抬头，就看见苏棠，他连忙拿出防御物品，厉声大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也是我想要问的。”
苏棠被挡住了一击。
对方到底是一个大宗门的长老，本来修为也就比她现在的能力差一点，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各种法器。
很多东西都不是现在的苏棠能够轻易突破的。
她脸上已经彻底失了笑。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阵法之中，萧十一疼的睁开眼睛，本能的眼泪直流。
疼，好疼。
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疼？
江长老更气急败坏。
“我这是为了大家着想，能吸收魔气的躯体不多，你以为南苛城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在这种地方，还能不被魔气彻底侵染吗？！这一次太严重了，如果不再清理一次，我们谁都走不了！她是体质特殊之人，若是我有这样的体质，我当然不会让这样小的孩子……但本来她能够在睡梦之中安稳的……”
“你这是在给谁做决定？1
苏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蓄力，此刻厉声开口打断他的话，眼瞳光芒亮起，手中的凌光缠绕的雷电更强，天空轰隆一声，一个惊雷落下，一下子还散去了外面一部分的黑雾。
那些黑雾已经因为阵法的原因疯狂的往蜷缩着小身子的萧十一身子里面涌，她身子微微颤抖，低低的嘤了一声，已经快要听不清楚周围人的话了。
“苏姨姨……姨姨，一一好疼，好疼——”
小身子无助的抽搐着。
苏棠那一剑也劈在了江长老的防御屏障上。
‘咔咔咔——’
那屏障存存碎裂。
萧十一只觉得小身子被抱起来，熟悉的温暖，耳边忽的又能听清楚了。
苏棠的声音急躁气愤，托架上的灵石还有周围阵法的石块都是因为她周身缠绕的电光砰的一声爆炸。
但黑气还是快速的往萧十一身上疯狂的涌过来，秦江等人见状惊慌的离开。
“快将这个阵法停下1
“只要开始了，没有停止的办法！更何况，你要想清楚，一个人和一城的人，到底哪边更重要？！只要她一个人，整个南苛城就能顺利的离开，你也能顺顺利利的回到天缘门去，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看见，不好吗？”
萧十一动了动身子。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此刻也不喊疼了。
“我，我可以的姨姨……”
她努力的伸出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此刻因为魔气的侵袭，那手上已经缠绕了黑气，并且快速的消瘦下去，她的小奶音带着哭腔，已经沙哑的有些不好听了。
“一一太没用了……没有灵根……谁都帮不了，一一也想要保护别人，也想要保护姨姨……一一可以的。”
她说话也已经磕磕绊绊，那哭腔明显极了。
江长老闻言也有些难过的侧过头，“你看这孩子都做出了选择——”
“这算是什么选择？”
苏棠咬牙。
只觉得自己不仅颈窝里被萧十一哭湿了一片，自己的脸颊似乎也有些湿意。
“我只知道，见死不救也就算了，替别人做出决定，还要让别人来承担的，都是畜生1
萧十一到底还是小孩子，此刻被苏棠抱住，刚刚的清明刚刚过去，就又没有了清晰的意识，软软的逐渐沙哑的声音在喊疼。
她还这么校
没有死在外面的魔气下，而是死在自己人所谓的牺牲之中？！
苏棠手中凌光一指，惊天的剑招让江长老心中大骇。
“苏棠1
而在此刻，一声厉喝从不远处传来，另一道剑气跟苏棠的剑气抵消。
苏棠还抱着怀中喊疼的萧十一，扭头看过去。
怔愣了一瞬，“父亲？”
苏秦身后跟着几个长老，加上慕清秋和苏晚晚。
苏棠没想到是父亲亲自来支援。
连忙开口，“父亲！烈火宗残害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苏秦却沉着声音打断了苏棠的话。
苏棠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这种情况下，有人牺牲，是必然的事情，只是看我们如何权衡，牺牲多少。”
站在苏秦身边的苏晚晚脸色惨白，往阵法中心看了一眼。
被苏棠抱在怀中的萧十一已经没有了原本玉雪可爱的样子，此刻像是一个小怪物，却还是被苏棠抱在怀中。
“所以就要看着别人在自己跟前死去？”
就跟当初她处理掉那个魔物似得，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要是能够打探清楚魔物有了什么异变，那边就算那个凡人牺牲了，也是值当的。
魇早就明白，这小朋友的想法太天真，跟修仙界的太多人格格不入。
而且很多人拥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大小的取舍而已，谁都会眩
但总有人纠结着不愿意放手，最后跟所有的一切冲突。
魇叹了一口气。
而就这一瞬间的功夫。
苏棠眼前变化，她看见的不再是父亲那让人陌生的神色，也不是怀中萧十一那张逐渐可怖的脸。
入眼是人间地狱，进耳是人哭哀鸣。
她站在悬崖最边缘，眼前就是魔气的泄漏点，身后是无数的人，他们穿着各样的服装，有的是凡人，有的是修仙者，嘴里齐齐的都在念着——
‘将她扔下去吧，这样我们就都能活下来了……’
‘不然的话，我们要一起死，要保留最多的力量，这不也是你之前一直所认同的？这样才能有以后。’
‘要一起活下去，总要有人活下去……’
是啊，总有人应该要活下去。
“但总不能——”
结界外面那些怨念的人形魔物，那更为黑雾添砖加瓦的怨气。
“不该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踩着别人活下去1
说的好像很矫情。
她不懂，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不管别人怎么做，她只是还跟以前一样。
尽自己的努力，去将自己有能力能拽出来的人给拽出来。
苏秦本来已经抬脚走到苏棠跟前，要将苏棠拉起来。
但本来眼底黯淡了一瞬的苏棠，那眼眸瞬间亮起。
手中凌光嗡鸣。
在这一层层阵法之外，还有一个传送阵，不难想象，那些人在饱受魔气折磨之后，变成魔物的时候，又被直接传送出了城池。
苏棠周身灵气荡开前物，低头看了一眼凌光，又看了一眼萧十一。
“我会尽量快的叫醒你。”
她手中凌光嗡鸣，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下一刻，凌光的剑锋落入坚硬的石块之中，从凌光剑中升起的灵压，将原本涌向萧十一的黑气给打断。
没过多久，那银色的剑柄上缠绕上一层浅浅的黑色，将凌光的意识给压住，苏棠将已经没有了意识的萧十一放在凌光旁边。
将一人一剑收回了灵剑空间。
因为萧十一身上染了凌光的力量，所以一起收回去倒是无碍。
只是凌光作为灵剑，吸纳这些魔气，意识被压制，就算她是变异雷灵根，也需要一步步慢慢化解，将凌光唤醒。
萧十一被魔气侵染了一半，情况跟外面的侵染不同，不能放到结界外，自然也不能再跟这些人待在一起。
苏棠慢慢站起身，唇角还带着一丝血丝，她轻轻擦去。
所有人僵住，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在这活下去都要分外努力的时候，一个剑修——
基本算是‘丢掉’了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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